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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墨直奔周正楠办公室,刚一推开门就黑着脸问道:“正楠,沐沐是怎么回事?”
周正楠似乎早有预料,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夏研请我帮忙的。”
“帮忙?你这是帮忙么?凭苏沐雪的能力,她就只配在你公司里做个前台?”季予墨气的满脸通红,
周正楠很无辜的耸耸肩,“夏研特意叮嘱的,要我给她安排个前台的工作,我本来想让她进市场部的,可夏研非说我这样做就是害她,所以我只好听她的了。”
“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难道没有问过她原因?”季予墨越来越觉得此事蹊跷。
“问了,可她死活不说,而且她说,即使要说也得先告诉你。”
“我?”他敛眉深思片刻,周正楠递给他一杯咖啡,他缓缓接过,却没有喝,一圈一圈搅动着咖啡,缓缓说:“这次同学聚会,你非要我来,恐怕也是她要求的吧!”
周正楠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
季予墨站起身,头一扬,示意周正楠出发。
看他这样子,明显心里已经气疯了。倨傲如他,知道大学同学合起伙来骗他,他肯定扬长而去。
可是,关系到苏沐雪,他不得不按奈住气愤。
经过前台的时候,苏沐雪正在吃中饭。原来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中午了。
季予墨瞅了眼苏沐雪的饭盒,里面是一大盒稀饭,上面星星点点地漂浮着几根咸菜。
原本阴沉的脸又增添几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皱着眉头继续向前走。
周正楠出发之前已经和夏研约好了见面地点,他们到达咖啡厅时,夏研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她微微有些歉意的看向季予墨,说:“予墨,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周正楠什么都不知道。”
季予墨坐下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香醇的味道顿时充满整个口腔。
“说吧,把你想告诉我的,都说出来吧。”
夏研神色有些紧张,显然,她惹怒他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说。
“事情要从你刚离开那会儿说起……自从你离开,沐雪变得很颓废,抽烟喝酒全染上了,那时候正是毕业的时候,大家忙着找工作,忙着考研,多少对她有些忽略了,这点我至今都十分后悔,如果当初我少去几个招聘会,多花点时间陪她,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当时我们总认为,颓废只是一个过程,让她发泄完痛苦,就自然而然地会好起来。的确,她渐渐恢复正常,和我们一样准备毕业,只是渐渐变的话少了些。
毕业后她找了份工作,开始的时候她工作很努力,半年后他们老板决定给她升职,她却莫名其妙的得了胃出血,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出院后,胃病依然反复发作,再后来她开始失眠,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她变得记性很差,脾气也很冷漠,不肯和人交流,老板对她的表现非常失望,就把她辞退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她一边调理身体,一边治疗胃病,可是医院的检查都说胃没有什么问题。后来有一位医生建议她去看精神科,当时我们都懵了,怎么可能,沐沐怎么会是疯子?
虽然觉得荒谬,但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去了。
结果却出人意料,她的确换上了精神类疾病,这种疾病的名字叫做抑郁症。”
哐当!季予墨手中的咖啡杯突然滑落,落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用极尽凄凉的腔调反问道:“怎么可能,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身为医学硕士,抑郁症这三个字并不陌生,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医生,但多少比常人更了解这种病。
这是一种危害极大又经常被人们忽视的病症,世界第四大疾病,全球估计有3.5亿患者,其中三分之二患者会有自杀念头,并且病情容易反复发作,且不易察觉,容易耽误治疗期,至此病情难以控制。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半点思路。身为医者,每每束手无策地面对病人,心里就会充满挫败感,而此时不仅仅是种挫败,还有自责。
“予墨,有的时候人遇到了困难,跌入谷底,很需要别人拉一把的。沐沐还那么年轻,她还有许多梦想没有实现,你能不能帮帮她?只有你可以帮她了。”
“夏研!”周正楠咳嗽了一下,“虽然苏沐雪挺可怜的,可是予墨又不是这方面的医生,你要他怎么帮啊。”
“不,我知道。”季予墨打断了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夏研,“夏研,你想说什么,我已经都明白了,放心,沐沐我一定会治好的……一定。”
予墨!
夏研听他这么说,顿时泪如雨下。
自从苏沐雪病了,她就像只迷路的羔羊到处乱碰。为了苏沐雪的声誉,她不敢跟任何人商量。对这种病持有偏见的人不在少数,她很怕苏沐雪到头来治好了病,却被社会的流言压死。
所以,这么多年,她忐忑谨慎,心里有苦说不出。季予墨的一番话,就像是一个坚定地依靠,从此以后,苏沐雪会有更加专业细心的人来照顾她,帮助她。一切雨过天晴,夏研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沐雪恢复健康的模样。
夏研的用意,季予墨心里再清楚不过。
抑郁症患者最需要的不仅是专业的治疗,还需要有坚定的信念和积极的心态,这就需要家人朋友不断地支持和关怀,让她重新燃起对生活的信心。
可是,如何才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积极地进行治疗呢?他实在没有把握,正如周正楠所说,他不是心理类的医生。
可是,他是季予墨,在困难面前,他绝不低头。
晚上,季予墨一个人开车回酒店。
初秋的夜晚有丝丝寒意,他心里觉得憋闷,就拉下车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车速不快,刚好可以看清行人的面容,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纷纷,男的,女的,高的,矮的,却没有一个人像她,她始终是他心中唯一的苏沐雪,即使她变了那么多,人山人海中,他依然一眼能辨认出。
只是世界这么大,挡不住空间漫长距离带来的空虚和失落。
这样的你,我怎么就弄丢了呢?
他越找越茫然,越找越焦虑。
沐雪,如果当初我没有走,守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对?
错的人是我,受罚的人也应该是我,怎么会是你?这不公平,不公平!
凌晨一点,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店。刷卡开门,门滴的一声自动弹开,房间一片黑暗,他摸索着打开了灯。
换鞋,关门。
砰地一声,房间又恢复寂静,只是多了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整洁而冷清,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失败,很无助,转而又将灯关了。
白色的月光惨淡的撒在落地窗边,白色窗帘微微浮动,他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几拳,然后,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那年他过生日。
一大早他就被一群朋友拉到饭店包厢,不大不小的包厢里坐满了他的好朋友。
“生日快乐!”朋友起哄着向他祝福,并纷纷塞给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转眼间,他手都拿不过来。
夏研见状忙跑来帮忙,她接过大大小小的礼盒,笑着问:“怎么样,开心吧大寿星!”
“嗯,很开心,不过……沐沐呢?”他有些紧张,做为女朋友的她怎么迟迟没有出现呢。
“哎哟,她有神秘礼物要送给你。”说完,夏研眨了眨眼,“嘘,开始了,开始了!”
季予墨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灯光突然一暗,什么都没看清,过了几秒,包厢角落的小灯亮了起来。
“沐沐!”
他惊讶地发现,苏沐雪身穿一袭粉蓝色连衣裙,,坐在一架电子琴前,她与生俱来一种沉静的古典美在乐器的衬托下,更加显得优雅灵动。霎那间,四下静的仿佛没有了呼吸,小小的灯盏一一亮起犹如繁星闪烁,她嚼着笑,轻轻敲下第一个琴键,似乎有些紧张,看了眼季予墨,发现他俨然已经被惊艳得呆住了,莞尔一笑,敛心开始认真弹奏。
这首曲子叫《MySeetValentine》,是首十分温暖缠绵的曲子,为了学会这首曲,没有钢琴基础的苏沐雪特地找钢琴老师教了一个月,自己又每天练习了将近两个月。她不知道季予墨是否听过,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她就是想为他弹一首曲子,一首专属于他的曲子。
有时爱不需要任何内容,也没有任何理由,一切只需要表达——我爱你,就已足够。
一曲过后,在场人都被这一幕感动得不行,起哄着将季予墨推到苏沐雪身旁,不断嚷着“kiss!kiss!kiss……”
逆着光,季予墨含笑俯下身,苏沐雪赶紧低下头,“不要啊,这么多人……”
可是,季予墨却置若罔闻,依旧慢慢向她靠近。
砰!砰!彼此都听见了对方的心跳如洪钟巨响,空气渐渐有些炙热迷离,令人忘记呼吸。
苏沐雪羞红了脸,转身要逃,却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那双手温暖而熟悉,轻轻用力一拉,她再次跌入季予墨的怀里。他双手扣住她细细的腰,不让她逃跑,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唇略过她的唇,落在了她光滑的额头,留下了个温暖而长久的吻。
生日宴结束后,他拉着苏沐雪的手,慢慢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快到时他突然问:“想不想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嗯,当然好奇啦。”苏沐雪答道。
“那就请女友大人打开手机,看看我刚才的短信吧!”
苏沐雪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短信静静躺在收件箱里,点开,他写道:无论岁月如何颠沛,愿你永远在我身边。
发送时间刚好是她弹琴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