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5.4(1 / 1)
澎澎在家中收到快递而来的三黄鸡。
前几日,她本来是想在网上订条鱼的。
沿海城市长大,吃鱼炖鱼早成了最基本的人物技能和生存的念想。
寒冷的冬季的夜晚与浓稠白底热气升腾的鱼汤,海底生物的营养沁入骨髓,都是幸福的感觉。
可是鱼不在打折范围,这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而旁边侧栏不停闪烁推荐的三黄鸡正在打折促销。
在团购拼单结束前的最后时刻,澎澎跟单了三黄鸡。
细想想也是不错,炖锅鸡汤来补补,给Ben留点肉,剩下的还可以用来煮鸡汤馄饨。
哎呀。说起馄饨,半袋速冻馄饨拿出来忘记再塞回冰箱里了,一半化了冻的在包装袋里沾粘在一起。
澎澎瞬间就想起并且怨恨了陈新。
“像独身女人一样自由,像已婚女人一样孤独……”
澎澎哼唱,在促狭的厨房里,剪刀利落地拆快递包装袋。
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女人,一个懂得犒赏自己滋补自己的女人。
但澎澎下一秒就傻了眼。
她拆出的可是完整无误的一整只鸡呀。
这跟想象中的差别简直天壤。
难道不应该是统统切好码好包好处理好,鸡翅是鸡翅,鸡胸是鸡胸吗?
澎澎热切烹调的心被一盆冷水浇下来,拿着刀具横竖比划,鸡皮上的密集疙瘩小点状突起,立即爬满她全身,澎澎全身觳觫一抖。
密集恐惧症,密密集集地爆发了。
离开狗狗寄养中心前,王太吩咐Ben,“我要定那条黄金猎犬了,帮我查一下谁现在排在第一个……”
Ben一面应付趾高气昂的王太,一面回了头想对背后的情况表达歉意。
于是,他看见,陈妈正在安慰叫妞妞和比比的两只小狗,妞妞几乎要奔出笼门冲他们背影狂吠,气势很足,另外的比比则多里哆嗦显出惧怕。
无疑是他们的到来惊扰了她和它们,Ben感到抱歉。
再一次地,Ben遇陈妈.
但这一次并没有比上一次好很多。
陈妈还是站在弱势群体那一方,并且也一并的变成了弱势,任人踩踏。
哪怕是在一个上升期正在摆脱中的loser的Ben,看了,竟也心中不忍起来。
就像他看到那条叫比比的小狗的眼神时的那种不忍,可是他就像那只比比,渴望被照顾,又无力去照顾。
陈妈:“比比也得练练你的胆子,哪怕一点点也好,你要变强大哦。你长得这么普通又老是这么胆小的话,可真的没有人收养你了。”
陈妈:“妞妞也要克制克制,老是这么恃宠而骄,即使好人家也会被你吓退……”
陈妈对比比和妞妞念念叨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她也能像拍他们小时候居住的街道的小邻居黄导一样拍个纪录片拿奖引起人们更大的关注和帮助就好啦。
其实比比很可爱的不是么,人们的眼神多落在它们身上一点时间,一定会爱上它们的不是么。
陈妈感慨着,她的志愿服务的道路,道阻还长。
陈新的手机点进了发送消息的页面,选择发送到“澎澎”。
陈新:吃饭。
未点发送,删掉。
“不是请我吃馄饨么?”陈新重新编辑了信息,“这个时间你该在家吧……”
还是未点击发送,而是关掉消息列表的页面,手机也扔回裤兜里。
他决定直接出发去澎澎家。
澎澎的三黄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灶台上,澎澎拿起手机想问问Ben什么时候回来,后来发给了虹虹,问虹虹能不能过来帮她忙。
门铃响。
来救场的人却不是虹虹,而是虹虹表演系班上的班主任老师李律。
起满绒球的邋遢长毛衣、睡颜和蓬乱头发,澎澎手忙脚乱地解释,来的人怎么竟然是他呢?
澎澎:“呃,怎么会是你……”
李律:“不欢迎?”
澎澎迟疑着请李律进门,李律则手脚利落地卷起袖子直奔厨房。
虹虹接到澎澎电话后,立即以夸张十倍的惊悚效果和梨花带雨的声效打给李老师,描述澎澎在这三黄鸡前的小女生般无助。
李律没有来错。
杀鸡,炖汤。
娴熟的刀法和伟岸的做饭时的身姿,时刻对澎澎散发着别样的成熟男性魅力。
刀起刀落间,不由得凑来倚靠墙壁的澎澎姑娘,瞬间被收在麾下,眼中写满膜拜。
驾照吊销,地铁涨价,都不是陈新选择出行交通工具的原因。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刚刚涨价后的地铁。
并且逃了票。
理由很简单,十几年前他常这么干。
区别在于,那时他是个孩子。
陈新贴住前面的人已经顺利进站后,却被左右突然蹿出的人瞬间拦下。
陈新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随即自然地显出不耐烦状。
穿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一男和一女,面带微笑的对陈新说,“先生,您好像忘记刷卡了,刚才……”
陈新:“有什么问题吗,我赶时间。”
“这样啊——”那位男乘务员似乎意有所指地回应到。
“我们逮到一个逃票的……”旁边女乘务员则兴奋的向旁边大叫。
紧接着,陈新看到灯光。
一台摄影机和一盏聚光灯,外加一位手持麦克风的女记者,还有当地电视台的台标。
陈新:“有什么问题吗,我赶时间。”
女主持人:“我们是《今日新闻连线》节目组的,正在做关于地铁涨价后逃票乘客的实时报道……”
陈新:“哦,那你们还不快去拍那些真正逃票的人……”
女乘务员:“先生,能给我们出示一下您的车票吗?”
男乘务员:“先生,您确认您刚才进站的时候刷卡了吗?”
陈新:“当然。”
“那您一定是找不到您的车票了,”女乘务员向女记者和摄影机解释说,“逃票的人通常都是这么说的。”
男乘务员向那位电视台的女记者讨好地眨眼,他的看法也是如此呢。
“您为什么要逃票呢?地铁涨价对您的出行和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女记者的麦克风抵到陈新嘴巴下方。
“我没有逃票,”陈新仍是十分笃定地说,“我前面的人已经刷了我的票的。”
女乘务员:“先生,我们这里是一人一票通行制……”
女主持人:“很显然,地铁涨价大大上涨了市民的出行成本,除了在网上,网友们没有硝烟的叫嚣抵抗维权外,已经有市民采取了最直接的回击,就是不买票的非暴力不合作……”
女主持人:“对这种行为也许我们并不支持,但也绝非大加鞭挞,也许我们该看看他背后的故事,地铁涨价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也许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除了心寒之外的另一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