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有些欺瞒是可以被原谅的吧(1 / 1)
很少有见到景昱这样郑重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紧张害怕,说话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是……是江……江宇灏。就是……就是那个上次我们在小区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
我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小到几乎听不到,头几乎要埋在桌子下面。可是屋子太大太安静了,景昱又怎会听不到?
屋子里安静的好像只能听见我的紧张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天知道,以前到现在,我最怕就是景昱这幅表情,好像要生生看到心里,窥到深处,可偏偏这样的表情也很是少见。
我偷偷抬头看了看景昱,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审视着,眼里多是凌厉,又似是纠结。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半晌,她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见他了,无关紧要的同学而已!”顿了顿。
“这几天你就准备回江城吧。回到这里看也看了,走也走了,回去就好好工作。以后别再回来了,毕竟我们都不在这儿了,回来也没什么意思。下次想散心去乌市,我陪你!”说完,她继续拿起筷子吃饭,面色如常。
我拿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偷偷瞥了瞥景昱,不再说话。
由于饭间的小插曲我们今天都吃饭特快,安静的只听见筷子碰到盘子上的清脆。吃完饭景昱没说话直接回了卧室,而我留下刷了碗。
洗完澡我裹着浴袍坐在书桌前。头发披散着,还是湿的,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地流下去。
我在桌上随手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是我还没离开青城前的笔记本。
首页有一句话:梦里云归何处寻?
我看着这句话,眼神飘忽。不经意间瞥到桌角的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很是精致,水晶状的五角星形,里面躺着很多彩色的折纸星星。我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久,又轻轻放下。
算了,既然所有人都有意瞒我,也不愿点破,那我也就不去寻找真相了,因为很多时候,真相比谎言更能伤人,到面目全非,到体无完肤。尽管我好奇江宇灏与我之间种种,可是这一刻我再也不想试图了解,不想怀疑,不想动摇。
我抬起左臂,腕部有微微的痕迹,似是利器所伤,不像是无意为之,更像是某种压抑时的发泄,若不是仔仔细细地看,恐怕连我都看不出来这儿曾有道伤口。
这个在两年前就发现了,我曾小心翼翼地看了很久,我甚至不敢碰一下那伤痕,好像正一刀刀凌虐。我是个和过去没有关系的人,我的回忆没有喜,没有悲,只有潜意识里微微的挣扎,我隐隐的不愿回忆,有不情愿在强烈地抵抗,让我有隐隐苟延残喘的错觉。
我想我大概是看破了这世间的虚空繁华,空的寂寥。
我又看到那个精致的盒子,一把推开它,让它远离我。或许,盒子里星星的内部正藏着一些我好奇的真相,因为折纸星星有个美好的秘密,就是将自己的秘密写在纸条的内部,然后折成星星。我想我大概也是有那样一些秘密被封印在了那些星星里,所以不管我的星星里有没有,我都不想去探寻了。
我觉得,我有病。
这个世界的大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用‘对’与‘错’来区别的。好比我总是在很多时候和别人看得不一样,可是我又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可在这个时代里,在某些方面,如果不是和大众一样,和所有人格格不入,你就像是个精神病。
所以,我觉得我是个精神病,我大概还有些病入膏肓吧……
第二天傍晚,我和景昱去了在青城时常去的那家酒吧——‘无处告别’。
我站在门口久久伫立,恍如隔世,直到服务生过来询问我是寻人还是消费时,回过神才发觉眼眶蓄满了泪,大概是看到我眼眶微湿,景昱甩给我一记白眼,道:“真不知道这么几年在江城都是怎么过来的,以前就算天塌下来也没见你哭过几次,现在这是怎样?”
半晌,她又恶狠狠地对着我说:“再看见你这样悲春伤秋,就立刻给我拉着行李滚回江城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先我大步进了酒吧,我看着她的背影,抽了抽调整下状态,随后也跟了进去。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风格,却换了一批批不一样的脸。酒保给我们送来了酒后又忙碌地穿梭在酒吧里。半晌,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没有酒吧里灯红酒绿的俗,却是温雅清和,周身气质和酒吧原本格格不入。
走到我们跟前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自顾倒了杯酒,举起,对着我和景昱挑眉一笑,道:“稀客呀,好久没见了,来一杯。”
我们景昱相视一笑,举起碰杯。
这就是“无处告别的”的老板——保尔。因为我们在青城时总是来这家酒吧,所以也跟这里的老板熟识,这么几年了,他好像比以前在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些风度。
放下酒杯,保尔盯着我看了好半天,半晌似是探寻地问道:“安笙,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话毕转而道:“不过倒是出落的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咯咯一笑。“生了场大病,为了更好的养病,所以搬到了江城。”当然这只是我对这座城市不告而别的借口。
“亏你还记得我,七年过去啦,不长漂亮我都对不起我的青春。”我眨眨眼笑道。
保尔闻言晃着酒杯低低一笑,景昱白眼啧啧道:“保尔你可别睁着眼说瞎话,否则她就飘的没边了!”
保尔抬眸,眸子里满是璀璨,盯着我又定定看到,“嗯,没丑过。”
…………
“姚嘉陌呢?你们还在一起吗?”玩笑开毕,保尔低声问。
姚嘉陌?江宇灏口中的姚嘉陌?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保尔收起了笑,看向景昱。
听完保尔的话,景昱手突然一抖,酒就这样洒在了景昱面料姣好的深蓝的裙子上。她丝毫不在意裙子已经被弄脏,抬头盯着保尔:“你今天喝多了。”
说罢,拿起精致的黑色小包包拉起我就向外走。我不明所以,一边被景昱拉着向外走,一边回头冲保尔喊了句“我陪小景回去换衣服……”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保尔在原地没有抬头,指尖摩挲着刚才喝过酒的酒杯。
路上景昱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就径直走向卧室。到卧室门口住了脚,没有回头,轻轻地说:“小笙,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过而已。所以,有些欺瞒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没等我说话,她就推开了卧室门走了进去,然后重重锁上了门。
三天后,我在依依不舍里和景昱告了别,上了回江城的飞机。
姚嘉陌,我只是回来了几天而已,你就已经这样在其他人的印象里浸入了我的生活,无孔不入,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