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何谓大雪(1 / 1)
休息一夜的几个人回到了客栈,当贺云翱问起时,贺云翎只是摇头。难道说根本就没有《泪传》?还是说大恒注定要亡了。
众人沉默着,外面飘起了雪花,被大雪笼罩的义州城格外的美丽,贺云翎被慕执拉了出来。
“五爷,以前在义州下雪时,我经常站在义州城上。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
“可惜我们再也没有办法站在义州城上了,”贺云翎抬头叹息。抬起手想要抓住飘在眼前的雪花,掉落上去即可划掉,没有丝毫的停留。贺云翎紧了紧披风。
“觉得冷就进去吧,”
贺云翎抬眼看着慕执,冲进了大雪里,握着一个雪球变向慕执扔过去。慕执感觉到不对劲立即躲开。
“你怎么会玩起这个?”金陵虽然会下雪,但通常小的细微。
“听别人说过,把雪握成球……”说着贺云翎再次扔了过去,慕执没有躲闪,任由着雪球砸到自己身上。抬腿踩到长廊的栏杆上跳到贺云翎身边,紧握着双手:“冷吗?”
贺云翎摇了摇头,似乎要扑到慕执身上去一般,慕执未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贺云翎压在身下,两个人在雪堆里,大雪的覆盖似乎要把两个人都埋葬起来。贺云翎抬手轻抚着那个脸庞,眼神中似有不舍,似有别离。
“五爷……”慕执还想说些什么,贺云翎立即堵住了嘴。她依旧盛世凌人的在慕执身上。
“啊,五爷,你说执执跑到雪堆里面,你还能找到它吗?”
“我能不能找到它不知道,但我一定能找到你,”贺云翎将压在慕执唇上的嘴逐渐下滑,就算穿着厚厚的一层衣服,慕执仍然能感觉到一分燥热。
“你这是要……”慕执微微红了脸庞。
“刚才在雷山中,你是什么样子的?”
慕执涨红了脸,听着贺云翎的话。雪似乎越来越大,将慕执逐渐升温的身体又冷骤下来。贺云翎起身同时也把慕执拉了起来。再也没理会身后的人进了屋。慕执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贺云翱与其他三个人在屋中饮茶。瞧见妹妹进来了,问道:“妹妹已经做出了选择?”贺云翎点了点头。既然大势已去,自己有没有别的可追求,倒不如跟着慕执。
贺云翱放下茶杯,与桌面轻轻碰撞的声音,似乎在打醒每一个人。
“既然你有了自己的选择,哥哥也不会拦着你……”
“四爷小心!”天杀感觉对不对劲,一把将贺云翱的身体拉了过来,一支箭射在了贺云翱刚才用的茶杯上。
贺云翎下意识的推开门,看见慕执板正的站在门外,贺云翎舒了口气,“你站在这里干嘛?”
“我还以为你不让我进去,”
贺云翎无奈的看了慕执一眼,转身进了屋,这次慕执跟了进去,看见了不知在什么射进屋内的一支箭。
“四哥……”贺云翎见贺云翱的眉头紧皱着。贺云翱慢慢的发现了箭羽中携带者的信件。贺云翎走过去拿起来观瞧着。
“四哥走的时候匆忙,都是由八字杀的兄弟救出来,至于家眷,没想到已经落入到他们手里。”那日贺云翱被鲜卑人的追杀,只顾着自己的逃命,家眷留在京城。
“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在这,为什么不直接派兵来围攻这里?”贺云翎问着,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慕执走到贺云翎身边观瞧着字迹,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她?慕执的一举一动都在贺云翎眼里,这么细微的表现也难逃法眼。
“怎么了?”
“没事,”
贺云翎的话语及其冷淡还夹杂着几分愤怒,而慕执的回答更为平淡。慕执对上贺云翎的眼神,不禁问着自己,难道她不相信我?
“恐怕我们现在还走不了了,”贺云翱说着,
“四哥打算怎么办?”
“我看我们实在没能力与鲜卑对抗,一方面我去与鲜卑人交涉,你们去潜伏救人。”
几个人坐下来一同商议着突袭鲜卑军营军营之事。
雪不知不觉的停了,几个人分头行动,火杀轻功最为不错,很早便潜伏在军营当中。慕执跟随二人,来到正中的军营,拓跋浑作为鲜卑族的首领坐在正中央处。众人席地而坐,拓跋一族待人还算和善,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了果品。
“拓跋君王,既然我已经来了,是否可以放人了?”贺云翱紧锁着双眉,
“本王是可以把人交给你,你也总要用人来换吧,”拓跋君王说着,来到贺云翎面前仔细的端量端量。一身男装的贺云翎也遮掩不了天生的秀气。
“这是为姑娘,不如送给本王。”拓跋浑摸了摸下巴。
慕执听着暴跳如雷,恨不得把剑刺到拓跋浑的身上。
账外的一阵骚动,门外的士兵回报:“君王,人被劫走了,”
“什么?”
拔出跨边的剑踢翻了摆在贺云翱面前的桌子,贺云翎把贺云翱拉到一边,慕执拔出青尘剑护在两个人身前。
天杀等人救着贺云翱的家眷,人已安全,火杀、风杀来到帐边。拓跋浑的步步紧逼,一直把慕执等人逼到了账外。一众士兵在旁边围攻着,一行人逐渐形成了小圈子。
“你们带四爷五爷走,我断后!”慕执说完便冲上去跟拓跋浑较量着,其余二人杀退敌军逃命而去。
一剑与拓跋浑的弯刀碰撞,直接将弯刀斩成两半。拓跋浑扔了手中半截的弯刀挥拳而上,即便要躲着慕执锋利的剑,仍力战上风。
拓跋浑一拳打在青尘剑身上,慕执受力,不得倒退了几步,众士兵立即围攻上来,慕执对敌不下,抬起剑招架着无数把弯刀落下来。
贺云翎时不时的向慕执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身影已经被士兵淹没,即使很想冲上去保护那个女人,但也忍住了,她知道这些下去也无济于事。如果换做慕执看着她如此,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吧。
“妹妹不担心慕兄弟么?”贺云翱问着贺云翎,自己的家眷已经没有危险了。
“担心?”贺云翎顿了顿,“担心有什么用,”
慕执被众士兵架在一处,按倒在拓跋浑的账内,慕执仰着头看着,拓跋浑怒不可遏。
“听说哥哥擒住了一个人,不如把这个人交给我吧,”
慕执回过头,看见拓跋齐纳从账外走了进来。
“妹妹这是何意?”拓跋浑显然不喜欢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抢走,拓跋齐纳知道这一点,但是慕执她非要不可。
拓跋浑刚与慕执过招,曾被青尘剑划过一道口子,拓跋齐纳上前为拓跋浑止着伤口。
“哥哥难道还缺这样的一个人?”
“她伤我鲜卑将士这么多……”
慕执的头发零零碎碎的在额前飘动着,身体被旁人架着,一种女儿姿态慢慢显露出来。
“哥哥只要安心养伤便好,这个女人我来对付,”
经过拓跋齐纳的一说,拓跋浑自己观察慕执才发觉这是个女人。
“随你吧。”拓跋浑已经做到首领的座位上,也不在意这些。
“带到我帐里来,”拓跋齐纳下了领命,众士兵把慕执架起来,应推倒拓跋齐纳的账内,由于后面人的用力,慕执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硬是抬起头看着安稳坐在椅子上的拓跋齐纳:“你……”
拓跋齐纳好像并没有要把慕执扶起来的意思,问道:“你还要跟我们抗衡,我们注定是敌人么?”
慕执低下了眸子,或许就是这样的注定了。
“郡主,过来用膳吧,”
一名侍女端着食物来到拓跋齐纳的身边。
慕执趴在地上,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全身被麻绳捆着。她也认了,成为阶下囚,不指望鲜卑人会宽恕自己,更不指望贺云翎会救自己。只能自己苦笑着,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这么多,却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拓跋齐纳慢慢的把慕执扶起来,有着碎发遮挡在眼前也无法遮掩脸上的泪痕。
“何苦呢?”
人们一直会克制,会隐藏着自己的泪水,一旦被人发现,顿时放声大哭,此时的慕执倒在拓跋齐纳的怀里。
她以为贺云翎会像在八卦台上奋不顾身的救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在找《泪传》,现在没有目的了,这个人也没必要救了。
“你在我这儿休息几日吧,”拓跋齐纳深知慕执的一路奔突,自己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拉慕执一把。
慕执抬起头,感激的目光看着,那一句谢谢一直卡在嗓子眼,怎么就是发不出声音。拓跋齐纳懂慕执的意思,拍了拍后背,让下人端了盆水给慕执用着。
“你还想回去吗?”拓跋齐纳问着慕执。在这里已经安歇几日,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总会有离别的那一天。慕执的一生贡献在贺云翎面前,变成了贺云翎愿意用就拿起来,不愿意用就扔在一边。
“想。”慕执低下头。
拓跋齐纳一把拽住了慕执的衣领,慢慢把人举起来,慕执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样,扣住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双腿蹬着,丝毫找不到落脚点。
拓跋齐纳挥拳打在慕执胸口处,顺便送了另一只手。慕执摔在地上,感觉胸口一热,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似乎这样也解不了拓跋齐纳心中的恨。
一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砸在慕执身上,一阵的难受在就没了知觉。拓跋齐纳满意的看了看:“阿执,对不起。”
拓跋齐纳与贺云翎安排了地点,只要贺云翎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了其他人在,绝对不会放过再坐的每一个人。
“五爷,你一个人太危险,”天杀在一旁,想要跟随着一起去。
“无碍。”自从慕执陷入鲜卑军营中,在贺云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关心,好似这个人与她无关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贺云翎的心思,隐藏的她自己也看不透。
此时的贺云翎正与拓跋齐纳安静的喝着茶,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一国郡主。贺云翎不想在她身边待太久,直入正题:“慕执呢,”
“慕执是你什么人,你又凭什么要她?”
“你既然要我来,我只好来了。”贺云翎的言语中没有一点感情,拓跋齐纳一脸笑容的看着。
“你不担心慕执被……”拓跋齐纳话说一半,只看着贺云翎端起的茶杯一颤。
贺云翎紧盯着面前人,又一想他们会把慕执怎样?慢慢的把茶杯放下。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说完,拓跋齐纳一挥手,两个士兵驾着慕执出来,慕执全身上下已经没了力气,几乎是被拖上来。贺云翎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态,心却似翻腾一般。
“人我这就给你了。”站起身,把青尘剑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们走,”
两个士兵直接把慕执扔在一处,贺云翎立即上前接住。
慕执用力的睁开眼睛,贺云翎看着那个无神的眼睛,你到底在那里受了多少苦。
扶着慕执一步步走回去,有些不明白,鲜卑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慕执回来。
慕执全身没了力气,好不容易踏出一步,却又摔倒在地上,贺云翎连忙扶起来,慕执很痛苦的喘息着。
“慕执……慕执!”贺云翎安抚着脸颊,慕执依旧很痛苦的咳嗽着。拓跋齐纳似乎是给自己下死手了,每一拳都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到了这个时候,慕执感觉到了体力不支,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慕执,我们回客栈休息好不好?”贺云翎用着乞求的语气,用着乞求的眼神看着慕执,在路边上,若是遇见了鲜卑人实在不好对付。
此时的慕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喘着气做着口型‘你走吧,’想把贺云翎推在一边,以她现在的力气,什么也推不动。
“你觉得我会抛弃你不管么?”话语没有任何感情但足以温暖慕执的心,一阵剧烈的咳嗽,眼里不自觉的闭上,甚至再也不想睁开。
此刻贺云翎管不了太多,直接把慕执背在身上,就像当初慕执背着自己逃出皇宫一样。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客栈。慢慢的把慕执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火杀懂点医术,按动着慕执的脉搏,突然眼前一亮看向贺云翎立即会意。
“慕兄弟并无大碍,只是挨了几拳伤了内气,”
贺云翎放下心来,几日的修养,慕执的身体好了许多。睁开眼睛已经是黑夜,贺云翎不再身边,起身去寻着。
又是大雪之夜,兄妹二人坐在一处。
“四哥还有做斗争?”
风杀出去买药之时,碰到了义州军的老人,那些人正秘密筹划着刺杀拓跋浑。刚从拓跋浑账内逃出来的几个人不免有些胆怯。
拓跋浑要赢娶段氏家族的郡主,来笼络段氏人,若是刺杀拓跋浑不成功转而去刺杀段郡主,挑起两个部落的斗争,也够拓跋浑困扰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贺云翱信心十足的说。
“这一次做完了呢?”贺云翎问道,她担心很多,慕执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问题,一旦撤退的紧急,难道还要把慕执扔在这里不成?
“做完了我们就南下……以后,再说吧,”贺云翱内心也没有太大的打算,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慕执站在门外听到了这番对话,贺云翎始终都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我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慕执作为一个女人,也会无奈,也会挣扎。拔出青尘剑站在院落中挥动着,想要分割天空,想要分割命运。
贺云翎回到屋内不见慕执身影,拿了件衣服,终于在院落中找到,她从慕执舞剑中看到了一丝愤怒,依靠在墙上。
慕执感觉到一丝的疲惫,毕竟伤还没有好全。把剑插在地上,扶着剑,捂着胸口咳嗽着。站在一旁的贺云翎感觉到不妙,走上前为慕执披上了衣服。慕执转过头看着那个面容。
“穿上看看合不合适。”贺云翎说着,慕执听着话,慢慢的把衣服套上,正合自己的身。
“送你了,”
“送我?”慕执莫名其妙的看着。
“恩,怎么?不喜欢?那我送给道边的乞丐吧,”贺云翎转身要走,慕执立即拉住:“没,我没有不喜欢,挺好的,”
慕执笑了笑,贺云翎一直觉得慕执那种笑容很好看,无忧无虑,自然舒服。
“怎么想起送我衣服来了,”
“你都送了我狼皮衣服保暖,我总你一件也是自然,”
慕执哦了一声,贺云翎看的出来,慕执在以为自己只是在还她的情,继续说道:“别人我还不送呢,”转而看到慕执脸上的欣喜,也跟着笑了笑。
依偎在那个人的怀里,从未有过的安全。即便是有雪花飘落到自己脸上,慕执也会为自己处理干净。
“五爷,你还是不愿意,”
“我不会参与这次的刺杀,我跟你走,”
慕执捧起了贺云翎的脸庞一阵的欣喜,问道:“你真的愿意?”贺云翎坚定的点了点头。慕执想到自己在鲜卑军营时,她丝毫没有要救自己的态度又是一阵的心酸。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我……我怕你在一次的抛下我不管了,”
贺云翎一笑,把慕执揽在怀里,不知道怎么跟慕执解释这件事,况且贺云翎也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任由着慕执胡乱猜测,她认为慕执会懂,可是贺云翎极为冷漠的态度总是让人不敢接近。
准备着退离是非之地的两个人决定南下,有着岳文峰的军队,安全有了保障。随便的备了点路上的粮食,两个人一身鲜卑的装扮。
但每次看见汉人要向鲜卑人卑躬屈膝,心里便是一阵的难受。贺云翎选择放下,最高兴的当然是慕执,但是慕执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总是有着隔阂,有时候的贺云翎,不敢去接近。
南下的空气自然比义州暖和的多了,慕执很珍惜着贺云翎送的衣服,一路上还算太平。慕执驾着马车,贺云翎搂着执执在车内休息。
夜晚在路边生着火把,两个人和一只兔子围在四周取暖。
“五爷,你跟我走,觉得快乐么?”有很多次慕执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她怕贺云翎的答案。
“不知道。”
贺云翎像是在慕执的身上贴了无数个冰块一样,在暖的火把也暖不了慕执的心。
“不快乐……不快乐为什么要选择跟我走。”
贺云翎面对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亏欠慕执的太多,心之所向也希望跟慕执一起走,可是日日夜夜那场宫中的大火让贺云翎无法忘怀。
闭上眼睛,自己什么都放不下,放不下慕执,更放不下仇恨。可是这两个怎么抉择都会感觉到痛苦。不想再想了,可是每天都会面对着这样的问题。
“慕执……”
慕执苦笑一声,我到底在她心里算什么?就算我能把命给她,也换不回她的一个笑容。
慕执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情字,总会让人感到无可奈何,自己又何尝不想离开,何尝不想快乐的跟贺云翎说一句‘后悔无期,’那四个字就像卡在嗓子眼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拉入到这个漩涡里来,我一开始只是在利用你,你可以保护我,你的家室可以让我留在京城不用远嫁他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我错了。”对于这样的问题,慕执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跟贺云翎说了多少句‘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你要是想走的话,就走吧。”
慕执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立即熄灭的火把,抱着贺云翎躲在一处,紧锁着双眉,心道:这么晚了谁回来这里。
而贺云翎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为慕执抚平了眉毛,两个人的双目对视,有着说不尽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