第六十三章 有客到访(1 / 1)
郊外的清晨很清新,青草带着露珠的清香味散漫整座小楼。他没有回来过,鞋柜里没有他的皮鞋,衣架上空空如也,昨晚剩下的半杯咖啡已经冷透,犹如冬季的冰柱,握在手中,即使隔着厚厚的瓷片,依旧冷进心底。
我猜不透杨振晨在想什么,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从以前到现在。以前不懂,我会问,他有时也会解惑,说说他当时的想法,谈谈他的心事。现在,他自是不会再说,我更是无权过问。坠入黑色迷雾中的人就是我此时的感觉吧,想明白一个人,想遵从他的心,可总找不到方向,找不着出口,不停在原地打转,想停下来认真听听声音传来的方向,脚却好似有自己的意愿,停不住。
我真是没出息,别人进了迷宫,也会失去方向,也会找不到出口,可他们至少前进着,努力着,找寻着,不会如我这样,在原地踏步,还不能随意志控制自我,悲哀也不过如此了。
又是一整天,他依旧没有回来。我终于有点明白独守空闺的女子们为什么花下垂泪,为什么自怨自艾?等待心中之人回来的时间最是难受。我比她们更是痛殇,她们等的是丈夫,是身份证上配偶一栏的签到人,她们有主权,我等的不过是主人的心血来潮。
约法三章规定我不能随意出这座房子,不能随意和这里的住户邻居交谈,作为宠物,是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打开大门,拥抱自然,拥抱美好的。我整整在客厅的白色沙发上坐了一天,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保持着双臂抱膝的姿势,头时而埋入两膝之间,不看周边一切,时而露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门,好似他马上就会开门进来。
白色的背景混着金色的阳光,真的,太阳公公的福祉真是金色,温暖极了。我能感受它的温度,却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痕迹,除了沙发上的屁股印,整间房子没有一处有我的味道,我的印记。一个人活在世上,总需要一些精神寄托,一些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有些人选择了努力工作,比如杨振晨,他们想从事业的辉煌腾达中找到自我的定位;有些人娶妻生子,享受美满婚姻,比如刘妈妈,他们能从琐碎的生活中找到平静,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当然也有想我这样的人,没有发展事业的愿望,没有结婚生子的冲动,一切随遇而安,除了时不时的担心一小会儿,其他都没有。坐了一整天,我有些明白自己好像真得放纵太过,忘了生活的意义,现在想找寻,早就过了‘那个村’‘那家店’。
咚咚咚,敲门声在这宁静的时空中显得太突兀,惊吓了我,也惊吓了屋中所有的一切,我仿佛听见它们发出的惊吓抽气声。原来我也是这屋中的一个摆件啊!姿势维持太久,一时间竟然不能动弹。小腿僵住,发麻,来回揉搓好久才渐渐有了感觉,苍白的脚趾渐渐有了血色。屋子里没有开灯,夜晚来得太突然,在黑暗中找寻脱鞋成了困难之事。摸摸索索,碰了好几次凳角,吃疼了好几回,终于在沙发的深处寻到了它们。它们什么时候进了那里,我不知道,更不想费神思索。想了一天的心思,担心了一整天的心思,杀死了太多的脑细胞,我没办法再做思考,更何况门外还有人敲门,应该是人吧?
门外是否有人,我不确定。人敲门等待的时间总不会超过5分钟,没有人喜欢等待。若很久没有人来应门或出声应答,普通人都会自动将家里没人作为理所应当。我已经整整磨蹭了10来分钟,应该没有人了。
开与不开又成了一个问题。依照时间,门外应该是没有人了,现在去开到成了多此一举,如果来人坚持时间超过5分钟,现下去开,他(她)刚好离开不远,我开了,只会惹来大家尴尬;不开好像也不对,人与人之间交往就好比门里门外,开门与否由主人决定,进来与否由客人思考,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个体,可串联起来就是一次交流,一次走进彼此的机会,一个作为高等动物最基本的教养。天枰座的我又开始了纠结,撕扯。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只为看看人是否还在,也许是待了一整天的屋子太寂静,太慎人,我不能再忍受,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呼吸呼吸大自然的清新。本没有期望门外有人,一开门,哗啦啦一堆人,我楞到了外太空。
“我就说有人,你们还不信。”昨天刚认识的鲜冬冬笑眯眯推开挡在前面的男子,停在我面前说,“你好邻居,我们又见面了。我们可以进去吗?”美丽的女子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我的心很挣扎,是让他们进还是不进呢?《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安佳和警告妻子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只因他的占有欲作祟。杨振晨警告我不准和周围邻居交流,应该是怕我被别人看见,惹来不便。同样的警告,不同的原因。我害怕他回来看到,我怕他的责问,我怕他生气,我怕他轰我走。就在我犹豫挣扎中,一个男声响起,语气很是不快。
“真是麻烦,进去就是了,还问什么?虚假!”一身休闲运动装扮的男子从我左边径直进了门,满脸不耐烦。
其他人也鱼贯而入。他们还真没有当自己是客人,开灯的开灯,倒水的倒水,找吃的找吃的,看电视的看电视,完全一副主人模样。反倒是站在玄关发呆的我显得有些生疏客套。
“你也进来呀,别光站着。”身材娇小,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子走在最后,笑嘻嘻冲我说。小小的酒窝,可爱的月牙笑眼,女孩可爱到了极点。
“吓着了吧!你别在意,他们都随意惯了,以后来往多了,会习惯的。”这时我才注意到背后还有一名女子的存在——鲜冬冬,她挽着我的手,技巧地将我也带进了屋。
一时间,寂静了太久的空间热闹非凡,我有些不适应,就像空旷的青藏高原无人区突然冲出一大批游客,让世世代代生活在高原上的植被和动物们很是惊吓。我想此时我的表情应该和藏羚羊最初看到人类一样,先是惊奇,再是好奇,最后只剩害怕。我站在客厅中央想这一局面是怎样发生的?接着则是担心,依昨晚杨振晨的口气,他应该是个不和邻居接触的人,若是被他逮着我放了如此多的人进了他的私人空间,肯定死定了。
“誒,你们觉不觉得她傻傻的?”另一个瘦高瘦高男子的胳膊肘撞撞身旁的运动男,挤眉弄眼,发表他观察我后得出的结论。
我是被他们惊倒了,但还没有到眼花耳聋的地步,自是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看见他们做了什么。一群不认识的人闯进家里,普通人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就常识而言,应该是先警告,再拨打110报警吧!我想这么做来着,可这一群六个人中,好死不死有一个鲜冬冬,说认识有些牵强,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说不认识又有些不近人情,未来六个月都在同一个小区,虽有杨振晨的禁令,但还是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不易弄得太尴尬。再说就杨振晨的反应来看,他们多半是认识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我和鲜冬冬说完了话才私下警告,想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放他放心的人,他之所以会警告我,泰半原因出在我身上。
“你们都给我闭嘴。别在意,他们闹惯了,没收住。来,我们大家相互认识一下。”鲜冬冬还挽着我的胳膊,笑得温婉。她很漂亮,素颜也是。很难想象刚刚那声大喊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客厅里的其他人还真寂静下来,认真注视着客厅正中央的我们。
对搞不清情况的我来说,没有能力将他们请出去,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他们的建议,认识认识这些未来的邻居。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能和他们认识,能和他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也算是修了一两百年的福祉,更何况,我是一个如此相信缘分的人。
接受上天的安排,心中稍稍定了定,这才认真打量除鲜冬冬以外的五个人,三男两女。除了刚刚已经开口说话,证明他们存在的运动男、娃娃女和瘦高男,余下的一男一女分别是眼睛男和酒窝女。别怪我没有礼貌,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取外号,实在是他们人太多,又是第一次见面,我能想到快速记住他们的方法也只有外表特征记忆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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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中秋节快乐了哦!好好过节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