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与子成说(1 / 1)
念,直至成伤。因为有情,所以渴望得到;因为痴情,所以毫无顾忌地相信;因为专情,所以世间烟雨如隔尘;因为守情,所以心中的晴天只是因为她的安好。
泼出去的水回到木盆中,这不是白玉霓的幻觉,而是有人用内力把水挡回了盆中,至于是谁有这么深的内力白玉霓是看不到了,因为他被人点了睡穴,晕倒在地。
醉卧在橡木桌上的狄翌,一腔相思被这长相思酒带回了那日的天姝山下,那位缠绵优雅的紫衣姑娘,当时他要握住她的手,但紫衣姑娘已经飘摇远去,狄翌抱着酒杯,痛痛地哭着,这凉凉的水晶杯,竟如丝帛一般柔顺……狄翌睁开眼睛,那张幅美妙的面孔就在眼前“原来,在梦里你都那么真实”狄翌昏昏又要睡去,华吟握紧了他的手,“狄翌,你看清,是我,华吟”
狄翌大梦初醒:“华吟,真的是你,你没有跟项冲雷走,你真的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看到华吟,狄翌很是开心,所有的酒气顿时散去,他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不想让华吟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这时华吟看到他因为喜悦而略微颤动的眉角,不禁笑了,帮他轻轻地整理衣领。白嫩的玉手有意无意地滑过狄翌的脖颈,丝绸一样的柔润娆人,却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意,看到华吟的笑容,真的是极美,他咬住牙,努力握住了华吟的手:“知道么,这笑容笑,美若晨曦。我不知道你的梦魇到底是什么,你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你的手一直寒如凌冰,这如花似玉的脸颊一直冷若冰霜。你可知道,你的笑容堪比雪山上盛开的白莲花,朝阳乍露,清丽幽香。”不知一身紫衣的华吟怎么会让狄翌想到雪山上的白莲花,不过眼前的华吟美得足够清丽动人这个词。
狄翌紧握着华吟的冰冷的手,就像那个雨夜,他们被“生离死别”之毒侵蚀,只有彼此依赖减轻冰山火海冷热交替带来的痛苦。
这双手,好暖,“翌哥哥”,的确,无论当初接近他是什么目的,此刻,她,作为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她渴望这双手,这个温暖的怀抱,但是……这对她来说太为奢侈,需要用前半生所有的不甘心来交换,无尽的黑暗已经将她的心铸就得如钢铁般强硬,无论风火雷电,不会激起她半丝的“心不由己”,即使偶尔激起这样的火焰,她也会立即用意志将它浇灭。
狄翌:“你是这么美丽善良,命运不该给你那么多的忧伤。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让我来驱散你心底的恐惧,我不要你再为任何事情愁眉紧锁,只因为一切有我。只要有我狄翌的地方就一定会建立一片属于你凌华吟一人的晴天,当然也只有华吟你的笑容,才是我狄翌最美的晴天。”
狄翌的眼神,就如一阵飓风,煽动着华吟心底那个困在钢筋铁笼的小兽乱蹦。“翌哥哥,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等你到了中原武林,你会后悔爱上我,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凌华吟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一只蝴蝶飞镖向狄翌刺来,华吟推开狄翌,接住了飞镖,华吟立即向外追去。狄翌的轻功虽然精妙,但是只精在身形步伐上面,没有内功,用来躲闪还好,追人这种体力活,他还是力不孚支。
当他回到天尝酒楼,意外发现了华吟遗落的丝帕,这时希希和颜欢正好回到酒楼,看到他们,狄翌慌忙收起了丝帕。看到狄翌脸色不好,颜欢故意开玩笑逗他开心,可是狄翌哪有心情听笑话,并没有理睬颜欢,自己走出了天尝酒楼。颜欢不顾希希的劝阻,悄悄地跟在了狄翌的面。
那块锦帕上虽然有淡淡的花香,却也透着很的烟火香烛的味道,从凉州大劫后,华吟若是一只没有离开,那定然没有住在城内,这烟火香烛只能是寺庙的味道。那么,环顾凉州城,唯有城西的白塔寺这一坐规模宏大的寺院。
狄翌施展轻功,向白塔寺方向追去。
如今的白塔寺,作为前朝遗迹已经被荒凉闲置。当年,成吉思汗及其后继者不断扩展蒙古汗国的统治势力。蒙古铁骑纵横四海,收复了中华大片土地。其中凉州作为西夏陪都,也被蒙古大军占领。窝阔台继承汗位,把原属西夏和甘青部分地区划给了他的次子阔端作为封地。阔端了解到西藏各地僧俗势力称雄割据、实力地位不等的情况后,决定迎接实力雄厚的萨班共赴凉州商讨西藏的归顺大计,这就是当年著名的“凉州会谈”。西藏归顺以后,萨班在凉州城内广设经场,弘传佛法,又给各族信众施药治病,被凉州百姓视为“圣僧”、“神人”,阔端也对他敬重有佳。当他圆寂后,阔端建起灵骨塔,为后世参拜。在大元帝国名噪一时的白塔寺却在元末惨遭兵祸,寺内一片狼藉,处境荒凉。
这座破旧凄凉的藏传寺庙,却一直香火不断,想到这只丝帕上的香烛气味,狄翌向破旧的大殿走去。殿内传出清幽的木鱼声,是一个眉须苍白的老僧,在荧荧烛光下夜颂心经。狄翌盘腿而坐,与大师寒暄了几句,大师要狄翌求一签,签语是“青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看到这样霸气的王者之签,连大师都在啧啧叹息。但是此时,殿外传来鞭笞的声音,大师正要解签,可是狄翌担心华吟,拔腿就跑,大师劝他不要出去,方能躲过前半生孽障,但是狄翌却没有多想,立即奔出大殿。
在座座林立的白塔间,他看到一个一身缁衣的蒙面人一个瘦弱的女子。
蒙面人一掌将华吟击打在地。
月光微转,才隐约看清趴在地上的女子,呻吟着,抽搐…是华吟,却又不像华吟,根本就不像。她趴在地上,抽搐着,去捡拾那颗被扔在地上的药丸,毫无冷艳高傲可言,这的确不像是华吟,更确切地说不该是华吟。如此傲慢高贵的人儿,她的梦魇,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跑上前去,抱起趴在地上的华吟,她的抽搐,更加剧烈,“快……药……药丸”狄翌被丢在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药丸,颜欢抢过便要服下,狄翌忙制止,“这是毒药!”药丸里过量的钩吻和曼陀罗花种的味道,怎么能瞒得过精通医理的狄翌呢!
曼陀罗花,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相较而下,钩吻则可麻痹全身神经,也就是武林中人所说的经脉具乱,一丁点的钩吻就可致人瞬间死亡,所以取其谐音也有够狠之说。
“不,快给我拿来!”这时的华吟,口齿已经不甚清晰,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从狄翌手中抢过那颗药丸,立即吞下。她的身体不再抽搐,双手也静止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你是谁?”
狄翌用他狼一样犀利的眼眸瞪着眼前这个姕衣女人!
那个姕衣女人并不理睬狄翌,而是又向华吟投来一粒药丸。然后姕衣人消失在漆黑的夜里,这等轻功,是狄翌望尘莫及的。
狄翌回头搀扶坐在地上的华吟,“莫非,她就是姕衣毒后凌万仇!”
“你知道?”
“如若我所猜不错,一只楼兰蜃蛊已在你体内寄存多年!”
楼兰,曾经是西域的一个小国,也曾历经几代繁华,但数年间,风沙四起,楼兰这座古城就消失在无边的沙漠之中。楼兰于世人来说只似夜谭天方,既无史官考量,便不再计较。可偏偏有人,相信所谓的甲子之约在四十八年前于龙门等候大旋风的到来,掀开楼兰古墓,寻找楼兰王室古墓中的宝藏。大旋风如期掀开了楼兰王墓,当寻宝人如饥似渴地搬运着宝藏的时候,有一个人,掀开了楼兰王棺盖,于是蜃蛊之气四溢,当时的人们在蜃蛊幻境中目睹了楼兰国覆灭的场景,之后各个癫狂,真气弥乱,自毙而死。
当年的大旋风只给了楼兰古城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便是另外一阵更为强烈的旋风,重新将楼兰封藏在大漠之下,那么这蜃蛊之气也就随风飘荡,想必也是中原武林的炼毒之人在江山交汇之灵地,日月相交之晨曦以芫木汇聚蜃气,最终以毒养毒,培植出了一只只似虫的蜃蛊。
姕衣毒后凌万仇在江湖上最善用毒,只是方才华吟称她为母亲,难道这个世界上果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母亲,用毒蛊来控制自己的女儿?
“她是凌仙宫宫主,我的养母。”
“凌仙宫,就是专抓活人炼药,以毒闻名天下的凌仙宫?那你是……”
“对,我就是凌仙宫少宫主,玉血刹凌华吟。母亲从不沾染血腥,所有用来试药的人都是我带人抓来的,我才是那个真正满手血腥的人。”
“你是玉血刹,更是姽婳仙子,受蜃蛊控制,你不得不去完成凌万仇交给的任务,但你又本性善良,以姽婳仙子的面目行走江湖济危救困。心有良知璞玉,手上鲜血淋淋,这才是你的噩梦。”
“不,我的噩梦是,一无所有,却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与天下为敌……”华吟似发狂一般顿足捶胸直念叨,她一无所有,她后退的脚步,绊倒在青石上,狄翌一个身旋将她接住,“不,你还有我,只要有我在,必护你安好!”华吟依偎在狄翌怀中,她看到狄翌手上的斯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手帕不是她的,她无法抗拒这份强大的力量,哪怕只是自己精心布置的局,她已情迷其中。
“我想到了,我可以救你!”狄翌突然想到琅嬛遗书中的记载,天下至毒,十步之内方有解药,此为相生相克之道。那么,这化解蜃蛊的灵药,应该就出现在将蜃蛊收集的地方,江山交汇之灵地,哪条江哪座山的交汇呢?至阴芫木,会生长在哪里?
“有人!”狄翌野兽的警觉敏感异于常人,是项冲雷冲冲撞撞走来了。
“翌哥哥,我必须遵守师命,与项冲雷共赴群英大会,八月十六,我们群英大会再见。”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找到解药,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受凌万仇摆布,我们远走高飞。”
狄翌松开了紧握的手,华吟向项冲雷奔去,听到他们走后,狄翌早已嗅到另外两个人的气息,“出来吧!”
是希希和颜欢,狄翌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藏身白塔之后的,也可能是这寺里仅存不多的香烛气息遮掩了他们的味道,骗过了灵敏的狄翌,也或许,狄翌的心思全在另一个人身上。
颜欢的眼睛,闪烁的是欢乐,是悲伤,狄翌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希希长袖一甩“哼!”将颜欢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