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哎呀,邰叔叔、小姨,你们怎么可以在这样公众的地方做这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呢，马爷爷没有批评你们吗？”姗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连忙松开邰杨光。邰杨光倒不尴尬,蹲□，对姗姗道：“既然知道少儿不宜，为什么还要看？”
“别把我当儿童！我很大啦，我看过很多电视，我还上过网,我什么不知道？！可那边那个小妹妹,她只有四五岁哦，我瞧她一直盯着你们看。”姗姗指着不远处一家三口中的孩子，然后朝我们刮刮脸,示意我们羞不羞。
现在的孩子，精神生活太丰富，小小年纪便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真不知是好是坏。
“OK，你不是儿童，你是小青年。小心少先队把你开除了，共青团又不要你，看你怎么办。”邰杨光捏住“小青年”的小脸蛋，笑着道，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欣慰地看着两个人从陌生到慢慢熟悉，到现在越来越合节拍。
记得昨晚老渡说，姗姗一点不像段志海，的确如此。这丫头说话调皮捣蛋起来，和邰杨光的痞嘴皮子真是像全了。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他们一定能建立起浓厚的感情。毕竟，血浓于水。
我不禁又犹豫起来。
这时，下意识地，觉得近处有人注视着我，一看，是段志海。顿时，一股强烈的自责感将我包围。
简双，你这个自私的东西！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
“志……”我很想说点什么来解释我的心虚，可越想掩盖越心虚，我竟不小心脱口而出叫他志海。当初，以照顾姗姗为名住到姐姐家里，我一直非常注意，从未当着姐姐和姗姗的面叫过他一声志海。
“志……真是糗死了！邰杨光，以后要注意公众影响，不能荼毒祖国花朵。”我算反应敏捷，急遽改口，从“志”转“真”，不仔细听的话，勉强可以搪塞。
邰杨光听了嗤地一笑：“志……真有意思，没听说一个巴掌能拍响的！”
我敢笃定他是故意的，那个从志到真的滑音完全是模仿我。这至少说明他听出来了，也等于提醒我，我这个改口，一点不高明。有心人，断不会听不出。
“啪！”正在尴尬，这一轻响将大家的注意力无形带了过去。
原来是邰杨光的手臂被姗姗拍了一下，姗姗得意洋洋地道：“一个巴掌，拍响了！”
我不禁莞尔。宝贝，你真可爱！
游了一天，浑身疲累。
老渡家外观古朴，里面一应设施却都是一流的现代化装备。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缺了的，总而言之是最大程度将生活方便化、舒适化。屋内装修风格冷色调，简洁，不花哨，极度实用。
我涮洗完毕，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大叹此间环境比之所谓五星级酒店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是夸房子，还是夸你姐夫呢？！”邰杨光斜倚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本来松松系于他肚腹上的浴巾，愈发松了，一下自他平坦小腹溜滑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我斜瞥一眼。他竟未着寸缕。
莹白的水晶灯毫不吝啬地将柔和的光泽打在他栗色的肌肤上。他有着修长的颈修长的手修长的腿，恰到好处的肌肉勾勒着性感的线条，那宽阔的肩，那紧实的腰，那平坦的小腹，那迷人的腹肌。
虽老夫老妻了那么多回，这样认真观摩他的机会倒是第一次。
我让眼睛足够放荡地一路往下浏览，一直瞧到他那得意的地方。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瞧他那迫不及待的小样。
我真想提醒他：落地窗还有一段窗帘未拉上呢。
哎，算了，我还是当贤妻良母帮他将窗帘拉上吧。
我从床边经过，正要去拉窗帘，他忽然从床上起身，从后一把将我的腰揽住：“怕什么，志……真是，他们住东边，又看不见。”
我转回身，横他一眼：“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他亲了我一口，道：“说不准，你姐比我还小气呢！”
他温柔地解开我的浴袍，用手细细抚摩着我的肌肤，又将头沉下来，在我身上轻轻啃咬，每呼出一口气息落在我身上，如欲望的幽灵暧昧呵痒，令我浑身酥麻、异样……
我轻哼一声，如水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身子。
“砰砰砰。”突然有人大声敲门，将我们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过来。
“谁？”我问。
“小姨，是我，姗姗，快开门啊。”姗姗的声音透着慌乱。
我和邰杨光手忙脚乱穿好衣服。然后我跑去开门。
门打开，姗姗站在门外，眼睛红红的，只差没哭出来。
“怎么了姗姗？！你爸妈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过来？”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声问。
“妈妈发病了，好严重。爸爸在照顾妈妈，让我过来找邰叔叔和小姨。他说邰叔叔开车比较快。”姗姗抽着鼻子道。
脚步声响起，是邰杨光走了过来。
我和邰杨光对视一眼，我有些自怨自艾地道：“昨天在昆明才做了一次透析，今天竟然又……我真是太任性，我就不该勉强让他们过来。”
邰杨光道：“简双，你就这点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追究问题成因，何不直接解决问题？”他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一个号码：“欧利，上次我让你预约的医院，你迅速跟他们联系，我们马上过去。”
“我去取车，你去帮你姐夫。”言毕，邰杨光很快走了出去。
我和姗姗到了段志海和姐姐的房间。姐姐佝偻着身子，面色苍白得吓人，急促地喘气，伴着剧烈的咳嗽。段志海扶着她，边走边轻拍她的背部，两人正走到门口。
“可能还是并发的肺水肿。”段志海身上的汗渍将衬衫浸透了大半，不过神情还算镇定。
我赶紧走过去，和段志海一人一边，将姐姐扶着走出了大门。
门口，邰杨光已将陆虎开过来。一见我们出来，他麻利地打开后座门，让段志海、简单和我坐了上去。姗姗是孩子，帮不上忙，被安排坐在驾驶座旁，可怜这孩子，一路上不停地往后看，眼泪汪汪的。
车内气氛压抑，我与段志海忧心忡忡，而简单一直剧烈咳嗽，呼吸时而急促得可怕，时而又细若游丝，像随时可能达到一个极限，便戛然而止，不再呼吸。
“对不起，姐姐。”我低声道。
“那么多次，我以前好像死过很多次。”简单乘咳嗽的间歇，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开口道：“可一睁开眼，你们又都在眼前。是你们把我一次次拉回来，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
我的泪水不听使唤流了下来，我哽咽着点头道：“好，我不说对不起。我是怪我任性，这么多年我一直任性，我做什么事都任性！云南这么远，我为什么非要你们一起过来？”
“任性好啊！”简单道：“我也想任性啊！”
车窗外是墨兰的天空，上挂一轮清月，淡淡的银辉洒在她清瘦的脸颊上。她深深陷进去的双眸里，黑幽幽如一面幻境，里面有不知名的光芒跳跃，幻境里映照出的是段志海关切的脸。
她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轻轻地扬起手，指尖点到段志海的脸颊：“志海，如果……我任性，我想留在这里……你可以带我去你这里的家吗？”
段志海蓦地将简单的手紧紧握住，泪光在眼里闪烁，他抿紧了薄薄的唇，尽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道：“好啊，很近的，就在蝴蝶泉边。”
“蝴蝶泉边……呵，蝴蝶泉边。”简单喃喃地念，微微地笑。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夜里，经过一路昏黄的灯火。
大家都没有说话。许是不知说什么好，劝慰、焦急、埋怨在此刻已起不到任何作用。唯有车行的风声在耳边疾疾掠过，如那紧促的心魂。
“到了。”邰杨光打破这一片寂静。
我心中一阵宽慰。其实到医院这一路，是近的距离，我们一路惴惴不安，也是短的时间，只是担忧太过沉重，如发条过紧的钟拨快了心弦。
回头看，简单和段志海，安静地，彼此微笑。
又一个难关，要渡过了么？！他们已渡过了多少个难关，我数不清。只是总看到他们每次这样相依相偎，每次这样与天抗争，每次都艰苦守候到了胜利。
这种爱情，不放弃、不言弃的爱情，怎样真挚，怎样深厚，何须我来助力？
为何以前却看不懂？偏要天真多管闲事。
只是一头理不清的乱麻。
我和段志海还是一边一个，扶着简单下了车。
医生已联系过了，虽是小镇的医院，多少简陋了些，但必须的设备却还是有的。
简单被推进急救室。
段志海候在外面，让我和邰杨光带着姗姗先行回去休息。
我自然不同意，也坚决要留下。
“干脆都留下来吧。”邰杨光道：“也好相互照应。”
“姗姗还是孩子，她熬不住。”段志海坚持道：“这么多年，总不是这样过来的。简双，你明早再来，有个替换。”
“不行。以前是以前，这次不一样，是我任性非让你们陪我出来的。我现在回去我也睡不着。”
“简双，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
我俩正争执不下，段志海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老渡。”
只说了这一句，老渡那头也只说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段志海便面色凝重地将手机挂了。
“怎么了？”我问。
“等简单好一点，我们还是回去吧。”段志海道。
“回哪里？回家还是回老渡那儿？！”我继续问。
段志海道：“先回老渡家，当然回家里也要尽快。到时我和简单先回去，你和杨光继续游玩，别让我们影响你们的兴致。”
“那我也要回去吗？”姗姗在一边插嘴道：“刚才爸爸答应过妈妈，要带我们去你原来住的家里看看的。”
“一定带你们去，爸爸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段志海爱怜地将姗姗抱起，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道：“但看完之后，爸爸妈妈就要先回去了。你留着，和小姨，还有邰叔叔，继续好好地游玩。大理、西双版纳、泸沽湖、玉龙雪山，都是非常美丽的地方，爸爸以前从来没有带你出来玩过，是爸爸的错。现在有小姨和邰叔叔带你玩，爸爸很放心，也弥补了爸爸的遗憾。”
不知为何，我听段志海的这段话，隐隐听出悲伤的感觉来。
“没有爸爸妈妈一起，看到再美的地方，我也觉得不美。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去。就让叔叔和小姨他们自己玩吧！”姗姗一个劲的摇头。
段志海道：“姗姗不喜欢邰叔叔和小姨吗？”
“喜欢。小姨一直都喜欢的啊。邰叔叔不算太熟，可也是很可爱的叔叔啦。”
“那就乖，听话，爸爸回去要照顾妈妈，没时间照顾你。”段志海假意皱了眉头：“如果你不乖，不听话，就是拖累爸爸，知道吗？”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没有小姨，我也可以帮爸爸照顾妈妈啊。”姗姗非常懂事地说。
“不要淘气。”段志海仍孜孜不倦地试图劝服姗姗：“太黏父母的孩子长不大。要学会和不同的人相处，善于发现不同人的优点。比如邰叔叔，就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你和他再多相处几天，一定会发现他……”
“我不同意姗姗和我们一起。”我冷冷地打断段志海。
听段志海说了这么半天，我怎么能还听不明白他的用意？！他是要让姗姗和我，尤其是和邰杨光培养感情啊！
他一定是以为，我和邰杨光的这次云南之行，非要带上他们一家三口，目的就是为了把姗姗带出来，为了让邰杨光和姗姗有机会接触并加深感情，为了说出隐瞒十年的真相打下基础，最终达到让姗姗接受并认可我们这亲生父母的目的。
所以，他决定了，要成全我们！
虽然他看上去那样自然，说得那样坦然，可我不相信他心里没有遗憾，没有不舍，没有难过！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在演戏。可只要肯用心听，用心看，就一定能看到面具后真实的那个人。
其实，我能听到他一言一句里深埋的悲伤，我能看出他一皱眉一微笑里暗藏的苦涩。
可段志海，我不需要你的成全！我心里有声音在呐喊：该自私的人是你，该被成全的人是你。我和邰杨光，我们没有资格，让你成全！
“也许你说得对。人是需要相处的，因为相处才能真正发现对方的好，才会和另一个人产生浓厚的感情。可姗姗没有必要和邰叔叔产生那么深厚的感情！”我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然后对姗姗说道：“邰叔叔和小姨这次游完云南，就要去美国了，美国好远好远，所以小姨可能以后要许久才能回来一次。如果姗姗和我们感情太深厚了，岂不是老要哭着鼻子想念我们。小姨和邰叔叔罪过可大了。”
我看到段志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一丝不解，一丝犹疑。
我坦然地回视他，我相信他能看明白我的心意。
“我会想念小姨和邰叔叔的。”姗姗接着我的话道：“但不会哭鼻子那么丢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