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颜兮,我是陆(1 / 1)
“Just one last dance,before we say goodbye,when we sway and t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it's like the first time……”
寂静的夜里,悠扬的歌声显得格外刺耳。
颜兮向来眠浅,一丁点的动静就能让她惊醒,更何况是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得“滋滋”响的声音。
她裹了裹厚厚的被子,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抓到手机,眼睛都懒得睁开,凭着记忆滑开接听。
“喂!”大晚上遇见扰人清梦的电话,任谁都会脾气暴躁,再加上颜兮本就是个起床气比较重的人,那语气,活像对方和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是我。”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冷漠,但对于一个半睡半醒的人来说,颜兮是听不出半点异样,语气不善的抛出一句:“你谁啊!”
“颜兮,我是陆晋南。”
仅仅是一瞬的时间,颜兮立刻清醒,睁开眼望着窗外的城市,城市的微光落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涟漪,就好像她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有什么事?”
“我下周回国,具体航班时间助理会告诉你。”
说完,陆晋南就挂了电话,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上下级关系。
下周回国?
是了,下周周末是农历三十,在国外呆了三年,他陆晋南终究是要回来的。
颜兮把手机抱在怀里,手机是冷的,她的心也是冷的,冬夜的空气冷得有些刺骨,哪怕屋子里充满暖气,她也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也许是一个人太久了,也许是这个房子太大了。
她翻了个身,手慢慢的伸向右边的空位,好像那里躺了一个人,她的手停在那人的心口。
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再无睡意,两眼直直的望到天亮。
一夜无眠并没有影响颜兮第二天的工作,就像陆晋南的电话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因为,身为一个律师,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手头的案子上,加之年底,她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马不停蹄的忙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遇上可以睡懒觉的周末,颜兮大早上的就被律所的大 boss潘易从床~上挖起来参加同事婚礼。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一是因为婚礼地点在郊区酒庄,光是挤公交挤地铁就够她一顿折腾。至于第二条原因,新娘韩晓茹和她曾经有过不愉快,都是一些职场上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奈何对方记性太好,总是抓着她不放。
架不住大 boss苦口婆心的威逼利诱,为了律所和谐,颜兮还是来了,送了一个金额可观的红包,送得她肉疼。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都年底了,大家伙都攒着钱想回家过个年,韩晓茹倒好,趁火打劫,硬生生在他们这些无产阶级身上刮下一层油。
“我呸,就你还无产阶级,搁以前,你就是人民的抗争对象。”
申臣掂着苹果嫌弃的扫了眼颜兮,后者无所谓的耸肩,往嘴里塞了一颗水晶提子。
“这提子味道不错,啧啧啧,你别说,韩晓茹这婚礼规格还挺高的。”
“能不高嘛,老公,投行高管,公公婆婆都是高官,你看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
申臣也学着颜兮往嘴里塞提子,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不过一会一盘提子就被两个人吃得只剩下提子杆儿。
“哟,申律,你这是打算把礼钱给吃回来啊?”
颜兮稍微挪了个位置,离装提子的空盘远了些。婚礼是自助式婚礼,在餐区,和众多佳肴比起来,那个盛着提子的空盘子尤其突兀。
申臣也不恼,就这手里的苹果啃起来,“就算不能全部吃回来,好歹也要吃回一半,毕竟那是我的老婆本。”
“吃吃吃,还吃!”
颜兮捂着被敲的地方,两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突然出现的潘易,而潘易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眼前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给我做事去!”
好吧,身为所谓的娘家人,颜兮承认她的确没有服务意识,但是,这么隆重的婚礼,哪哪都是人,不缺她一个,于是她趁着潘易不注意躲到一个角落里光明正大的偷懒。
聂舒齐第一次见着颜兮便是在角落里,他在附近打电话,不经意的就看到了柱子后面的人。那么欢快的场合,她竟然倚着柱子睡着了!
她隐藏在角落里,柔亮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模样,单从她的衣着来看,便知道这个女人的品味不差,也不知是她睡得不舒服,还是他的目光停留太久,只见她的眉头轻蹙,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颜兮本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继续分析案子,谁想昨晚睡得太晚,她靠着柱子不知不觉的就打了个盹。
刚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手机屏幕就跳出了申臣的来电显示,作为战友,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来者不善。
“喂?”
扒了扒有些凌~乱的头发,颜兮抬眼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打量她的聂舒齐,她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十分淡然的点头微笑。
这一笑,便夺了聂舒齐的心神。
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颜兮的影子,刚才还在角落里睡得迷糊的女子现已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谈笑风生。
远山黛眉,明眸善睐,大约说的就是她那样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挂在脸上,像两个温暖的小太阳。亮晶晶的眼睛如缀满星光的月亮湖,美得动人心魄。
聂舒齐知道自己心动了,自从遇见了她,他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有时他会有意无意的站到她附近,听听她的声音,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毛头小子的时光。
从旁人的介绍中,他得知她叫颜兮,是鼎诚律师事务所的名律师。
原来她就是颜兮啊!
聂舒齐没有贸然行动,转而去找新郎引荐。
新郎陈铭是聂舒齐的好兄弟,听到自己向来视女人如洪水野兽的好哥们来请他帮忙引荐与颜兮相识,便知道他春~心萌动,爽快的应了下来。
结果刚一应下来便发现颜兮不见了,陈铭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聂舒齐倒是一副胸有成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颜兮再次回到宴会厅时,婚礼正要开始,她坐在角落里看着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即将与她共度余生的男人身边,他们的笑容是幸福的,泪水是真诚的,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羡慕。
耳旁回响着神父的祝词、新人的誓言,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回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盛夏的清晨,她穿着唯美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走向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她可以从他湛蓝的眸子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是她从他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惊喜,他就这么看着她,冷冷的。
她知道他有心上人,她知道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她和长辈们的一厢情愿,但是她还是固执的想要在一起,哪怕他捧在心尖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路瑶。
她这辈子无所求,唯一求的便是他。
“颜兮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她回答得虔诚而认真。
“陆晋南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他没有回答,垂着眼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神父望着他重复刚才的那段话,亲朋好友在席间望着他催促他赶快回答,她望着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心还可以这样疼,疼得她强忍着泪水微笑。
可是就算这么疼,她也不想放手,他是她长那么大除了爷爷之外唯一的温暖,没了这抹阳光,她的生命便会终结。
最后,就在她以为他会一走了之的时候,他笑了,笑得那么无奈,是对这场婚礼的嘲弄,也是对长辈的妥协。
“我愿意。”他说得短促而敷衍。
宣誓,交换戒指,亲吻。
他冰冷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没有情感,更没有温度。
在颜兮的记忆里,陆晋南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哪怕是婚礼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他们意外发生关系,他都不曾吻她。
他理智,理智得可怕;他疯狂,却不是为了她。
婚礼第二天他匆匆去了德国,那一走便是三年,他不曾回来,她也不曾找他。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亲自打电话给她说,他要回来了。
陆晋南,你回来做什么呢?我都快忘了你是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