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0章（1 / 1）

瑟兰杜伊认为，让一个女孩子先告白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虽然这证明了他儿子非常吸引人，但也在某些方面显示了莱戈拉斯的迟缓。

也不能说是迟缓，但莱戈拉斯并没有那么显赫的背景，瑟兰杜伊看向舞池中央搂在一起的阿尔玟和阿拉贡，觉得他儿子的前途堪忧。

莱戈拉斯站在他的身边，轻声和他谈着分开后的经历，默默对照前几天埃雅安娜和他说的话，瑟兰杜伊欣慰地想着，虽然有一些留不住，但至少他的儿子还是挺坦诚的。

“那位自然之光，”他举起了酒杯，对着莱戈拉斯示意道，“和她关系不错？”

莱戈拉斯抬起脸，十分镇定，“是的，”他说道，“非常不错。”

谁都知道你们两关系不错！白城前的那一幕当其他人都瞎了吗？瑟兰杜伊默默腹诽着，心里暗叹怎么生了一个这样一个儿子。

他的眼神有些迷醉，喝着来自多温尼安大酒庄上好的葡萄酒，心里想着未来的事情，想着莱戈拉斯提出住在伊希利恩的请求，想着关于儿媳的总总事宜。

其实当年那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现在这位水精灵女王的发达还不是当初他们向她伸出援手。然而即使这样，即使他将森林的一部分有意地划给她，莱戈拉斯也不会留下。

看着埃雅安娜和伊奥梅尔、格洛芬德尔、林迪尔先后跳完舞，而莱戈拉斯还没有任何动静时，瑟兰杜伊有些喃喃自语。

“或许确实要和她多多接触。”

他起身，走向埃雅安娜。

莱戈拉斯还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挑明他们的关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安娜发起追求，他只是朦朦胧胧觉得，他必须要抓紧这次在白城的机会。

能洛丝回冰光之城时告诉他，安娜在参加完阿拉贡和阿尔玟的婚礼后可能便会回到大海，而他，或许也会被父亲压着回家，莱戈拉斯有些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接告诉她吗？当年她就是这么对他的，可考虑两人那有些不愉快的过往，他不知道该如何挑破。

难道要他说：“你曾经说你喜欢我，然而当时我并不懂得我的心，现在我知道我喜欢你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万一她对他说一句晚了该怎么办？

王宫里的舞厅连接着宴会厅，一张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面包、奶酪、蜂蜜、芝士和黄油的甜味充斥着他的大脑，一盘盘多馅塞烤鸡、土豆牛肉、火焰馅饼，一碗碗蔬菜炖汤、茄汁焗豆，还有水晶盘上摆放精致的水果切片，琳琅满目。他拿起一杯特调鸡尾酒，感受着柠檬、苦艾草、薄荷混杂着的清香。

安娜在和格洛芬德尔跳舞，金花领主的手半搂着她的腰，两人头靠的很近，有说有笑。精灵的袖子上缀着复杂的花边，雪白色的立领长袍上点缀着几朵埃拉诺，袖口则是繁复的金丝刺绣。他的手移到安娜□□的肩上，另一只手则牵起她的手，两人在舞池中转着圈。

水精灵女王的脖子上是一串闪烁着星光的宝石项链，腰间系着银白色的丝绸，随着修腿的长裙摆来摆去，她不一会儿转到阿拉贡身前，脸上带着微笑。

格洛芬德尔的舞伴换成了洛汗的伊奥温，伊奥温的舞伴法拉米尔则与罗瑞恩的女精灵跳着舞，莱戈拉斯记得她的名字，罗瑞恩护卫队队长赫拉托尔的妻子芙萝玟。

瑟兰杜伊缓缓走了过来，莱戈拉斯缓缓行了个礼，两人走进了舞厅。

“什么时候回去？”瑟兰杜伊问道。

“过一段时间吧。”莱戈拉斯有些苦涩地想着，回去之后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次出来的。

“什么时候？”瑟兰杜伊重复道。

莱戈拉斯有些恍惚，他对上瑟兰杜伊的眼睛，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父亲，”他说道，“我想，是时候去闯荡属于自己的天下了。您在我这个年纪，早已成家并创建了一个国度。”

瑟兰杜伊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语，“那么，你是想成家喽？”

莱戈拉斯并没有说话，他朝四处看了看，沉默下来。

“你们关系不错。”过了会儿，瑟兰杜伊说话，“那位自然之光，她在森林里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

“确实不错。”莱戈拉斯答道，他看着安娜和林迪尔跳起舞，有些难过。

她没有看到他吗？

瑟兰杜伊注意到儿子的视线，缓缓叹了一口气，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放在了靠近窗户的台子上，“邀请女孩子跳舞，当然要主动一些。”他说道，朝安娜的方向走去，“一个女王，也不缺追求者。”

莱戈拉斯的身影似乎要隐进窗帘了，他银白色的长袍与在场的精灵并无两样，金色的头发被额冠竖起，明明显眼的金发却似乎与身后浅黄绣金的墙纸和深红镶花的窗帘并无两样。

他看着瑟兰杜伊和安娜翩翩起舞，心里不知是悲伤还是兴奋。

他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向安娜告白，他看着她抚摸着白树的温柔身影，想起伊希利恩的美丽森林以及阿格拉隆德的晶辉洞，那些世界上独一无二无的事物，即使并不如远在西方的提力安亦或早已失落的刚多林美上多少，又或者远不能与那些伟大的维丽比肩，但于他而言，都将是不可取代的唯一。

白色的花朵飘落在她的肩上，深蓝色的裙子上细碎的水晶反射出柔和的月光，乌黑的长发盘起，在光影的作用下渐变成温暖的浅褐色，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轻轻颤抖，专注地盯着白树。

“美丽的女士，我能大胆地请你赏脸与我共舞一曲吗？”他突然问道，猝不及防间她回头看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我的荣幸。”她说道，将手放到他伸出的手上，他牵起她的手，搂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与她在寂静无人的庭院中跳起最美的舞曲。

他们旋转着，不遵任何节奏，不遵任何乐曲，自由地踩着步伐，顺着心灵的歌声，顺着大海的浪涛，顺着自然的音乐翩翩起舞，他们时而紧贴在一起，时而分开，时而转个圈，又时而缓步。她转到他的前面，他从背后抱住她，感受着胸膛前的温暖，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他们出奇地协调，像是天生的舞伴，为对方而存在，为对方而共鸣，舞蹈慢慢变得安静，两人依偎在一起，慢慢摇摆。

他的右手覆在她的右手上，从前面环过，她左手垂在身边，被他的左手抓住。

瑟兰杜伊从窗台上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静静立在阴影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爱的女人，他垂下眼帘，想着要离开家里了呢。

白天的时候，安娜与莱戈拉斯在白城干净宽敞的街道上散步，他们注视着两旁作坊、店铺里人们打量着他们的眼光，以及着这座历经战乱的城市。

“我的父亲，他想让我回去。”莱戈拉斯说道，他看着一个从他们身边跑过的小孩，在他快要跌倒时将他扶了起来，“当心。”他用通用语说道。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最舍不得你的人。”安娜答道，有些出神，她想起了在密林时与瑟兰杜伊的午夜长谈。

“我已经长大了。”莱戈拉斯苦笑道，“我不需要他的保护，我可以自己打理一片天下。”

“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是许多人的梦想。”安娜垂下眼帘，“但在许多时候，老一辈和新一辈的生活冲突是经常的。”

莱戈拉斯注视着安娜，“我想，你的成长是迅速且被迫的吧。”

那个小孩再次摔倒，这次没有好心的精灵在身边，他啃了一半的水果滚落到街边，安娜顺势捡起，走向那个小孩。

“是的，一夜之间。”她说道，安静地等着小孩站起来。

那个小男孩大概三四岁，他拍了拍身上的会，抹了抹擦破的皮，从地上爬起来了。安娜弯下腰将苹果递给他，他低声说了谢谢。

安娜回过头望向莱戈拉斯，“那你想去哪里？”

裁缝店里老板娘在辛勤纺织、肉铺里屠夫在宰着猪肉，油腻腻的手抓起血淋淋的生肉放在天秤上计量、旅店里的老板娘在与洒客大声说话，讨价还价、酒馆里的醉鬼被老板和几个伙计一道逐出店铺、路边的孩子在玩耍，几个妇女坐在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伊希利恩。”

他们走过了第四层，安娜看向远方的平原，她知道，在不远处就是那片美丽的领地，那个令莱戈拉斯念念不忘的伊希利恩。

“你听到了大海的呼唤吗？”

莱戈拉斯笑了，“是的，我听到了。但我想，等我最终遵从心里的声音，还要再过很多年呢。而在这之前，我想好好珍惜当下。”

“这才是最重要的。”安娜也笑了，“我们活在当下。”

瑟兰杜伊最终同意了莱戈拉斯带领一些族人前往伊希利恩定居的请求，莱戈拉斯也妥协说会不时回绿叶森林看看。父子俩的关系回到了很久之前，但总有一些若即若离。

安娜并没有立刻回黑冽珂薇奥的意思，莱戈拉斯也并不打算很早辞别埃莱萨王，他们偶尔地陪陪阿尔玟和阿拉贡聊聊天，在艾森加德送走众人后便和埃莱萨夫妇启程回了白城。

王宫的日子一下静了很多，在伊奥梅尔护送希奥顿王的遗体回了马克后，其余的客人在日落时分分开了。

瑟兰杜伊回了绿叶森林，随行的是同一方向的加拉德瑞尔和凯勒鹏。加拉德瑞尔拥抱了阿尔玟，她静静地向安娜告别，握着她的双手。因那精灵的力量终将消退，光明将只在维林诺得到永久延续。在持戒人西渡后，她们将分开在大海的两岸，或许在安娜听从召唤之后还能再见面，那也要等到很久以后了。

埃尔隆德郑重地向阿尔玟道了别，这对父女从此将走向不同的未来，踏上不同的命运，早在他将女儿的手交给阿拉贡的那一刻，埃尔隆德就明白他们将永远不得再见。一个的生命将与世界同在，一个的生命却终去往未知的领域，和她的爱人厮守。埃尔隆德的面容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本来紧锁的双眉一直未能分开，他悲伤的身影在众人及阿尔玟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甘道夫和霍比特人回到了宁静的夏尔，剩下的四个人转回米那斯提力斯，他们骑在白马上，意气风发。虽然阿尔玟偶尔会有些感伤，但在朋友和丈夫的陪伴下又能马上有了笑脸，充满希望地向前看去。

安娜在回程的途中加深了自己的快乐，她一直在和莱戈拉斯聊天，并肩骑行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对如此亲密的相处感到厌烦，她比精灵更显麦色的脸颊上随时都能看到玫瑰红色的快乐和活泼。

阿拉贡也神采飞扬，新加冕的皇位和熬过头的恋情使他脸上焕发出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光芒，他和莱戈拉斯说说笑笑，聊起曾经的友谊。

莱戈拉斯则显得最为沉静，但一举一动之中都能看到喜悦，他金色的头发打理地干干净净，津津乐道着属于自己的未来，规划着美丽的伊希利恩。

四个人迎着夕阳策马狂奔，在辽阔的佩兰诺平原上放声高笑，挥洒着最美好的年华。

回到白城后阿拉贡投入到了繁忙的国事当中，阿尔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反而显得两位客人更加悠闲自得，成天在宫殿之中晃来晃去。

安娜跑到了白城的图书馆里，泡在古老的卷轴当中，她曾经在米那斯提力斯的造访使她熟悉了其中一半的故事，如今她摩拳擦掌着准备攻克那剩下一半。

莱戈拉斯也时常到这里来转悠，在偶尔地请教完如何管理一片领地后，他会和安娜腻在一起。

他在露台上俯瞰白城的繁华，看着各地的商人聚集在这座城市，五颜六色的马车装载着来自各地的货物，身着不同服饰的人们讲着不同地方的语言，精灵、矮人、人类齐聚一堂，各式各样的房屋拔地而起，大理石铺就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似乎整个世界最热闹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总有一天，伊希利恩也会变得如此繁华。”安娜站在他的背后，默默说道。

“那可要花许多时间来统治发展呢。”

“但你有无尽的时间，”安娜说道，“你可以慢慢规划，直到伊希利恩成为你心中最美丽的地方。”

“是啊，”莱戈拉斯笑了，他缓缓转过身来，“我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但若这无尽的时间没有一个人陪伴，那该多么无趣啊。”

安娜微微愣怔，那头灿烂的金发逆着光越发灿烂，晃得她一时睁不开眼，雪白色的地板光洁澄亮，倒映着他的身影，阳光打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安娜，精灵的生命如此漫长，或许你可以考虑让我陪伴你度过寥寥寂静之生。”他向前跨了一步，银白色的长袍勾勒出他完美的体型，嘴唇一张一动，说着只有在梦中听过的旋律，美好得让她以为这是一场幻觉。

“我愿意……”她缓缓说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着，直到和他并排而立。

他们站在露台上，互相对视着，然后望向远方，视线跨过大河，投向那群山之前的美丽土地。天空湛蓝，白云悠悠，似乎在那绿草如茵的大地上，在那树木苍幽的森林中，他们的族人将在那里愉快地生活，在埃雅安娜•凯梦婷和莱戈拉斯的统治下。

她的故事结束了，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