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三十八）（1 / 1）

（一）

手鞠走进火影办公室，看见的是快被堆积成山的工作压倒的五代火影。

她愣了一下，心里发出了惊叹——她本来觉得她那八百年没回过家的风影父亲已经够忙碌了，没想到和火影的工作量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啊。

“有什么事？”埋首工作的纲手久久没有听到少女开口，便抬起头来主动问道。

手鞠看清火影的脸时，又愣了一下。这张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若不是她知道面前这位是三忍之一，她一定会觉得火影是二十多将近三十的年轻女人。

三忍中的两人都驻颜有术，这是巧合么……

纲手见少女又开始走神，颇有些无奈地咳嗽了几声。

手鞠回过神来，露出礼貌的笑容——仿佛刚刚走神的不是她似的——直截了当地说：“请让我们小队去帮助鸣人他们。”

纲手沉默了，手鞠有些担心地暗自打量她。几秒钟过后，纲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笑着说：“这真是个好主意！我都忘了你们还在木叶了！”

她话音刚落，堆放着各种文件的桌子轰然坍塌，于是火影大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了。

“……糟糕，又要被静音说了。”纲手喃喃道，“订做的桌子究竟什么时候来啊。”

手鞠犹豫片刻，蹲下来主动帮火影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或许是因为她作为风影女儿的天赋加成（？），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文件，甚至还将处理好的以及待处理的分了类，看得火影大人目瞪口呆。

“你……要不要来木叶工作？！”纲手激动地说。

“在此之前，您能先把帮助鹿丸的任务给我吗……”

纲手清了清嗓子，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严肃地点头，“好的，你小队的另外两个人已经知道了吧？那就可以马上出发了。”

“……”少女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没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商量这件事情了。

手鞠倒不是怕勘九郎和我爱罗对她生气——他们总是会顺着她的——她只是想起了这两人对鹿丸那微妙的态度。事实上，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他们俩那么讨厌鹿丸。……鹿丸明明是个好人啊？

纲手秒懂了。她随手拿了一张空白的卷轴，在上面写了什么之后，将之丢给了手鞠，并嘱咐道：“尽快出发。”

手鞠点头，“谢谢您。”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年轻的女忍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在看见桌子的惨状后面色一变，几秒种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纲手大人，这已经是您上任来的第三张桌子了！”

手鞠在心里点了根蜡烛——不知是给频繁遭殃的桌子，又或是给被下属训斥的火影大人。

（二）

话说另一边。

手鞠和勘九郎离开之后，剩下的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气氛尴尬是一回事，有正事要说是另外一回事。

罗砂对妻子说道：“我想和我爱罗单独谈谈。”

闻言，加瑠罗的表情马上变得分外警惕，并伸手揽住了儿子的肩膀，“你想对我爱罗做什么？”……已经彻底变成条件反射了。

我爱罗不觉得罗砂会对他下手，但是他很享受母亲维护的态度，偷偷往加瑠罗的方向移动了一些，状似柔弱地靠在她的身上。

“我只是要和他谈谈，”罗砂无奈地安抚反应过激的妻子，“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发现加瑠罗仍然不信任地看着他，他只好说：“这里毕竟是木叶，即使我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对吧？”

加瑠罗思索片刻，松开了她的手，犹豫地说：“好吧……”

“……”

加瑠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放心地嘱咐道：“要是他敢对你做什么，你就大喊。我就在外面，会以最快速度冲进来救你的。”

我爱罗有些哭笑不得——他觉得吧，他现在的战斗能力一定不会比常年宅在家里的母亲要低。当然了，他并没遗传到他爹的情商，他才不会说这种让母亲伤心的话呢。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不要担心。”

“……”

加瑠罗一步三回头，极不情愿地走出了房间，最后还狠狠摔上门，以示对罗砂的警告。

看着这样的妻子，罗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随着儿子的成长，妻子的心理年龄越来越小了。

加瑠罗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直接笑出来——罗砂这个从十三年前情商就没有增长的家伙，根本就没资格说她吧。

我爱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进行过一对一的谈话了。多数的时候，姐姐/哥哥/母亲总会陪着他见罗砂，每个人都像防狼似的防着风影大人——这或许侧面证明了加瑠罗的教育十分成功？

不过，他又想着赶紧结束这谈话，好让困倦的母亲回去睡觉，于是主动开口：“您有什么事吗？”犹豫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父亲。”

罗砂怔了怔。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进入了严肃的风影模式。见状，我爱罗反而松了一口气——还是这种样子比较适合他的风影父亲。

“——你想成为风影吗？”

“……啊？”我爱罗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滑稽的单音节。

——这是什么谜一样的话题跳转？虽说他也希望父亲赶紧切入正题，这正题也切入得太生硬了一些吧！

罗砂还没见过儿子这么失态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闪即逝的笑容。

“您、您在说什么？”少年对父亲的话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竟有些无措，甚至罕见地用上了敬语。

罗砂淡定地打断了他：“想还是不想？”

我爱罗当然是想的，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情感上，他还惦记着让蝎摆脱叛忍的身份，这样的话千代婆婆也会开心吧；理智上，他觉得只有他成为了风影，才能让砂隐和木叶之间拥有真正的和平。

少年这么想着，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我会成为风影的，总有一天。”

罗砂冷峻的面庞变得柔和，他看着我爱罗，说：“我相信你。……正好，我觉得我该退休了，我们回村子以后你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我爱罗很不爽。他作出了那么多从父亲手里抢位置的计划，现在却被这人轻而易举地“让”了出来，抢东西的成就感都没有了！

“……是什么让你想法有这么大的改变？”换句话说，就是你吃错什么药了啊？

显然，罗砂没听出他的潜台词，反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这回又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是到了我退休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我爱罗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变得十分忧郁——如果罗砂真的要退休的话，那他岂不是要住在家里？

过了一会儿，罗砂又再次开口叫了少年的名字，“我爱罗。”

“……什么事？”

“我很抱歉——为我曾经做过的错误的决定。”

说完，罗砂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的重担。这道歉是作为风影的他不能说出口的话，但同时也是作为父亲的他拖欠了儿子的那么久的东西。在此刻、在他决意放下风影的责任之时，他终于能将这歉意宣之于口。

我爱罗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一回是彻底地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觉得，自己早已不在意父亲的对自己的态度了。但是在得到了这珍贵的道歉之后，他还是……被触动了。

（三）

罗砂极有耐心地等着儿子的回答，我爱罗的注意力却不小心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听见走廊里传来的姐姐的声音：“——有任务。”手鞠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欢乐，又和普通的高兴不太一样。

加瑠罗说：“什么任务？我还以为我们是来度假的。”

勘九郎说：“事实上，我们留在木叶是为了帮助木叶的重建。只是我们一直在无所事事而火影又没有想起我们。”

然后我爱罗听见了哥哥的惨叫——大概是被妈妈教育了一下。

“呃，”手鞠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去找火影要求的。”

听到这里，我爱罗心里突然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任务？”

“宇智波佐助离开了木叶，有一群熟人要去追他回来。我觉得很有趣，就去找火影要了个援助任务。”

“佐助居然会抛下鸣人？我还以为他们的羁绊绝对是无坚不摧。”

勘九郎说：“重点不是任务的内容，重点是带队的家伙。”

“哦？是谁？”

“奈良鹿丸。”这是手鞠惯有的爽朗语气。

我爱罗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元气满满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

罗砂被我爱罗吓了一跳。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能让我爱罗气得双眼发红的可怕字眼啊？

“我爱罗？”他语气中罕有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我爱罗的眼神重新在他父亲的身上聚焦。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却十足的阴森，“我会成为风影的。”

罗砂欣慰的同时，觉得儿子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

“但是——”少年咬牙切齿地说，“在我成为风影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请恕我失陪了。”

在成为风影甚至是拯救世界之前，他要先保护好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姐姐。哪个混蛋敢对他16岁的姐姐下手，就要做好承受他全部怒火的准备。

……显然，我爱罗选择性忽视了，这是手鞠去找火影要的任务，这个事实。

他丢下这句话，冲出了病房，留下了疑惑的罗砂。

我爱罗推开房门。

手鞠听到动静，侧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对他说：“谈话已经结束了？”

加瑠罗和勘九郎扭头看他，其中一人担心地问：“罗砂没对你做什么吧？”另一个则懒洋洋地冲他挥手。

我爱罗满心怒气烟消云散，此刻的心情不可思议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得到了父亲的道歉，他眼中的世界都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的。

从出生那天开始，他就不得不背负人柱力的宿命。只是这世界从来都公平，虽然他曾被众人所厌恶、曾被信任的人所背弃，但是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他还是找回了所有遗失的东西。

现在，父母兄姊都在他的身边，他也认识了不在意他人柱力身份的朋友，还遇见了有相同遭遇的伙伴。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无所畏惧，可以所向披靡。

——他已经很幸运了，比世界上许多人要幸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