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1 / 1）
【chapter2】
凌晨三点。
银白的月危险地吊在天边，远远地望去，像是死神的镰刀，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路霖生倚着阳台的栏杆，夜色太过浓重，月光洒不下来。他一直觉得，如果能用双手触摸到这样浓郁的夜色，那么它的触感一定是胶着的，它会像血液般粘稠，会有恰似极地的温度，要不然，又怎么会那样浓烈而厚重，才不让这冷月融化。
Oh,my heaven!如何会有这样好的月色，别让这月色融化。
屋内的空气，要比窗外清冷的月光还要凉上几分，路霖生右手握着解剖刀，将小麻雀开膛破肚，左手挤压着皮肤与肌肉的连接部，使得肌肉与皮肤脱离。感受着皮肤与肌肉逐渐分离的不舍，一边剥离着，一边撒下细细的石膏粉，细小的颗粒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于白光的照耀下，朦胧，迷幻。
中午在食堂时自己心里的那股冲动，想想还是忍不住后怕，要是自己当时没有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怕是要直接掐断眼前美丽少年的大动脉了。
唇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少年的颈部线条生得优美，若说像是白天鹅，那是夸张了。他的脖颈算不上纤细，也没有过分修长，却叫人移不开眼。少年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的整体。至少在自己眼里，少年就是一个完美的整体。
路霖生捏起一边的镊子，夹出鸟喙里沾满血的棉花，又换了一团干净的棉花塞了回去，堵住了那张早已叫不出声的小嘴。
抽出的颈椎、气管、食道被随意堆在一边的玻璃皿上，一点一点清除着皮上肌肉与脂肪，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安抚着亲密的爱人，又像是在创造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能迷惑住所有人。
日光灯的苍白而无力下，男人的脸庞竟显得格外俊朗，抱歉，不应该是欣赏美好容颜的时刻，可是换做是任何人，都无力抗拒此时此刻的，这样的，可以说是黑暗的，也可以说是明亮的，男人。
挺拔的身姿，剑眉星目。今晚没有星星，也许，是都被男人星夜般的眸子给吸走了。
像是漆黑的深渊之中微弱的光芒，璀璨而又柔弱微茫，好不容易从无尽的绝望里看见了一抹曙光，它却渺小得遥不可及，伸出手去也绝触碰不到的，残酷的希望。
装好铅丝作支架后，男人抬起头瞥了一眼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血腥味，男人勾起唇角脱下手套捏着眉间。
此刻的少年会在做什么？暗自嘲笑了自己愚蠢的想法，废话，不在睡觉还能在做什么？
男人不禁想到午餐时惊愕的少年，喉结在自己的指腹下轻微颤抖的若有若无的触感，性感撩人的是pussycat，宝贝，you are my sexy pussycat.
Oh my baby!今晚有没有睡个好觉？抱歉，竟然让你受到了惊吓。
Oh,my dear!是我不好，请别害怕，现在的准备是为了明天的盛宴；请别害怕，不会让你太过苦痛；请别害怕，我的技巧娴熟，会干干净净地剥离一切，会让你丰满的羽翼完完整整地保留。
亲爱的宝贝，请别害怕，请别游移。
抱歉，我不会犹豫。
这种时间点，最黑暗的时刻，黎明还没有展示出要迸发的姿态，只好等待。
路霖生自嘲般地笑了笑，你可否见过凌晨四点的实验室？谁又会这样闲得长草，在凌晨四点的实验室出没？除了自己，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我的小boy应该沉醉在梦乡，那就安安心心地睡觉吧，哦不，别睡觉boy，将来有太多时间让你沉睡，请别浪费，浪费你那太宝贵的青春。
令人觊觎，叫人嫉妒的大好青春。
手执通条，笑着将竹片顺着铅丝的下方送到后枕部。别过头来就能看见的那篇黑沉沉的夜空下没有月光，oh,my boy，我多么想要化作清亮的月光悄悄潜入你的嘴唇，品尝你口中柔滑的甜蜜。
一下一下梳理着全身的羽毛，摆出展翅高飞的模样。
你是想要在天际翱翔的飞鸟，而我是囚笼，想要囚禁你，永远留住你的，囚笼。
“生哥！这里！”还是这样青春的闪着光的少年，挥动着结实的手臂，笑容胜过盛夏的烈日。
路霖生的心情也随着许嘉歌明媚的笑颜而闪亮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搂过他的肩膀:“小歌。”
今天的少年看上去有些羞涩，也没对这个看似随意的搂肩动作表示出疑义，并拢手掌指向身边的短发女孩:“生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邵筱。”
“生哥你好，我是许嘉歌的同学。”
“你好，我是许嘉歌的学长。”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眼神从邵筱的脸上飘过，又回到了许嘉歌的脸上。
女孩长得很普通，的确不算漂亮，充其量算是清秀，单眼皮的眼睛大而无神，小鼻子小嘴巴，不高的个子，像是个没长开小姑娘，要不是早知道她是许嘉歌的同学，还会以为她是个高中生。怪不得少年说她像个小动物，重点不在动物，而在于小。
男人不再去关注女孩平凡的外表，只是用心感受着掌心下少年的触感。
女孩偷偷抬起眼眸瞄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过分帅气的外表令人不得不心动。以前听说过不少关于路学长的传闻，听人说，他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喜独处，总是独来独往。
女孩不免心生疑惑，许嘉歌这样的人与路霖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又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还真是奇怪的搭配。
“邵筱，你想去哪里玩？”许嘉歌挠了挠后脑勺，问向身边的女孩。
女孩也看上去腼腆，路霖生在心中冷笑，也许只是看上去腼腆，谁知道这副面具的背后，又是怎样的放浪形骸？
“听你们的吧，你们想去哪里玩？”
“生哥你说呢？”许嘉歌很自然地转过头，对上了路霖生炙热的目光，转而又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我都可以。”
路霖生深深凝望了一眼害羞的少年，又抬眼越过少年的头顶，瞥了一眼女孩落落大方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平时不怎么出去玩，要是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学校的实验室。”
女孩不太喜欢男人的目光，男人说话并没有夹枪带棒，反倒是戴了一张彬彬有礼的面具，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带着锋芒的敌意。
少年看起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驳回男人的提议，似乎也不太满意把去参观实验室作为第一次约会的这个决定。
男人看出了少年的不情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少年的反应。
“我……我是无所谓啦，邵筱你怎么看，想去参观实验室吗？”
“好啊，没问题。”女孩对于男人产生了好奇，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男人平日里的生活习性与兴趣爱好，因而应承下来了这个建议，甚至可以说是热切的应承了下来。
“那行，就去参观实验室，就那么愉快地决定了。”少年注意到了女孩真诚的表情，既然女孩对这个感兴趣，那自己也没什么好磨叽的了。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对这个决定感到意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提议会真的成为接下来的行程，男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孩……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Maybe it will be a really interesting game.
很奇怪，女孩是中文系的，可是偏偏就对那些装在瓶瓶罐罐里的异色液体还有那些解剖实验感兴趣，以至于让男人叫上辅导员带他们去参观了解剖教室。
看见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各类人体器官，女孩的眼前一亮，这是从眼底迸发出的光芒，不像是在看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器官的神色，倒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解剖教室不允许拍照，男人带着少年和女孩观摩了一场解剖课——尸体解剖，为了尊重这些自愿捐献遗体的人，解剖课课堂上并不活跃，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男人从女孩的眼里看见了自己。那样兴奋的神色，也曾经出现过在自己的脸上，当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些，他们眼里的“艺术品”的时候，他的表情与现在的女孩几乎无二。
路霖生感受到自己的袖子一沉，别过头看见扯住自己袖子的许嘉歌，少年的脸色惨白，好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黑猫。
少年忽而把全身的力气都转移到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压在男人的肩头，男人甚至能感觉到少年的鼻息，燥热而撩人。
男人低下头，嘴唇几乎能够碰到少年额角细腻的肌肤，少年柔软的发轻轻扫过男人的嘴唇留下浅浅的洗发水的香气。
Well，看来我的小boy很期待今天的约会啊，特地洗了头，嗯，well.
“小歌，怎么了？”
少年更加用力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咽了一口唾沫，顿了顿才说:“生哥……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别看这些东西了好不好？你去跟邵筱说说，我不想打扰她。”
“……好。”男人抬起头，揉乱了少年的发，视线没有移动，声音越过了少年，“邵筱学妹，我们该走了。”
“还要去哪里参观？”女孩留恋的视线从解剖台上滑到了男人的脸上，却看见男人黏稠的目光流连在少年的脸颊。
女孩轻笑，果然没错，还真是有趣的组合:Handsome man and pretty boy.
Hey,guy,are we similar(嘿，伙计，我们是同类吗？)
女孩的目光仿佛要将男人穿透，男人的视线终于与女孩对上，男人愣了愣，会心一笑。
May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