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多事之秋（上）（1 / 1）
01
《安静与喧嚣》在暑期上映，正是适合文艺青春片的档期。
华丽的制作阵容和一系列前期宣传，再加上在金桃花电影节颁奖礼上的大丰收，让电影在上映首日票房就破亿了。
“庆祝我们小导演处女作票房过亿！”
苏煜和夏轩文在尹秋家里办了场小型的庆祝会，只有三个人一起喝上几杯。不过尹秋被夏轩文禁止饮酒，所以只能喝果汁。
“这下尹秋轻松跻身亿万导演俱乐部了，要是顺利的话，下一部作品就可以奠定在电影届的地位，这样一来公司的状况就能好一些。”夏轩文揉着尹秋的头，欣慰地说。
“嗯，我会加油的！”尹秋尝到了成功的甜头，正是斗志满满的时候。
“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啊？秀恩爱也要适可而止啊！”苏煜翻了个白眼。
自从这两人在一起后，空气里都弥漫着粉色的气息。
尹秋不好意思地往一边挪了挪，好跟夏轩文拉开点距离。他至今都没搞清楚那天的状态，先是因为醉酒记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夏轩文告白，后来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夏轩文的花束，然后就在一起了。
不过也好，感觉挺开心的。
夏轩文嫌弃地看着苏煜说：“你也给我快点筹拍新电影！公司可养不起你个大闲人！”
苏煜来火了：“我这大闲人可是给你家小宝贝创作了剧本呢！也不知道是谁特意来拜托的！”
“好啦别吵了！吃东西吧！”尹秋在他们两人嘴里都塞上了零食。
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次聚会愉快的氛围，夏轩文在接过电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对那边说：“先这样，跟欧阳锐商量让他把这个报道压几天，也不要把消息泄露给别人，我马上回公司，到时候跟他谈条件。”
“怎么了？”苏煜问。
夏轩文懊恼地说：“季骁在夜店嗑药被欧阳锐的人拍到了。”
“不是吧……季骁一向很谨慎的，”苏煜瞪大眼睛，“他都能被拍到，欧阳锐这不摆明了要堵着我们来吗？”
“欧阳锐八成是被对手公司买通了。唉，不说了，我得赶去公司处理这事了，你俩随意。”夏轩文话音刚落就匆匆离开了。
“事情很严重吗？”尹秋问苏煜。
“你的电影才上映一天，男主角在这时候出丑闻是会严重影响票房的。而且季骁的公众形象一直很好，要是被爆出这种新闻他就毁了。”
“可是我觉得季骁不像是会吸毒的人啊……”尹秋想起季骁平时健康积极的形象，实在难以想象他进夜店的样子。
“那你觉得我像吗？”苏煜问。
尹秋摇摇头，看着苏煜一脸认真，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苏煜耸耸肩，说：“所以说你不能看表面，圈里就没几个干净的人。”
“这样啊……”
尹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刚刚说的欧阳锐就是上次定档发布会后专访的那个记者吧？”
“是啊，”苏煜一提起欧阳锐就头疼，“他是《快娱乐》的主编，有很多一手消息，好多艺人的丑闻都是被他爆出来的。我刚出道的时候也被他弄得够呛。”
尹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煜接着说：“现在公司的状况你也知道，撑得起票房和收视率的人已经不多了。对手公司都死死盯着，就想趁机搞垮我们。欧阳锐收他们的钱办事，所以最近一直盯着我们公司的艺人。”
“真是够呛啊……”尹秋感叹。
“不过你用不着在意这些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在帮公司了。”
“嗯。”
夏轩文和欧阳锐协商了很久也只做到了让他拖后报道时间，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季骁。不过好在新闻出来时，观影热潮已经过去了，所以对票房的影响不大。
消息一出就炸开锅了，季骁的粉丝都受了很大的打击，虽然也有让他知错就改的声音，但是选择继续支持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这之后，尹秋在公司见过季骁一次。季骁在短短几天内就憔悴得不像样了，眼神里都是后悔跟绝望。
虽然被夏轩文叮嘱过对季骁的事要保持沉默，但尹秋还是忍不住在记者面前帮季骁说了几句话：“我无法对季骁的私人行为做出评价，但他作为一个演员是非常敬业的，在拍电影时也很照顾我，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给他改过的机会。”
不过尹秋早就料到说完后会被夏轩文训话了。
“季骁不可能再重振旗鼓了，以后顶多在二三线混，你帮他说话又没用，还让媒体趁机做文章拉你下水。”
“可他是一个好演员！”
夏轩文看着尹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艺人的人气都是泡沫，没有永远都红的，你要早点习惯这种事情。不要去帮任何人，因为你的善良只会被人利用，没有人会感谢你的。”
“我不懂……”尹秋低头。
“尹秋，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些阴暗的部分，所以听话，好吗？”
“可是……好吧……”
“乖。”夏轩文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尹秋的头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可是我想跟你分担啊，这样一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依靠你，只会一直给你制造麻烦而已。
这样的话，尹秋还说不出口。
02
继尹秋的处女作收获六亿票房后，华耀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拍苏煜的新电影了。这是苏煜在休息三年后的回归之作，关注度一开始就很高。
尹秋和夏轩文理所当然地参加了苏煜新作的开机仪式。现在他们三个是出了名的铁三角，关系好是圈内圈外都知道的。
几个女助理在看到夏轩文和尹秋并肩走进休息室时都开始笑。
“你们怎么了？”夏轩文问。
“看这个。”一个助理拿着平板电脑给他们看，上面是某门户网站的首页，门板上挂着夏轩文和尹秋的合照。
夏轩文看到图片上挂着的标题后差点没笑出声。
——逆天神颜CP夏秋
“这谁干的？我可没说要刷这种话题啊！”夏轩文虽然佯装生气，但是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这可不是水军刷出来的，这个完全是腐女的胜利！”助理们都乐开了花。
尹秋好奇地点开了那个门板的链接，看到了粉丝精心制作的视频。里面有他和夏轩文在各种活动里的互动，最经典的还是金桃花电影节上的对视。本来他们俩关系就不单纯，被刻意剪辑后看起来真是暧昧极了。
尹秋看得耳根都红了。
“什么什么？你们在看什么？快给我也看看！”刚进来的苏煜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哦呀夏公子，你什么时候改炒这个话题了？都没告诉我啊！我看到了满满的私心啊！”苏煜用手肘捅了捅夏轩文。
“这不是我炒的，是网民刷出来的。”夏轩文耸肩。
“天啊……腐女的胜利。”苏煜感慨。
“是吧是吧？”女助理们表示跟苏煜同感。
“话说之前还有夏苏cp来着，当时还挺火的呢。”
“对啊！那现在不就是完美的三角关系吗？”
女助理们都兴奋地炸开锅了。
夏轩文和苏煜同时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为了制止助理们继续讨论，夏轩文严肃地说：“还不快去工作！”
夏公子生气了，休息室里的气温仿佛骤降到了零度以下。助理们都不敢再胡闹，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我们也准备一下吧，要不要我帮你对一下采访内容？”夏轩文问尹秋。
“好。”尹秋点头。
一个助理飘过来对苏煜说：“夏公子也太宠尹导了吧？看看他平时怎么压迫我们的，再看看他对尹导那个温柔劲，让人不YY都不行啊！”
苏煜笑笑：“是尹秋太宠夏轩文了。”
助理疑惑地看着苏煜，表示不理解他说的话。
苏煜说：“你没发现夏轩文只有跟尹秋在一起时才会笑得那么放松吗？”
助理转头看正在跟尹秋说话的夏轩文，由衷地点点头，说：“对啊，那座冰山居然也有笑得那么好看的时候。”
“唉，还真是有点羡慕呢……”
“夏轩文，我觉得你以后真的可以炒夏秋CP了，不用水军都能火成这样,而且这样一来就算记者曝光你们也可以开开玩笑就过去了。”徐衍半认真半调侃地说。
“我在考虑，但我担心尹秋会多想。”
尹秋在不远处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走过来问有什么事。
“夏轩文想跟你炒绯闻但怕你不开心。”徐衍简单直接地说了出来，理所当然地挨了夏轩文一记白眼。
“要是能帮到你的话，我不会介意的。”尹秋说。
“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我们的感情吗？”夏轩文担心地问。
尹秋摇头：“你说过不想在意的话不去看那些报道就好了。我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不好，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尽管用好了。”
夏轩文宠溺地揉着尹秋的头发，温柔地说：“我是多幸运才遇到了你。”
“啧，我真的迟早要瞎。”大龄单身男青年徐衍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便退到苏煜的身边默默吐槽。
“已瞎。”大龄单身男青年二号苏煜酸溜溜地说。
03
苏煜的电影开拍后，尹秋时不时去探班学习，夏轩文不忙的时候也会陪着他去。自从“夏秋CP”意外火了后，他们在公众场合就不需要刻意保持距离了。
“苏煜真的好厉害啊……”看着始终按自己的节奏掌控全场的苏煜，尹秋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还要不断学习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导演。
“他确实是个天生的导演。”夏轩文说。
“我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他的电影，真的都是艺术品级别的。”尹秋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你初中就能看懂他的电影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觉得有那种氛围在，让人一看就陷进去了。我前几天还把他的处女作又看了一遍呢，真的好厉害。感觉我跟他还差得远呢。”
“对自己自信点，你可是我看上的人，不会比他差的。”
尹秋觉得夏轩文的鼓励总能给自己力量，于是点点头说：“我会加油的。”
他又认真地看苏煜导完了一场戏，心里对苏煜的崇拜越来越强烈。
“对了，苏煜是为什么要休息三年啊？”尹秋一直很在意这点，这下有机会问了。
夏轩文叹气，说：“他失恋了，伤心得不行，每天就是抽烟酗酒，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不过现在基本恢复了，除了提到前任时还是会咬牙切齿外。”
“这样啊……”尹秋点点头，想起苏煜平时总是风趣幽默的，竟然还有过这样伤心的经历。
夏轩文和尹秋正聊着，片场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夏轩文拉着尹秋过去看情况，他们看到魏漓满脸都是血，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她的经纪人迅速拿起衣服挡住了她的脸，大喊：“快叫医生来！”
“怎么回事？”夏轩文问。
经纪人低声说：“她被道具刮花脸了，鼻子里的假体都露出来了。”
夏轩文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探班的媒体就快到了，现在送医院简直是白白给他们话题。”
剧组自己有医生团队，但是魏漓现在的伤势需要外科手术，这里根本没条件做，只能把她抬到临时医务室，先止住血再说。
苏煜了解情况后就发飙了：“我早就说过这部电影动作戏很多的！我的剧组不需要整容过度的演员！现在还怎么拍？换人？”
夏轩文拍拍他的肩，说：“冷静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苏煜双手叉着腰，还在气头上。
魏漓的经纪人说：“恐怕现在只能拜托叶一璟了，毕竟他是全市唯一一个在自己家里藏了外科手术室的黑市医生。”
苏煜愣了愣，反应激烈地说：“别叫那个人渣来！换掉魏漓，她送不送医院出不出新闻不关我的事！”
“苏煜你冷静点！我捧了那么久魏漓，不能你说换掉就换掉。”
“夏轩文我真的受够了，你爱捧谁捧谁，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奉陪？老子不乐意了！”
“苏煜！”夏轩文吼了苏煜一声。
苏煜被吼愣了，没有预兆的，他的眼泪从脸上划了下来。
“对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苏煜捂着脸说。
夏轩文叹了口气，对魏漓的经纪人说：“你去联系叶一璟。”
经纪人连忙点头照做。
夏轩文带着情绪失控的苏煜找了个休息室坐下，对他说：“今天的事是我欠你人情，之后一定加倍还上，对不住了。”
苏煜把头靠在椅背上，失神地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还没忘记他。”
“我叫尹秋过来陪陪你，等我处理完这事就回来。”
“嗯……”
夏轩文跟尹秋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情况，并叮嘱他：“我回来前不要让苏煜出去。”
“好。”尹秋慎重地点了点头。
叶一璟接到夏轩文的电话后迅速赶到了拍摄地，他查看了魏漓的伤势，说：“确实挺严重的，但是处理得不错，把她抬去我车上，我马上带她走。”
“医生，我的脸是不是毁了？”魏漓拉住叶一璟的手，担忧地问。
叶一璟对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放心，毁了我也能给你救回来，还能比以前更美。”
“那就好。”魏漓放心地笑了。
趁着魏漓被抬出去的空子，夏轩文和叶一璟打了个招呼。
“什么啊，原来你也在啊！”叶一璟惊讶地说。
“嗯，更巧的是这部电影还是苏煜导的。”夏轩文说。
叶一璟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这女演员够幸运的，我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估计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什么事能让你离开内地这块聚宝盆？”
“唉，老爷子派人来逼婚，每天好几把枪对着我的头。”叶一璟苦笑。
“那你是打算结婚了？”
“是啊，听说对方还是个美女，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叶一璟对夏轩文挥手告别，结果没走两步就碰上了一脸愕然的苏煜。
尹秋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抱歉地对夏轩文说：“对不起，我没拦住苏煜。”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夏轩文拉着尹秋走开了，把空间留给叶一璟和苏煜。
“你要结婚了？”苏煜看着叶一璟问。
“是啊，你不都听到了吗？”叶一璟别过头，躲开苏煜的眼神。
苏煜毫无预兆地揍了叶一璟一拳，力气大到把叶一璟打得退了好几步。
叶一璟忍着痛走近苏煜，说：“你尽管打，打到你消气为止……打到，我们两不相欠为止。”
“两不相欠？”苏煜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又给了叶一璟一脚，直接把叶一璟踹到了地上。之后他一脚接一脚地踹，叶一璟痛到脸色都苍白了，但至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声。
最后苏煜踢空了，重心不稳摔在了叶一璟身上。闻到叶一璟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苏煜的鼻头开始泛酸，但他知道这个怀抱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过瘾了？”叶一璟把他扶起来。
“嗯。”
“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
很久以前，十几岁的叶一璟对苏煜说过：“苏煜，如果以后你要离开我，一定要狠一点，不然我会舍不得。”
苏煜翻了个白眼，说：“好，我一定会把你暴打一顿，然后说‘慢走不送’。”
苏煜看着叶一璟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了，才抱着自己的头蹲下，大哭了起来。
混蛋，舍不得的到底是谁啊。
“导演？导演？”副导演摇了摇发呆的苏煜。
“啊？”
“这一条能用吗？”
苏煜愣愣地看着监视器，虽然眼睛在动，但是脑子完全没在动。
“能用吗？”副导演又问了句。
“你看着办吧。”苏煜说。
“导演你怎么了？今天状态不太好啊。”
苏煜抹了把脸，说：“今天剩下的戏你来导，我要出去调整一下。”
“行。”
苏煜自叶一璟走后就一直找不到工作状态，严重耽误了拍摄进度。他让副导演接手后，自己开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酒吧街，挑了家顺眼的店进去就开始喝。
因为他的长相本来就显眼，这段时间还因为新戏开拍总是上新闻，所以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
“咦？你难道是苏煜？”好奇的人开始凑近。
苏煜这会儿已经把自己灌得有些不清醒了，他笑着承认：“对啊我就是！”
“哇啊！可以给我们签名吗？”
“还有合照！”
“都行都行！什么都无所谓了！”苏煜迷迷糊糊地被一堆人簇拥着，他的目光开始找不到焦距。
“喂，你要不要陪我玩啊？”随手勾住了一个男人，苏煜魅惑地笑着。
“我可不是gay哦！”那人尴尬地推开他。
“啧，不懂享受！那好吧，我这里有特别好的烟，抽起来可带劲，你们谁跟我玩我就送谁！”苏煜把兜里的大□□都掏出来往吧台上放。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也有胆子大的上来拿着烟抽了起来。
有人感叹：“真的！这草真TM超级好！”
“对吧？毒品是好东西啊！只要抽一口，什么烦恼都没了！”苏煜又灌下一杯酒，神智完全不清醒了。
他站上吧台，大声说：“叶一璟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了你烦成这样了！”
台下的人也开始起哄，一时间，酒吧里乱成一团。
在苏煜引起的骚乱中，有人在跟着玩，有人在拍照上传，有人拿出电话报了警。
维持好名声可能需要数年的经营，但毁了自己似乎就只是一瞬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