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宏哥成亲日,长兴侯府闻讯 (二)(1 / 1)
赵舒薇大手一挥,一时之间忽然找不到沈珍珍人,急得直上火,心里骂道,“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妮子,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吧。”
赵舒薇带着人去沈珍珍屋寻人,到了门口就听见嘤嘤的哭声,不免心中更不喜,心道,“今儿是我儿大喜之日,你倒在这哭起来了,真是个丧眼的。”
夏蝶看见赵舒薇忙请安喊了一声,“夫人。” 赵舒薇已经推门而入了,沈珍珍正伏在苏云的肩膀哭泣。赵舒薇阴阳怪气道,“全家人现在就你最闲了,高兴都来不及,倒是哭了起来,是个什么道理?”
沈珍珍还未反应过来,苏云一转头轻笑了一声,扶好女儿,起身对赵舒薇道,“亲家夫人,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快别置气了,怪我来的不是时候,惹得珍珍哭了一场,倒叫你看了笑话。我这就走了,今儿乃是你家儿子的大好日子,凡事还是喜庆高高兴兴的好。”
赵舒薇这才看清来人,这是她第一次见苏云,虽然是妇人装扮,看着却依旧光彩照人,白嫩的肌肤,特别是那双大的杏眼看着依然是水光潋潋的感觉,她总算知道沈珍珍漂亮的杏眼从何而来,分明就是来自眼前这妇人。赵舒薇忽然反应过来,此人不就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吗?沈珍珍的生母,以前沈家的姨娘。
苏云这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错,还笑迎迎的样子,倒叫赵舒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呢,何况眼前这妇人背后还有靠山呢。
苏云看赵舒薇的脸色已经不如刚进来时带的怒气,只得道,“那我就先走了,亲家夫人,恭喜您今天能喜得佳妇。珍珍快别哭了,家里正是忙的时候,咱们稍后再说。”
沈珍珍懂事得停住了哭泣,心里清楚夫君失踪这件事目前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特别是在今天的这个日子和场合,无论如何要先办完宏哥的亲事再说。她咬了咬牙,打起精神道,“阿娘慢走,我也这就开始帮着做事情了。”
苏云点了点头,离开了。赵舒薇撇了撇嘴道,“还不赶紧去擦擦眼泪,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事呢?今天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说让你让我们长脸了,但也别丢人。”沈珍珍低头道了一声是,叫夏蝶绞了帕子来擦了擦脸,当手帕捂上眼睛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难以控制得往外涌,她叫帕子放在眼睛上了一会儿才缓缓拿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对赵舒薇笑了笑道,“母亲,咱们这就走吧,眼见着下午了,不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没。”
赵舒薇不耐烦地嗯了一声道,“你去厨房看看吧,今晚的酒席一点都马虎不得。我去看看压箱底的钱都放置好没有。”
沈珍珍轻笑了一下,就带着夏蝶往厨房走去。恰巧碰见宏哥正试好衣服向外走来,宏哥看见沈珍珍的眼眶很红,连忙问了一声怎么回事。看见宏哥,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又开始失控,沈珍珍觉得自己像是快要决堤的河岸,时刻都能决堤而出,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在这个时候毁了宏哥所有的心情,连忙强笑道,“今日不知是怎么回事,早上一起来就喷嚏打个不停,眼睛也不怎么舒服,一直红红的。”
宏哥点了点头道,“最近真是太麻烦阿嫂了,等今日一过,你也能好好歇歇。看你忙成这个样子,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阿兄走前还嘱咐我要好好照看这个家,多看顾你一些,结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有愧阿兄的嘱托。”
宏哥一提陈益和,沈珍珍的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连忙头也不回地疾步而去,宏哥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笨到家了,提到阿兄惹得阿嫂肯定想阿兄了。
沈珍珍疾步走了一会儿到了厨房的门口,再也忍不住,捂着嘴靠着墙痛哭失声,夏蝶连忙递上手帕道,“娘子,快别哭了,这里人多又杂,未免节外生枝快别哭了。”
沈珍珍哭道,“本来说好不哭的,但是他一提到夫君,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苦,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也不能告诉别人,我这心里真真难受得紧。”
夏蝶怎能不知道沈珍珍的难过呢,她是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这一路以来,陈郎君对她家娘子的一片真心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如今遇到这种事情,沈珍珍没有哭晕过去已经算是坚强的了。她与陈七什么事情都没有,此刻不知他是生是死,她的心都上上下下,慌得不行,还不要说沈珍珍和陈益和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沈珍珍努力吸了几口气,站起来,擦干净脸。夏蝶连忙递上了一盒脂粉,给她的眼睑处敷了敷,让她看着能好一些。
陈克松下午回到府内,尽管他试着摆出高兴的样子,却就是难以扯出笑容,跟一脸喜气洋洋的赵舒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到府里张灯结彩,一切都看起来是这么地喜庆,为了庆祝他的嫡子成亲,而他另一个儿子却失踪在沙漠里不知是生是死。西域难道就是他们陈家几代人都逃不开的梦魇吗?想到这里,他疾步走向书房,打开了抽屉,拿出夏锦的画像,低声道,“你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咱们的儿子活着回来,你怨恨我也好,一切都等我以后去还,咱们的儿子是个好孩子,也是颗好苗子。”
赵舒薇看见陈克松回来脸色不好就去了书房,不免心中不忿,明明今日是宏哥的大喜日子,这一个个看着都没个好脸色,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傍晚时分,宏哥祭过宗祠,出门去舅舅家迎表妹过门。待宏哥将新妇带回来进行拜天地时,沈珍珍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想起去年自己和陈益和成亲时的场景,还是在这个厅中行得礼,拜天地拜父母,当时他就站在自己的身旁,而如今物是人非。沈珍珍怕自己哭出声,连忙退了出去。
待宾客们的宴席散去,沈珍珍将一切收拾的事宜安排妥当,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陈克松却在那里等着她。
陈克松看着三郎的妻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当年那老道说这二人是天作之合,沈珍珍是旺夫之相,二人子嗣无碍,却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个样子。沈珍珍看见父亲今天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好,只得乖乖地行了礼,听他说话。
陈克松缓声道,“三郎在西域出了些事情,如今行踪不明,他那天并没有带陈七一起。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个消息很突然,但是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沈珍珍忽然鼓足了所有勇气,坚定道,“我要去西域找他!”
陈克松一听将沈珍珍浑身打量个遍道,“就你?你要怎么去?西域可不是就在长安旁边,说去就去。”
沈珍珍道,“父亲若是支持我那就更好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一人在那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外祖母那边就会派几个走过沙漠的人跟我一起去。”
陈克松点了点头道,“若是王家能出一臂之力,那也是好的,三郎走之前我曾经给过他外祖家的腰牌,不知他若是无恙会不会去莎车。”
沈珍珍道,“以夫君的个性,若是有机会,他一定回去生母的故乡看看,若是不能及时返回张掖,莎车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我不能在家等着,会疯的。”
陈克松摸了摸胡须道,“让我想一想,再做安排,今日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如今没有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兴许无事。”
沈珍珍强忍住鼻酸,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父亲说的是,珍珍这就回去休息了,父亲脸色不好,也早点休息,明日再做安排吧。”
陈克松叹了一口气,回自己的房去了。沈珍珍走回自己的屋中,静静地坐于榻上,尽管是五月了,在这样的夜晚,她却感觉不到天热,心里凉得厉害。她只得紧紧地抱住自己,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甚至不敢想陈益和受伤。在西域那种地方,若是受伤不能及时找到疗伤得地方,在沙漠中该怎么办呢?一想到此,沈珍珍的泪就重重地落下了,长这么大,今日好似就要把所有的泪流完,怎么也控制不住。沈珍珍才发现自己以前对陈益和太不好了,现今回想起来全都是他对她的好和爱,如果以后没有了他,她该怎么继续人生呢?他已经将她宠坏了,让她不能过没有他的日子。
在同样一片星空之下,尽管月牙高挂,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有很多人安然入睡,却有许多人辗转难眠。陈克松望着天花板想起了遇见夏锦的时候;苏云思量着若是陈益和真出事了,沈珍珍的后半生该怎么办;沈珍珍望着天花板想到的全都是陈益和的笑脸,更加无法入睡。
真真是夜色无边,漫漫无眠夜,愁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