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棋逢对手(1 / 1)
下午四点,聂舒齐准时出现在鼎诚律师事务所,因为有预约,前台的那位姑娘很爽快的带他去了颜兮的办公室。
对于聂舒齐的到来颜兮并没有什么惊奇,出于礼貌,她请人坐下让助理小杨送来茶水。
“颜律师,我代表聂氏集团想聘请你担任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聂舒齐拿出合同放到颜兮面前,“这是我们拟定的合同,颜律师你可以看一下。”
聘请颜兮作为法律顾问是为他寻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她答应了自然是好,她不答应那他可以继续以聘请为借口来找她。当然,他们给出的报酬是相当可观的,除非颜兮和钱有仇。
颜兮接过合同仔细的看起来,每条义务责任都看得清清楚楚。
“贵集团给出的报酬很高,但是法律顾问我……”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陆晋南的电话,“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陆晋南更重要。
“喂。”
“今天二婶打电话让大伙去她家吃饭,我一会开车来接你。”
陆二婶叫吃饭十有八~九是变相的相亲,给陆洵一相亲。颜兮无力的扶额,陆洵一的婚姻大事是陆家上下第一要务,二婶是想方设法请吃饭搞聚会给陆洵一介绍对象,结果陆二少还是老样子,成天流连花丛不知归路。
“嗯,好。”挂断电话,颜兮转身充满歉意的对聂舒齐说:“不好意思,让聂先生久等了。”
“没事。”让他在等久一些也没有关系。
“贵公司的报酬给得很高。”颜兮中肯的评价。
聂舒齐看着颜兮的眼睛,诚意十足:“自然,颜律师值得这个价格。”
将合同推回到聂舒齐面前,“但我很抱歉我不会接受这个提议。”
“如果颜律师觉得……”
“聂先生,谈生意,最好是真心诚意。”颜兮打断,“贵集团的法律顾问我拒绝,不过我们所还有其他律师更适合。”
“但我只想要颜律师。”
“所以我拒绝。”
颜兮不是傻~子,她自认为所里有更好更适合的法律顾问,聂舒齐如果真的是来谈生意的,那么找的应该是申臣,而不是她颜兮,业界的人都知道她只打官司不当法律顾问。
感情的事情,颜兮不懂,她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陆晋南,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给她困扰,就比如聂舒齐,她不需要他的好感也不需要他的追求,因为她是颜兮,陆晋南的妻子。
送走聂舒齐,办公室的座机就响了,颜兮直接摁下免提。
“什么事?”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旁边办公室的申臣坐在桌上哼着《还珠格格》的小曲,见颜兮转头看他,特意向她招招手。
“你是疯子你很傻,疯疯癫癫闯天下。”冷笑,坐到皮椅里,颜兮开口:“申律最近真是闲得蛋疼。”
“哪里哪里,我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看看小燕子你啊,更何况最近小燕子你命犯桃花。”
手机里有条未读短信,打开,陶思妍。
兮宝,大~boss临时让我去四川出差,今天不能来接你了,我只能奔赴远方思念火锅,回来你要好好补偿我,我上飞机了。
看一眼收到短信的时间,下午四点十七,估计现在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哦,是吗?”
“不是吗?这聂大少爷从韩晓茹的婚礼直接追到了律所,早上还来了个陆晋南,你这样下去,你家五阿哥怎么办哟!”
自打知道颜兮结婚,申臣对颜兮另一半的称呼可谓是千奇百怪,一会你老伴,一会你男人,一会来个五阿哥。起初颜兮还好奇申臣是怎么知道陆晋南的外号是五阿哥,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是受琼瑶奶奶荼毒太深,她的绰号是小燕子,那她的另一半自然就是五阿哥。
“我家五阿哥还轮不到你操心。”
“你不会真不要你家五阿哥了吧?”
“哪敢!”
小燕子哪里会不要五阿哥,向来都是五阿哥不要小燕子。
下午五点,颜兮准时从律所出来,她没有看到陆晋南的宝蓝色超跑,反倒是碰见聂舒齐。大概是因为聂舒齐的动机不纯,颜兮不是很想与他打交道,简而言之,绕道就走。
“颜律师。”聂舒齐专程在律所楼下等颜兮下班,自然不会让她溜走。他好歹也在商场浮沉六七年,颜兮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走上前,截住她的去路。
“聂先生。”颜兮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和聂舒齐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别人看过来也只当聂舒齐是来找颜兮谈公事的。
“不知我是否可以邀请颜律师吃个晚饭?”对于颜兮这种强势的律师,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敲门砖。
“如果是谈公事请找我的助理预约时间。”颜兮绕开眼前的障碍物疾走至路边准备打车先走。
“如果是私事呢?”聂舒齐跟上来,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那聂先生应该找我预约时间。”
停在一旁的轿车车窗缓缓滑下,陆晋南坐在驾驶座上,湛蓝的眸子正望着他们,准确的说是望着颜兮。
“颜兮,上车。”颜兮什么话都没说,走到副驾,打开门利落上车,她知道陆晋南向来喜怒不言于色,此刻也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什么时候到的?”说话的态度语气很容易判断一个人是否生气。
“五点。”倒车,打方向盘,黑色轿车没入车流。
“你的车呢?”
“下午和贺三儿在附近办事,莫小染出了点事情,贺卿就把我的车给开走了。”
“莫小染是谁?”颜兮皱眉。
“贺卿女朋友。”
“会下象棋吗?”颜兮下意识的问,都怪贺卿初恋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她后来听到贺卿有女人或者交女朋友都会问,会下象棋吗?
颜兮下象棋从来没有输过,除了当初让陆晋南,唯一的一次就是输给了季诺白。
“也许,不过她会很多乐器。”陆晋南隐约记得贺卿提过莫小染会乐器。
“嗯。”华而不实,花瓶。
“下周六贺爷爷寿辰,贺卿应该会带她过来。”
两个人就贺卿的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题被颜兮牵着走。
陆晋南对莫小染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她将贺卿从醉生梦死的边缘拉回来,就这点陆晋南作为贺卿的发小就感激她。莫小染虽然和季诺白很像,可能有的地方比不过季诺白,但只要贺卿在她身边是安好的,那她就是最适合贺卿的。
不知不觉话题已经从贺卿转移到高寿送礼,陆晋南的注意力早就被颜兮给分散,等他反应过来,再大的火气也被磨没了,就连早上莫名冒出来的心绪也被压倒了心底。
陆晋南和颜兮是客人里到得最早的,陆二婶和今天的女主角在厨房忙着张罗晚饭,不让他们插手,陆洵一还没回来,家里也没其他人,两个人只能尴尬的坐在客厅。
客厅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楚的听见厨房的切菜声,陆晋南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颜兮嫌坐着太无聊就在家里走走转转,结果让她在偏厅发现一副象棋。
偏厅有象棋,来一局?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颜兮将手机放回兜里,把象棋摆好,等人入座。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陆晋南就走进来,坐在对面,颜兮的红棋已经走了第一步,他和颜兮走了同样的第一步。
这是他们第二次交锋,十五年之后的再次交手。
“需要我让你吗?”
“陆太太,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黑棋吃下红方的马。
“陆先生,古语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红棋吃下黑方的车。
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前一秒风平浪静,后一秒杀意横生,棋盘风云变化暗藏玄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胜负一招见分晓,陆晋南的手机响了,是路瑶。
颜兮意犹未尽,所有的兴致都被那通电话给打乱。悻悻的支着头坐在沙发里,歪着脑袋看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的陆晋南,他的背影高大,挡住了半室的光明。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配上昏暗的空间,意外的催眠。
陆晋南打完电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偏厅的灯没有开,客厅的灯反射在墙壁上让偏厅勉强有些光亮,他清晰的看见颜兮蜷缩在小小的椅子里,睡相安稳。
转身拿大衣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他便坐在一旁的空椅望着厮杀过半的棋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是家里的长辈们陆陆续续到了。
“颜小兮,大哥,吃饭啦!”
偏厅骤亮,亮如白昼,颜兮猛然惊醒,气急败坏的瞪着陆洵一,对他这种扰人清梦的行为表示愤怒。
陆晋南站起来,拿起外衣,牵起她,温柔的说:“走吧,去吃饭。”至始至终只有在经过陆洵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仅那一眼,陆洵一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怒气。
吃饭的时候陆洵一格外听话,陆二婶受宠若惊,连忙搭红线,恨不得第二天就让儿子去领结婚证第三天办喜酒第四天抱孙子。对于陆二婶这般热情,陆洵一有再多的苦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招惹颜兮,更怕一个不注意招惹陆晋南。爹妈都好解决,颜兮和陆晋南才是大~boss!
“怎么了?”注意到身边的人停下筷子,陆晋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吃不下去。”颜兮的头埋的极低,几乎埋进碗里。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火气没处发,兴致自然也就不高。
“再吃一点?”陆晋南商量道,她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刚才也只是夹了一些绿菜,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
摇头。
这是颜兮第一次向陆晋南耍小脾气,动静不大,她也想像从前一样在家人面前把戏演好,但是她今天实在是没心情,她不想配合,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喝点汤,嗯?你才吃那么点,好歹也要给二婶一个面子。”陆晋南第一次拿出耐心哄人,效果却是极好,因为颜兮点了头。
陆二婶家的这顿饭吃得颜兮备受煎熬,前面是因为陆洵一突然吵醒让她起床气无处可发,后面是因为陆晋南的温柔体贴,哪怕知道他是演戏。
每次在人前都要装作亲密无间,人后就要恢复漠不相干。颜兮自认为她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好,从天堂到地狱,她怕入戏太深,她守不住自己最后的坚持想要不折手段的得到他。
求而不得,人生之痛,伤魂动魄。无欲,便无求;无求,便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