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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澎:“你能讲一下当时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面试吗?因为那是你前女友和其现男友合作经营的公司和项目吧,你眼睛里根本看不得别人成功!”
陈新:“我看不得他们成功?那我才更该把你这样什么狗屁不懂的人送进他们原本就屎一样的项目中。”
陈新:“不懂舒伯特,不认识马蹄莲,简直就是只未进化完全的母猴子!什么异装癖,我只是喜欢看女人的蕾丝睡衣。”
澎澎:“我是只猴子?那你还要专程打电话来问,猴子有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
陈新:“是我大半夜把你从那个像妓院一样的KTV中营救出来好吗。”
澎澎:“然后进了你家,对着你那布满斑点的屁股和频发的睡前的焦虑强迫症,尿频!”
两人侧头时,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澎澎:“你猜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澎澎:“他们是一起走的么?”
澎澎:“会不会他们在一起了?”
陈新:“我对闲杂人等没兴趣。”
澎澎:“这回你赢啦,你满意了?”
澎澎:“我的工作又被你搞砸了!”
陈新:“生气啦?”
澎澎:“这让你更有快感一点吗?”
澎澎:“明明是你说的我不是你女朋友。”
陈新:“可是你直接就跟别的男人相亲约会了。”
澎澎:“你说我可以的。”
陈新:“你和我说那只是工作。”
澎澎:“是啊,只是工作。”
陈新:“你有没有计算过,你和同一个男人约了三次,可在同样的时间里,你只见了我两次,而就这两次还特么是在你和这个男人的约会上!”
澎澎:“所以你吃醋了?”
陈新:“我无法认可你这种性质的工作。”
澎澎:“你干嘛不考虑直接承认你无法接受我和别的男人约会呢?”
陈新:“我说了我们在一起……”
澎澎:“可你也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陈新:“我说了我们在一起……就是除了我跟你之外不能再跟别人在一起。”
澎澎:“是我没明白你的意思,还是你没说明白?”
陈新:“你什么不明白你问啊。”
陈新:“如果你非要有一个女朋友的概念的话,那一定存在着一个预备役女朋友的概念。”
澎澎:“哼!就是既履行女朋友之实,又没有女朋友之名分!”
陈新:“我们就做彼此的预备役好了。”
澎澎:“你这人还真是让人难以……”
陈新:“难以拒绝。”
澎澎:“难以接受,难以苟同。难以启齿。”
陈新:“如果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那之前做没做过男女朋友有什么重要么;如果我们最后决定不分开了,那之前的漫漫长谨慎又有什么关系呢。”
澎澎:“其实你打心眼儿里就觉得看不起我吧?你根本就觉得我配不上你吧?什么犹犹豫豫预备役,什么漫漫长谨谨慎慎,如果你现在对面的女人是Linda,你应该根本就不会说什么借口了吧。”
澎澎:“不是曾经承认过Linda女友的位置,不是曾经对Linda立刻立即就否认掉了我?说什么难以接纳,和受过的伤,其实,你打从一开始打心眼儿里就没瞧得起我吧。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吗?”
但澎澎并没有这样说出。
她不是一个激进的人。
澎澎来到这个城市的几年来的首次,在这座大桥边看到钟声下断桥时的景象。
澎澎和陈新倚桥站立,手机里的36道婚恋测试题目在两人手中交互,轮流回答。
澎澎:“当下生活中的隐忧是什么?交不上房租。”
陈新:“拨打电话前,会先练习要说的话吗?会。”
澎澎:“对你来说,怎样才算‘完美’的一天?今天到此为止的话,不过很有可能今天的接下来我们又大吵一架……”
陈新:“假如可以改变你成长过程中的任何事,你希望有哪些改变?我不想回答这道题。”
陈新:“什么事想了很久还没去做?及原因?拍片子吧。”
澎澎:“呃?”
陈新:“做个导演……”
陈新:“你与母亲的关系如何?哼。”
陈新:“在所有家人中,谁的死对你的打击会最大?为什么?陈妈。”
澎澎:“是不是轻易被打动?是,如果有男人在KTV里唱《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我应该就会被打动吧。”
澎澎:“它的词作者夏宇李格弟……”
陈新:“一点不喜欢,听起来就很穷……”
澎澎点头:“那倒是,感觉像连冈本都用不起,爱爱的环境里也不会有空调……”
陈新:“想什么呐你,发生地点压根儿就不在室内……”
陈新:“告诉对方,什么时刻开始喜欢对方的?这道题你先来吧。”
澎澎:“这时刻还没开始发生呢。”
陈新:“不诚实。”
陈新:“你知道我们真正的力量来自何处么?来自吻,来自那独一无二的一吻!然而,那一吻不过是个序幕。By莫泊桑。”
澎澎:“吻哦,哪一次啊?”
陈新:“自己想。”
陈新:“最后一题。分享你人生中的一个问题,问对方遇到这样的问题会怎么做。同时也请对方告诉你,在他看来,对这个问题的感受是什么。”
澎澎:“我先来,我先来。”
澎澎:“我会果断去拍片子,当导演!”
陈新:“嗯?”
陈新:“我没说这是我的问题。”
澎澎:“可这是你一直犹豫没去做的事不是吗。也许你根本不是一个好老师好研究者,而是一个好导演好创作者……”
澎澎:“为什么不试试呢?”
澎澎:“也可能你一直都误解了你才华的本质。”
澎澎:“苏珊·桑塔格,一位著名的艺术评论家,她的女儿说她的妈妈最大的梦想是想成为一名小说家,可是因为诸多blabla的因素,现实啊什么,而成为了一名出色的评论家。她的女儿说,也许人会一直都误会了自己才华的本质。”
澎澎:“但是我去看了她的小说,那本叫《火山情人》,我认为倒很糟……”
陈新:“大部分的艺术家都在使劲的创造,使劲表达,给世界增加负担。”
陈新:“By杜尚。”
澎澎:“如果一个人不幸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又恰好是一个男人的话,那他就应该为他的理想而奋斗,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陈新:“By司汤达。”
陈新:“省省吧你,没人想知道你的态度,也没人想知道你的建议。”
澎澎:“喂……”(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
陈新:“算了,我不想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跟你吵,所以允许你完全错误的建议里包含一小半真理。”
最后的一项——对视四分钟。
下午断桥边,天色瞬乎深沉下来,天边忽然响起一长排巨大的滚雷。
中断他们之间的一切。
而陈新几乎是下意识地掩住澎澎双耳。
揽她向回走,向身后有遮拦处的大楼走。
无声地走。
“真像世界末日。”
澎澎后来说。
站在咖啡馆向外伸出的红白条纹长檐下,陈新说,“我们刚才走的有超过四分钟了吧。”
澎澎:“我不知道,但刚才的一段路就好像我们已经一起走过整段天荒地老。”
陈新:“矮油,这是我听过的仅次于舒伯特的,能令几个世纪都沙尘一样滑落的表达,不过算了,你也不懂舒伯特。”
澎澎一口咬在陈新手腕上。
陈新:“粗鲁的母猴子……”
澎澎:“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么,咬一口看一看在恶梦的第几层……”
陈新:“您的电视机是从上个世纪就没调过台么。”
澎澎:“哦,对哦,还停在您逃地铁票那个台上呢!”
陈新:“……掉毛大衣。”
澎澎:“蕾丝睡衣。”
陈新:“马蹄莲。”
澎澎:“斑点屁股。”
澎澎与陈新在人行道和自行车道中间隔着的及膝盖位置的白色铁栏杆里外跨越,追打。
陈新:“你喜欢‘你很丑可是你很温柔’?”
澎澎:“嗯,是呢,它的词作者夏宇也叫李格弟……”
陈新:“确定不是那个,别的什么的?”
澎澎:“哪个什么的?瓦格纳还是舒伯特……”
陈新:“不不,是那个……”
第一次找到澎澎所在的KTV对质时,吵杂的背景音,澎澎酒醉的演唱。
陈新模仿着:“你们可以讨厌我,那就别理我……”
澎澎“哈哈”,然后跟上他:“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要是喝酒喝不死,我还可以活到死……”
陈新:“嗯。”
澎澎加快语速继续:“你们都特么可以讨厌我,那就别理我,要是喝酒喝不死,我还可以活到死。”
澎澎:“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甭管你们讨不讨厌我,都特么别理我。!”
澎澎:“要这么唱的!”
陈新:“嗯。”
陈新:“比‘你很丑也不温柔’词要好多啦……”
陈新:“比——你之前说谁来着——茨维塔耶娃、阿赫玛托娃,我看也要好得多。”
澎澎:“比你的舒伯特呢。”
陈新:“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澎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澎澎想问陈新究竟对于Linda的感情,那么他对自己呢?
陈新:“最后一个问题?‘最后’是指今天还是这辈子?”
陈新:“还是只是你随口拿来说说?”
澎澎:“噢。”
终于澎澎还是没有问出这一题。
澎澎:“被你这样密而勤的诘问,害我忘记要问你什么。”
陈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