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沈珍珍入女学(1 / 1)
被沈二夫人这么一敲打,珍姐立刻乖了,只得跟着母亲在箫令楚的带领下,进了箫氏女学的大院子。
箫氏女学的院子和箫氏族学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正在院子中浇花的女学负责先生闻声抬头一看,呦这不是箫八郎嘛(箫令楚在这一辈排行为八),贵客啊。箫令楚解释清楚来意,这先生也是个人精,哪里还不明白,这箫八郎对同窗的家人可是十分的上心,于是也打起精神,热情的引着沈府众人参观了一下女学。
女学分前院和后院,前院的几间大房分作不同年龄入学的小娘子的学堂和琴室,后院几间屋子则是留给那些需要住宿的小娘子们,概因箫氏女学不同于郎君们的族学,这女学的女郎大多都是箫氏女郎或是当地个别官员乡绅家的小娘子,因此大部分人都住得很近,每日回家十分的方便,像沈珍珍这样的是极个别。
沈二夫人最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家珍姐的住宿条件,于是草草地扫了两眼学堂,便直奔后院住屋。看着整齐非常的高顶房间,沈二夫人这一颗高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虽然出发前,沈二老爷再三叮嘱,这次珍珍入学不易,不可要求太多,说是这么说,沈二夫人可舍不得自己捧在手心的珍姐在这受委屈。她边看边点头,感慨着到底是箫家,即便是最普通的房间,都能窥见这个世家的富裕和风貌。
珍姐看着布置整齐的房间也极为满意,细细打量一番,这低塌上铺着的是牡丹缎面被褥,靠窗处是学习用的矮桌以及跪塌,矮桌的墙上还挂了一副柳体字写道,“学无止境。”屋内的各种器具也是一应俱全,梳妆台上的雕花铜镜被擦得十分光亮,就连那烧炭的铜庐造型都极为精巧,沈珍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箫令楚小郎君家那不是一般的有钱,那是相当的财大气粗,不差钱!
不过倒叫珍姐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房间内没有配置一个矮坐墩,这对于万不得已绝对不正襟危坐的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家具,因此她十分明智的把家中的矮坐墩也一同带来了。当然前世根本还没来的及在学校寄宿的沈珍珍,觉得这样的寄宿生活十分新鲜。
沈二夫人大手一挥,使唤了下人们和双生子将珍姐的东西一一搬进房间,就连箫令楚都轻挽起起了金丝线刺绣暗纹的外袍衣袖准备帮忙。沈二夫人一看,忙阻止道,“萧郎君不必如此客气,你已经帮了忙了,就不必再做这些粗活。”听到这话,沈珍珍这会儿都快怀疑,箫令楚是不是她阿娘的私生子了,呸呸呸,那肯定不是啊,可是她阿娘对待箫令楚真真对她和二兄三兄还要好,太让人不平了。
待众人该搬的搬,将一切都收拾妥当,沈二夫人便要携苏姨娘以及府内一干家丁准备离去,珍姐不依,左手抱着母亲的腿,右手拉着苏姨娘的手,眼泪汪汪的,十分不舍。沈二夫人是个情绪外露的,这会儿已经是红了眼眶,百般不舍。反观苏姨娘看着倒是十分镇定,苏姨娘笑了笑,摸着珍姐的头道,“咱们府里还有老爷和你大兄,夫人送小娘子来已是不易,当然不能久留,小娘子要懂事。” 珍姐道理其实都明白,只得哽咽着说,“那阿娘和姨娘一定要念着珍珍。”
沈二夫人这一听,心里这个疼呦,连忙搂住孩子的头道,“我的心肝儿呦,阿娘怎么会不念着你呢。”
三郎揪了揪珍姐的头发道,“怎的这般没出息,平日在家倒是怪厉害的,一会儿笑我,一会儿笑你二兄,原来是个窝里横,还哭呢,真是不知羞。”
二郎赶忙上前安慰道,“母亲请宽心,这里有我和三郎照应着呢。您就放心回去叫阿耶也放心,我们也会儿时常写信回去的。”
箫令楚也正儿八经地保证说,“夫人请放心,箫某跟夫人保证,在这箫氏女学里,我必不叫别人欺负她。若是她缺了东西,我便让下人送来就是了。”
沈二夫人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箫小郎君感激一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滴,慈爱地对沈珍珍嘱咐道,“阿娘看你平日心里弯弯多得很,如今我和你阿耶都不在身边,在这女学里也要机灵点,咱们既然来了,可要好好学,不叫你阿耶和我失望嗯?”
珍姐点点头,乖巧地对母亲说,“母亲放心,珍珍一定不辜负阿耶和您的苦心。” 于是沈二夫人这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箫氏女学,返家而去了。
待沈二郎和三郎,以及箫令楚也一同离开后,沈珍珍使唤着留守的侍女夏蝶,一起将自己的房间好好的布置了一番,先是将陈小郎君画的纸鸢挂于墙上,再将家中人送的笔墨纸砚一一摆上桌,当然也包括了陈小郎君送的谢氏香墨。摆着摆着她才发觉,陈小郎君这些年真真是没少送自己礼物,不愧是好阿兄,比她二兄三兄都尽责!最后再将自己心爱的小坐墩摆到矮桌旁,这一间屋子立刻就有了沈珍珍的味道。
待一切收拾完毕,沈珍珍就静待着第二日女学的开学日了。到了第二日,早早起来的夏蝶为沈珍珍备好一切,给小人收拾得漂漂亮亮,这就去前院得学堂准备上课了。
今年入女学的小娘子不过就二十人。除却武进县令的嫡女李雅柔,以及另外两个当地员外之女,其余都是箫氏的女郎们,有嫡出也有十分受宠的庶出。这是沈珍珍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小娘子聚在一起,喜爱热闹的她怎能不开心。
众女郎看见沈珍珍也在打量她,沈珍珍其人本身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加之这两年努力的天天喝羊奶,那白皙的皮肤是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娇嫩非常,加之一双杏眼水灵灵的,配上那个鹅蛋脸,露出形状姣好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漂亮极了,再看其气质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小家子气,这可把其他女郎看的是既羡慕又嫉妒。
不过女郎们的心里很快就找到了平衡点,当大家都相互寒暄一番,众女郎才得知,沈珍珍原来是平安县县令之女。想那平安县县令不过官居七品,况且最重要的是这沈珍珍还是个庶出,其他女郎们立刻觉得自己都高贵极了,连带着将头颅扬得高高的。
那些箫家女郎们,自是觉得高沈珍珍一等,先甭管说是嫡出还是庶出,咱们好歹是出自百年闻名的大世家,说出去兰陵箫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同为县令之女的李雅柔,她阿耶也就是个七品,但是这位女郎,平日是最看不惯她家的那些争风吃醋,花枝招展的姨娘们,以及自己的那些小家子气的庶出姐妹,这连带着看珍姐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屑了。
按道理员外之女她阿耶也没做官,你们又凭啥看不起人家啊,原来这两位女郎不仅是嫡女还沾着那么一丁点箫氏的亲戚关系,虽然隔得不知道已经多远了,人家心里也是有荣与共的。因此沈珍珍就这样在开学第一日被众女郎在心里狠狠地踩了一把。
沈珍珍的心里毕竟弯弯多,这哪里还看不出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不过她并不甚在意,出身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何况她觉得她家好得很,不知道比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世家旁支好了多少呢。再说,她还有两个兄长就在隔壁读书,害怕没人说话吗?但是毕竟男女大防,也不好天天找兄长,于是沈珍珍决定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就当给自己争一口气。于是珍姐的心里丝毫没有怯意,进了学堂,就着矮桌正襟危坐,坐姿十分标准,挺直的腰背,修长的脖颈,没办法就是坐着,沈珍珍的姿容都格外的好看。
箫氏女学的课程并不轻松,与之前跟着夏娘子学习的时候相比,强度是大了许多。这其中不仅要研读诗书,练习书法。最重要的学习部分就是要细细研读讲解和背诵关于女子德荣的书籍,例如女诫,闺范,以及女则等当世流传的名作。而乐律课和算学以及骑术也是一个都没落下,沈珍珍立刻觉得世家女之所以受欢迎,很大一部分得归咎于女学的学习,这大家族的女学到底是不一样的,听听这些课程,那简直就是为高门娶妻专门所备的上岗培训呀。
于是沈珍珍的女学生涯就此拉开帷幕,而同时陈小郎君略带怅然地留下了那盏花灯,与沈大郎一起离开了平安县。沈大郎偷偷地对陈益和道,“不若我们待到端午,骑马去武进看看二郎三郎还有珍珍如何?陈益和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