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早朝的□□(1 / 1)
好好在思考,为什么自己只是晃了下神,这宣政殿上的氛围就一下子变了,之前还是一群老大娘们咧咧叨叨着男子不可上朝,后妃不可干政,计较着男卑女尊。
皇帝姬芙却好似很享受着群臣的苦瓜脸,还钦点自己与群臣雄辩。可自己哪是那些读了四书五经的博学大臣的对手,大臣们说的之乎者也自己半点都听不懂,而自己所说的男女平等,女子是男子说生,歧视男子岂不是对自己的不尊重,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句。说的烦了,好好就目光散漫地偷偷发呆了。
哪知道,等自己再回神,满殿竟然被禁卫军包围了!这又是闹哪出呀?!
正当满殿文武大臣面面相觑地看着包围自己并倒戈相向的禁卫军,却有一人排众而出,好好看了一眼,却正是蓉王爷姬蓉,看看姬蓉嘴角得意的笑,再看看倒戈相见的禁卫军,再傻的人都知道这是宫廷政变了。
一下子,刚刚唾沫横飞满腹经纶的大臣们却俱是沉默了,政变那是皇家的事,大臣们一个弄不好就会站错对,多做多错,少说为妙呀。
姬蓉站到了大殿正中央,仰首看向大殿龙椅上的皇帝姬芙得意道:“皇姊,天下有能者居之,既然你不顾祖训,让后妃干政,不通政治昏庸无道,是时候让位!皇姊你放心,你让了皇位孤会善待你和你的妃子的,到时候皇姊你安安心心地去练你的书法,画你的画,当个逍遥王爷岂不快哉?”
听了姬蓉的话,群臣更是噤若寒蝉,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恨不得捂起耳朵来。
好好却心下吐槽:切,只是自己想谋权篡位,说的好像真有其事似的,不就是我身为男子男扮女装上了早朝吗,不就是舒妃娘娘垂帘听政也来上朝了吗?之前早就是舒妃娘娘干政了,还各个装作不知情。现在倒是都拿来当借口攻讦了。好好这么心想着,头却好奇地向上看去,想看看皇帝姬芙会作何反应。
却见姬芙仍然带着微笑,好似下方还是刚刚群臣在与好好辩论一般,万事不上心的模样,这样子看得姬蓉却更是恨得牙痒痒。
“呵,皇姊,皇妹我别的不佩服你,倒是只佩服你一点,那就是无论多危急紧张的时刻,皇姊你倒是都能面不改色,当年母皇仙逝立储是这样,现在面对禁卫军的包围也是这样。只是,皇姊,当年你大我小,皇储落到你的头上,你才丝毫不惧。现在面对禁卫军的包围,你还是真的镇定吗?”
姬芙闻言却是没有回答姬蓉的疑问,反而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们大周朝立朝没几代,规矩倒是很多。后宫不得干政,是怕后妃辖制幼帝,外戚做大,动乱朝堂根基。还有,对待藩王的分封制,没有政治权,没有军事权,只有俸禄,像猪一样圈养藩王,让藩王碌碌无为,蹉跎人生,是怕藩王起意会造反。”
“多年以前,朕就打破了这两个规矩。藩王可以上朝参政,后妃也有舒妃贤能帮朕。可是现在,姬芙你这番做法到叫我怀疑其朕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姬蓉听了,脸上变黑:“哼,孤能参政,是孤贤明能干,朝堂公认,你莫要为你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姬芙,今日,成王败寇,你的王朝是时候结束了!”说罢,姬蓉昂首挺胸地向着龙椅走去。
越走越近,姬蓉嘴角恶劣地狞笑着,她期待看到姬蓉冷静的脸上出现慌乱无措的神情,可哪怕她走到了姬蓉的面前了,姬蓉却还是淡淡地,斜睨着她,脸带嘲讽。
姬蓉失望了,她失措地以手指向满殿的禁卫军大声吼道:“姬芙,看看这满殿的禁卫军吧,你竟然还淡定的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给我下去吧!”说罢,就将手伸向姬芙,被登上龙椅的兴奋刺激地满目充血的姬蓉犹如一条饿狼一般狞笑着恶狠狠地盯着姬芙身后的明黄色龙袍,似是要将龙袍从姬芙身上脱下来,然后自己穿上。
可姬蓉又失望了,一双嫩白柔荑横亘在自己与龙袍之间,狠狠地打落了自己宽大的手,仿佛是有了预感,也仿佛是失败前的预兆,姬蓉知道,自己败了,没有败给姬芙,却败给了一个男人。
“哈哈哈!”姬蓉歇斯底里地仰天大笑,渐渐,笑声越来越低沉,最后姬蓉竟还瘫软在地,“果然,孤还是败了。姬芙,你是好运的,有这样一位妃子替你操劳国事,算计里外。孤起事时就在想,孤不怕你,姬芙,却只担心连孤都看不清的舒妃娘娘!”
姬蓉说完,抬头看向那双柔荑的主人,正是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蒋舒。姬蓉咧嘴笑了,难看地要命。缓缓,回转身,果然,一瞬间,风云突变,刚刚还包围着群臣,对群臣倒戈相向的禁卫军们此时已经被另一批侍卫卸下了刀剑,似落汤鸡般被押解着。
“孤不甘心!”姬蓉低垂着头,立马有赤红着双眼瞪向上方的姬芙,“为什么是你!论才干,孤胜你千倍,论能力,孤满朝称赞,孤只不过就比你小了几岁,苍天不公。现在,连孤想改天换命,你都有后妃帮你!孤不甘心!”
姬芙皱了下眉似是怜悯:“有何不甘的。大周嫡长传承。当年是朕之前的皇女俱是死的死,残的残,这皇位才顺位传承到了朕的身上。你,隔着朕之间还有好几位皇女呢,怎么也不会轮到你的头上。再者,朕的舒妃才干卓绝,你自己也承认不如,朕虽然无心政事,可有舒妃的帮助,是朕的福气,也是苍天庇佑。朕就是可以因此逍遥,又有何不可!”
“倒是你,姬蓉,你以为你的勃勃野心掩饰的很好吗?贤明的名声,玲珑八面的交际,影影绰绰地结交禁卫军。你以为你做的很好,很隐蔽,却不知在朕和舒妃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儿戏。帝位的传承,是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你以为挟持了朕和舒妃,挟持了满朝文武,你就能坐稳天下,真是荒谬。”姬芙冷笑着,斜睨着瘫软在地的姬蓉。
姬蓉怔怔:“打天下不易,守天下更是不易。孤知道的,所以孤才没有勾结外邦,而只是想发动场政变,不动声色间改朝换代,孤真的错了吗?不!孤没错!”
“你觉得你没错,可你是否想过,假使今日就让你成功了,可你能摆平锦城,你却不想想你能否摆平外面的藩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今天的做法倘若成功了,就是在颠覆我大周皇朝!你死后必将受列祖列先的唾弃!”
怔怔的,姬蓉紧紧握拳:“原来,孤一开始就错了吗?是孤自大了,小时候,母皇常常称赞孤玲珑心窍,贤能有才,孤才愤恨姬芙你无才无德却能居帝位,没想到,却原来母皇是最明智的,姬芙你没有才干,却有识人之明,是孤错了,错的离谱!不过,姬芙,就算今朝孤失败了,孤也不悔,孤只是输给了蒋舒,你的走狗罢了!”说着,姬蓉再次骄傲地挺直了脊背,睥睨地看向上方的姬芙和蒋舒。
姬芙轻声嗤笑:“舒儿是孤的左膀右臂,你再如何挑拨,也离间不了我们的关系。”
“是嘛,能如此动用大批武装军队,姬芙你也能忍得了,小心农夫救了冻蛇,反被毒蛇反咬一口,养虎为患!昨日李好县男的故事就讲的不错,则天女皇,在俱是男皇的历史中唯一一位女皇帝,想想就令人激动!舒妃娘娘,您想不想像那位女皇一样,名垂青史,彪柄千古!”姬蓉目光灼灼地看向蒋舒,语带诱惑。
姬芙听了食指微动,大笑道:“姬蓉,你到是聪明了,不再是小时候只会跟在母皇身后拍马争风了,知道在内宫安插奸细了,只是,你这回败了,再多的奸细也救不了你了。不过,朕不相信你就只会这点把戏,还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朕倒要看看,今日这朝廷上到底有多少魑魅魍魉!”
“你倒是了解我,姬芙!”姬蓉露出一个苦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孤都不想使出这招,孤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能行得通!”
落寞地说着,姬蓉转身看向大殿下,目光盯牢一位银发老妇,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正是一代大儒,先皇时期的皇亲国戚,鼎鼎有名的国舅爷,蓉王爷的奶奶钱穆希钱大人。这时众人这才恍然,是了,钱穆希可是蓉王爷的亲奶奶,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不知道这蓉王爷和钱穆希藏了什么后招了。众人暗暗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果然,姬蓉眼含泪水地恳求道:“奶奶,您帮孤一帮吧,只要您振臂一呼,满朝大半都是您的学生,您是先皇留下的顾命大臣,今上无德,您是可以提请废立的!奶奶!”
钱穆希自上朝以来,一直盯着笏板发呆,连众臣对好好和蒋舒的攻讦也全然不顾,众人聚在猜测最重礼仪尊卑的钱大儒怎么就沉默寡言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众人俱是精神一震,就等着钱穆希出列振臂一呼废立之事了。
只是,钱穆希听到了姬蓉的话,也应了众臣的猜测缓缓走到了台前,只是持着笏板跪拜在地的钱穆希庄严肃穆,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众臣大出所料。
“臣钱穆希有事启奏,臣年迈昏聩,教孙无方,致使皇女姬蓉大逆不道叛乱作上,臣请陛下娘娘严惩此贼,晓示天下以示警戒!”说着三跪伏于地,恭敬谦让,忠心耿耿,大义灭亲之举看得众臣心服口服,众臣内心默默拜服,不愧是一代大儒呀!
钱穆希此话一出,姬蓉露出嘲讽的冷笑:“呵,果然如此,好个钱穆希钱大儒!钱大人,您如此大义灭亲,只怕以后姬芙也不会在重用你,你这样求个什么!”
说罢,姬蓉又转身对姬芙道:“皇姊,众人都说钱穆希钱大人忠心耿耿,她资助的忠王祠香火鼎盛,她自己却缩衣减食衣衫破旧,皇姊,你相信这样一个天天跪拜前朝王爷的大臣是真的真心忠心于我大周皇朝吗?你信吗,反正,孤是不信,哪怕孤是她的亲生孙女,都及不上忠王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皇姊,你可要小心了呀!”姬蓉冷冷说着露出恶劣的笑容。
姬蓉的一番话听得众人一阵恍惚,又是一阵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伤。想当年钱穆希钱大儒以学说立世时,却是有人以忠王祠的信仰问题攻讦过钱穆希,但钱大人不慌不忙,照旧行事,无愧于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旧事重提,却是被自己的亲孙女提出来的,这伤疤揭得分外疼,也令被姬蓉招揽过的大臣后怕不已,就担心又把柄握在姬蓉手上,姬蓉谋反不成,鱼死网破,将事情都曝露出来,让自己不好过。
姬蓉冷笑着看看姬芙,又看看面无表情跪在下方的钱穆希,想象着姬芙会怎样对待她的好奶奶。
哪知姬芙又是一阵爽朗大笑:“钱爱卿,快快请起!来人,给钱爱卿赐坐。”此话一出,不止姬蓉愣了一愣,就是众人也是一阵恍惚,咋的,信仰前朝忠王还能得到信任的是个什么情况。
立马,姬芙就给众人解惑了:“大家可能不解,那今天朕就给大家解解迷惑了。之前朕巡视云城,路过忠义之村宋家村的时候,和宋家村的里正宋思安密谈了一天。这事大家都不知道,可密谈的内容到了今日倒是可以公开了,这事牵扯到前朝旧事和当今的大儒,本来朕和宋里正是想让此事埋藏在心中,永远也不让它公布的,只是现在,是时候了。”
姬芙又看向了迷惑不解的姬蓉:“姬蓉,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生为你的亲生奶奶,钱大人却不顾你的安慰,她并非为了忠君之名虚伪做作,只是,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钱大人,是吧,宋思邦?”姬芙说着,又看向殿阶下的钱穆希,口中却喊了一个令满朝文武俱是陌生的名字。
众人迷惑不解,可钱穆希听了姬芙的话却是热泪盈眶:“六十年了,老妇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家里的老姐姐原来还记挂着我的,好,真好,老妇我终于可以用真名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了,好,好呀!”
姬芙看了也很是钦佩,喊过身侧的纪伊道:“纪伊,去,给老大人赐坐。大人也是古稀之岁了。”纪伊领命。
待钱穆希拜谢安坐后,姬芙这才再次开口给众人解惑:“钱大人原名宋思邦,乃忠义之村宋家村人氏,钱大人一家四女,名思安、思邦、思定、思国,合起来为安邦定国,宋家为何取此名呢?这就要从宋家村的来源说起了。”
“宋家村再前朝时期是不存在的,而宋家村的先人则是前朝忠王盛鸢的家将为护卫忠王的后裔而隐姓埋名生活下来的,年复一年,宋家村也由一个小小的聚居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小村落。当年的前朝往事现今恐怕也只有老一辈的人口口相传才知道了。”
“宋家村虽为前朝将领,护卫着忠王后裔,可宋家村人却并没有以颠覆我大周,光复前朝为己任,只是过着男织女耕的生活。只是居安思危,每代,宋家村都会派出一名村人,这名村人往往是里正的直系亲属,出世入朝为官,以求躲避危难。而这一代的宋家村人出世的便是宋思邦也即钱穆希钱大人。是也不是,宋大人?”
听到这里,钱穆希,不,该说宋思邦抹去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的浑浊泪水连连点头感激道:“正是,陛下仁慈,容我宋氏一族安歇大周,我宋氏一族出身忠王后裔,血脉中流淌的就是忠君之血,陛下放心,我宋家村必将一如既往忠君爱国!”
这一番神转折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也令观看了一出谋反大戏的好好惊讶不已,原来咱们宋家村真是深藏不露呀,不仅是忠王后裔之村,还每代派出个间谍知己知彼,还能将官做到像钱穆希大儒这样的高位,真是厉害,也不知殿外的云娘知不知道她有些鄙视的钱大儒居然是她的五服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