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自修回来，宿舍里还是冷清的。
其他人各自欢愉，倦鸟尚未归巢。
如往常洗漱，关灯，上床，睡觉。
难眠。
宿舍里人渐渐多起来。
听到瑞他们在楼道上的声音，是夜里很晚的时候了。
毅很亢奋，跟宿舍里的其他人介绍着小圈子内不同人的封号。
伟又开始假装睡着，任周围的人说着与不同人的过节遭遇。
心，当然是寂寞的。
不过，是咎由自取的。
而且，有了悸痛。
终于对自己说，伟，这下，你无能为力了罢？
☆、来去之间（42）
日子依然一如往昔。
走着教室，食堂，宿舍，球场的四点一线。
只是，只有瑞知道，伟唱的，是一出空城计。
但是，他亦无可言表。
这天，伟洗完衣服，在宿舍门口晾晒着。
不远处的走廊上，原来的位置处，瑞独自站着，看楼下。
彼此明白对方的存在。
这样的无言遥对，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瑞身后的宿舍里，走出“军委会”的其他两个成员。
聊着聊着，一人在瑞的身后伸出双手，穿过瑞的腋下，在他的胸前合上双臂。
紧抱着，上身牢牢地贴着瑞的背。
脸随即也靠在瑞的背上，侧过头，对伟眨眨眼，暧昧地笑了一笑，不松手。
无可言状的依偎。
没有任何心理防备，伟的心剧烈一震，怔怔地呆住了。
半天才会过意来，马上报以一个微笑。
瑞一动不动，什么话也没说，任他这么抱着自己，身体似乎僵硬起来。
脸上原先的那份落寞，换成了不自在，讪讪地。
瑞始终没有掉过头来，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姿态，没有回应身边及身后的人。
因为他知道，伟目睹着一切。
伟望着瑞。
相互之间，又是一个漫漫无期的停顿。
这一刻，等什么呢？
等待彼此心里各自的猜想？
等待情感不断地确认再自我否定？
等待原先的距离一下子变成彻底的遥不可及？
等待所有的煎熬找到眼下这一个更为彼此折磨的出口？
低下头，伟拾起桶里最后一件衣服，匆忙挂起后，提上桶，走进宿舍。
用力甩甩头。
躺在床上，闭上眼。
刚才的场面，一遍又一遍在眼前重现。
你已经回天无术了，伟对自己低低地说。
心，辙出了一道渗血的深痕，很疼。
☆、来去之间（43）
终于迎来了决赛。
这一天的观众出奇地多。
全校性的活动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外语系的人振奋过。
伟知道，班级里的人，宿舍里的人，都在远远的观众席上。
但是不知道瑞是否也在其中。
在的话，会在哪个方位？
伟心里还是沉落着那天瑞讪讪的表情。
教练特意交待伟，要他调动全部的活力，在场上释放所有的激情。
比赛的哨声吹响了。
球场边巨大的喧哗声从伟的感觉中消失了。
毕竟球才是唯一要关注的。
遵照着训练时每一轮的换位，补位，拦网，接球，预判球的落点，根据主副攻手的实际位置，身前身后调整传球的不同力度，角度和方向。
放下了心中事。
激烈的比赛才是最好的疗伤良剂。
希望比赛可以这么一直延续下去，没天没夜。
比分交替着攀升。
场地来回地交换。
还是到了决胜局，没有不散的筵席。
轮到伟发球。
拾取了球，缓缓走向发球区。
抬起头，朝密密麻麻的观众席望过去。
人头攒动，呐喊喧天。
哪里才是瑞？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
他为什么要在？
好吧，瑞，这么久以来，我们似乎都可以彼此视而不见，哪怕你现在在某一个角落看着我，我也不再期待你的眼里还有什么深情。
我甘心，让一切，都自生自灭。
转过身，面对着整个球场。
热汗顺着额头，面颊，脖颈，胸膛和胳膊静静地流淌。
听得见心跳，真实，有力。
抬起上臂，用袖子狠狠地擦去了脸上的汗滴，再用掌背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和眉毛。
这般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赛场对峙中，谁看得出我心里的决绝？
瑞，你能吗？
裁判吹响了哨，并做出手势，示意伟发球。
拍了拍球，咬咬牙关，心里做个了断。
深深地吸气，用力地呼出。
仰起头，果敢地将球抛起，抬起右臂，毫不心软，朝球挥了过去。
伤情，就让它随着球场上愈发升腾的紧张气氛，终结于即将到来的输赢定格中罢。
快步跑入场内。
一切，永远留在身后。
☆、来去之间（后记）
期末考。
暑假。
新学年，系部调整，瑞搬离原宿舍楼。
伟没有再留在原宿舍，在校外租房。
难得再见。
大学时光飞逝。
毕业。
工作。
数年之后，赴M市进修。与瑞重逢。相对，隔着酒桌，笑笑。听闻他的一些个人事。
恋爱。
海守约，十年后如期探访身在T市的伟。妻子同行。
买房。
领证。
装修。海第二次来访。寥寥数语。送行途中，海的手轻搭着伟的肩背，揉按。伟没有呼应。车站临别，海问伟，去M市时，为什么都不去找他？伟转而向他处，不做言辞。
婚礼。
旧梦。
旧梦
2005．04．11 下午
昨晚.
梦。
意外。悸动。
我是带着现年心绪前往梦中宴席的。
却不想，见到了十几年前的他。
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只能让我沉默无语。我想我又回到了当初年轻的情结里，依旧力图若无其事。
我知道我的目光和念想都在闪躲，心思却在不断漫溢。
也许梦里也喝了不少红酒，竟然可以掩饰满胸的想望。
与他隔着几个座，记不得大家在谈论着什么。
也许酒喝多了，我离开了酒桌，得去沙发上靠靠。
坐下时，他却意外伸出了手。
握着……
这一握，慰籍而伤感。因为，他的掌，温暖而松软。
思绪却只有更纷乱——不能握着不放的。酒桌上那么多同学，人家看了做何感想？
我是失措的，虽然脸上波澜不惊。
慌乱的心思中，我无语松开了他的手。
……
他，在我的记忆里安然地年轻着；我，却在渡历了多年的愁苦后，惨留着对他的一团温情。
醒了，对着镜子看。
我都长出了些许白发。
为什么那么久远的一阵心悸，能够穿过这十多年来挥之不去的落寞，真实清晰地不告而至？
离异。
单身。
中年。
《引子》恶梦。
用Google查找瑞，一无所获。放弃。
他日，百度重搜。
赫然在目。
怔怔然，独自怀想10多年前的过往。
来去之间。
2006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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