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原来伤心总有出处(1 / 1)
原来重新做心理建设会是如此浩大的工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不喜欢重头再来,即使情况很糟糕。这样的例子身边很多,比如我的高中同学——于海桥。高中时,他人很好,很会照顾我们,是我们全班的大哥哥。也因着他有口皆碑的人品,我们一帮好姐妹为他追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儿。本以为他们会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想生活太调皮,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一场恋爱,他们几度分手,又几度破镜重圆,分分合合,好不容易结了婚,有了娃,哪知道女孩儿尽是冲他家的钱去的,成天为了财产与他闹,家里鸡犬不宁。如此不堪的婚姻,他想过重新开始,放开彼此的手,重新找寻人生的幸福,可现实就是现实,女孩儿不离婚,他也舍不得孩子,权衡之下,将就过着。他除了时不时找我们这帮老朋友诉诉苦,也就没有其他办法发泄了。
有时总觉得人是种奇妙的神物,关于重新开始,在自己身上总是顾虑太多,总是思前想后,可在外界事物上却能快刀斩乱麻,比如拆房子,现在的人都喜欢将老房子拆了,在原来的基础上修建小洋楼,大别墅,对房子来说,它就是重头开始出发。在自己身上总说有多难,有多不现实,可见他们拆房子时的狠劲儿,也没见他们觉得费时费力啊!为什么到了自己就觉得太辛苦?我没有答案,所以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也觉得很是辛苦。汪敏说收拾心情就想收纳物件一样,找一个盒子,不管是专业的收纳盒还是鞋盒,只要能放进需要放的东西就行。我找了,没发现她说的东西。
没有存放的地方也不能就任由它散落一地,太乱容易影响心情。人心很奇妙,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无限放大那块叫心的地盘,努力容下所有的伤心和难过,包括名为美好的枝枝叶叶。一直以来,我都不善于收拾房间,努力了,也只是将东西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但汪敏说:“这样就很好,收拾东西的哲学就是三个字——善于藏,房子的空间是有限的,而我们买东西的冲动却是无限的,日积月累,总会超出空间的承受能力,怎么办?再买一间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买房不现实。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定期清理,不想要的扔掉,不能扔掉又暂时用不上的就往黑暗隐蔽的地方放,一个叠一个,一包压一包,总会有办法收拾干净。”我知道她说这番话是想告诉我,伤心和难过能丢则丢,若是丢不了,那就找个地方把它们藏起来,维持表面的活泼快乐也是好的。
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太会走到一起,共同扶持走过彼此最困难的时日。
汪敏问我:“他们要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其实她想说的是,杨振晨就快成为别人的丈夫了,你要不要争取看看。
我屈膝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双臂紧紧抱住双膝,头埋在两腿之间。这是我伤心难过时最常做的事,有点像鸵鸟,遇事一头扎进沙堆里,自欺也欺人。我有什么权利争取?说放手的人是我,说要补偿的人也是我,现在还要求他不准结婚,这是哪一国的霸权主义?
“不了。”短短两个字耗去了太多的气力,我连摇头表示否定的动作都放弃了。敏子的好心我领了,她不过是怕我承受不住罢了。
“季然,你想清楚了?若是这次你再放弃,你们这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了!”汪敏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挨着我坐在地板上,抱着我。
机会?从我说出那句“我们分手吧,我和学长在一起了”,我和杨振晨之间就已经没有机会了。多年后,再一次遇见他,我借着补偿,借着这世债务这世结的措辞接近他,只为满足心中渴望的那头兽。心中的兽借着我的孤寂慢慢长大,又借着他的纵容越发强壮,快要冲破的控制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悬崖勒马,将渴望的兽稳稳关在笼子里,而不是冲出去,冲到他面前问:“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敏子,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回旋的余地。”许是汪敏的表情太悲伤,许是我有成为佛主的潜质,说出的话意味很长。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是佛主,没有一颗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更没有看过通往佛殿的荼蘼花,不争取,单单只是怕伤害,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不做并不代表不想,而想也不能代表必须做。
“什么叫错过了就错过了?”汪敏情绪开始激动,这是一段时间来,我见过她最激动的一次。她强迫我与她四目相对,愤慨:“当初是哪个傻子因为他的前程主动放弃?当初是哪个笨蛋哭得死去活来,夜夜从睡梦中惊醒?季然,我告诉你,你不是观世音菩萨,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杨振晨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不是你能给的,也不是你该给的,知道吗?”
我笑了,还真是闺蜜,想的都是一样。我的笑容一定很惨,不然汪敏不会一脸的痛苦。我和她不一样,她很坚强,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直都在为心里的梦想努力,即使被人无情推开,遍体鳞伤。我不行,当初和杨振晨分开就是因为他父母的劝说,也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所谓的异地恋。我需要一棵大树,时时守在身边,为我遮风挡雨,给我灿烂阳光。
六年前,杨振晨面临出国继续深造还是留在国内的选择题。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年多,多多少少知道他那段时间的纠结。我没有逼他,更没有提及。我安静等着,等着他给我答案,给我未来。杨振晨一直都是深思熟虑型,很多事情那个即使是我这个亲近的人也不能看透。他不提我也假装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连假装都成为奢侈,我不得不为他做出选择,也是为我们做出选择。
我谈恋爱的事情从一开始家里人就是知道的,杨振晨告白那天我就一五一十汇报了党中央。家里刚开始持保留意见,观察了大半年才承认了他。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是:“谈恋爱可以,不准三心二意,要走就得走长远。”我也是奔那个方向去的。路是人修的,总有脆弱的地方,风雨大了,问题也就暴露了。
刚开始也只是小问题,情侣之间哪会没有磕磕碰碰。我粘人我承认,他很忙我也知道,为了时间不统一的事情,我们没少吵架。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不是说不打不骂不恩爱嘛!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情趣没有问题,可当情趣变为负担,变成阻碍的时候,它就成了毒瘤,必须摘除。我就是毒瘤的一部分,就是阻碍他前进的路障。我粗神经,这些当然不会是我自己发现的,正因为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更无地自容,而更不幸的,那个别人就是他的父母。
作为长辈,他们并没有为难我,大家只是本着为杨振晨好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各自交换了意见和建议。后来每每回想起来,我总想以一种轻松的心情去回忆,就算调侃也好。只是形式再轻松,再幽默,都难以掩盖心碎的呻吟。长辈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说杨也很苦恼,希望我能多为他考虑。他们没有要求我们分手,也没有要求我必须做什么,他们唯一算得上要求的也只是说:“看振晨的样子应该很难放下这段感情,你应该也不想他因此放弃锦绣前程才是。好好想想,你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出国,还是有自己的考虑?”
那段时间,他已经收到了好几所国外大学或研究所的入学通知书,正在考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是他主导,我随从,他不说,我定是不知道的。许是毕业的关系,许是压力太大的关系,他对我的小情趣越来越不能忍受,吵架就是真的吵架。现在想来,我太年轻,不懂事,因为心中的不安全感,用了一种错误的方法。
心情不好,我会找人倾述,汪敏自然是第一人选。可那会儿她正卯足了劲追学长,整天早出晚归,只要是学长参加的活动她必定在场,学长很忙,她就更忙了。我不能打扰她,于是重新发展了一位闺蜜和蓝颜知已——付伏和高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