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篇十七。我在山上玩泥巴(1 / 1)
篇十七。我在山上玩泥巴(决明4)
芳离山。
一头雪白猛兽昂首阔步,漫步山林。此兽如公牛般大小,头有四角,身上长着蓑衣般的皮毛,正是妖兽獓骃。这山上无兽能与它匹敌,因而它漫步起来也格外高傲,仿佛是这芳离山的王。
躲在树上的男人轻轻伏下身子。他已经等了它很久了。像獓骃这样的妖兽很难收服,不知多少人死在它蹄下。因而在妖兽市场上,獓骃也价值连城。
听说太子曾买下一头獓骃,为此付出了一千两黄金。男人也一直想抓个大家伙回去哄哄某人,今天终于逮到机会。
而且机不容失!
男人眯起眼睛,在獓骃张开大嘴打哈欠时,一个猛扑,手掌已拍在獓骃头上!
“着!”男人暴喝。
手却猛地给弹开!
男人一愣,獓骃也是一愣。它似乎觉得痒,抬起蹄子想蹭蹭额头。
蹄子太短,蹭不到。
男人:“……”
獓骃四下张望,找了棵树。摇摇摆摆挪过去——四个角顶住了树。
男人:“……”
“嗷——”獓骃愤怒地大吼一声,继而飞快转身,冲向男人。男人一惊,握紧手中大刀,正要自卫,獓骃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谄媚地低下头来。
……要我给它挠么……
男人沉默片刻,抬起手来。手上却掐了个印,用力拍去。
在男人的手掌碰到獓骃皮毛的瞬间,獓骃暴躁地低吼起来。男人凭空一抓,仿佛从獓骃头上抓下什么,紧接着飞快后退——
獓骃牛角已顶了过来!
此时的獓骃与方才大不相同,凶相毕露,磨着蹄子,伺机想再冲过来。男人匆匆朝手上一瞟,来不及将所收之物放好,只能丢了大刀,单手去迎獓骃。
獓骃一个猛冲,尖利四角齐齐刺了过来!
男人抬起左手,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就在利角即将刺穿他手掌之时,男人怒目圆睁,手掌一震,大喝道:“着!”他浑身上下瞬间爆发出强力气波,冲击波震得獓骃皮毛倒竖,四下里落叶纷纷。
獓骃终于安静下来,全身像给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男人这才深吸一口气。
方才实在危险,他也是拼尽全力才收下这猛兽。这回可是立下大功,想必那人也会大大地高兴吧。
男人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男人觉得手有点酸,这才想起右手上还抓着东西。
那是一股“气”。
男人抬起手来,面色忽然有些凝重。
这和自己驯服妖兽的方法是一样的。妖兽只对比自己强的人低头,要让妖兽认主,就必须用“气”震慑它,然后将灵识分给它。这样妖兽便能拥有人性,并听主人差遣。
……等等。
这只妖兽是有主人的!
男人手一抖,险些将那股气漏出去。
糟了!既然养得起獓骃,那肯定非富即贵!他刚才一个冲动就把人家的印给打散了,这下可是还都还不回去了!
不不不,冷静,冷静,冷静……
男人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冷静不下来!
于是,他一路发抖地,抓着手里小股残气,跑回家了。
獓骃还给定在原地。
“师兄!师兄!”男人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门,一进来就大喊大叫。
这是一件富丽堂皇的居室,从花瓶到桌椅,甚至是桌上一只小小的茶杯,都精美绝伦,价值不菲。很显然,这居室的主人极好豪奢,极有品位。
“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举止粗俗的男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朝茶桌扑来,“我闯祸了——啊!”
在距离茶桌还有三步的位置,他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都向前摔去。
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骨骼匀称,肤若凝脂,纤细却不乏力度。只有男人的手能生成这样。
与此同时,一枚棋子清脆落地。那是枚白玉棋子,玲珑光润,仿佛只有这么好看的棋子,才配得上那么好看的手。
粗鲁的男人哼哼唧唧地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方才那棋子正打上他膝上血海穴,他的大腿到现在还在发麻。
“芎哥——”男人哭丧着脸,“下回能不能别打穴位,我知错了。”
坐在棋盘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的男子,正是川芎。而哭着叫他师兄的男人,同是仙草,名为柴胡。
此时川芎眼望着棋盘,仿佛懒得搭理师弟。他悠闲地从棋碗里捏起个白子,柴胡连忙捂腿一缩。川芎却连看也不看他,抿着唇沉思片刻,将棋子落在棋盘一角。
柴胡盯着那黑白棋盘,不敢发问。
川芎左一手,右一手,甚是自得其乐。柴胡怕他,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待一局棋下完,黑子如猛虎般吞下白子半壁江山,川芎这才长吁一声。
“冷静了?”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柴胡。
柴胡连忙点头。
川芎好整以暇地收拾棋子,道:“说罢。”
柴胡便将獓骃一事说给他听。被他晾了这么久,柴胡说话条理都变清楚了,还将手里紧紧抓着的那股残气拿给他看。川芎只是瞟了一眼,然后给他倒茶,叫他坐。
柴胡战战兢兢地坐下,以为要挨骂了。川芎却叹道:“要是你做事都能三思而后行,又怎会闹出这等麻烦?”
柴胡深以为是,用力点头。
川芎道:“光是说你,不长记性。一会儿去把兽栏打扫干净,不许吃晚饭。”
柴胡一听,不光罚他干活儿,还不给饭吃,便露出一脸不情愿的神色:“师兄,我已经知道错了!但我又不是故意要抢人家的獓骃,到时候给人还回去不就是了嘛……顶多再赔些钱,拿我工钱扣好了。”
川芎忽然挑眉一笑。柴胡的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
“赔钱?你可知道,那是谁家的獓骃?”
柴胡摇头。
川芎微笑道:“据我所知,近两年里,黑市里就只卖出去过一头獓骃。”
柴胡小心翼翼地问:“那不是更好找了?我这就还给……”
川芎笑容满面,柔声道:“那唯一的买家,就是太子。”
柴胡悚然。
川芎伸出他那好看的手,越过棋盘,捏上了柴胡的脸颊。笑容越发灿烂:“还有,你带回来的这仙气,是谁的,你看不出来么?”
柴胡给他捏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不敢躲。他已经知道这次闹出的篓子有多大,忽然觉得师兄罚他的那还是轻的……师兄果然还是疼!他!的!
这么一想,柴胡顿时感动不已。
“我知错了!”柴胡热泪盈眶地感受着脸颊的剧痛,还虔诚地把脸往前凑了些,“师兄,我错了!”
“哼。”川芎终于不笑了,甩袖收回手。
柴胡满脸忏悔地起身,走出两步,忽然回头紧张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川芎微笑道:“还不去打扫你的兽栏?等着我给你搭手么?哦对了,我说的不是总店里这一处,而是整个京城,明的暗的,总共七处。你都知道位置吧?”
柴胡大惊失色,张了张嘴,浑身猛地一哆嗦。哪还敢讨价还价,赶紧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待柴胡跑远了,川芎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唤来几个亲信,如此这般吩咐许久,这才让人出去,分头办事。
“獓骃呢?”
太子从夏宫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獓骃。
散仙把芳离山都踏遍了,还是找不着。太子不高兴了,拉着散仙衣袖不依不饶地叫:“獓骃呢獓骃呢!”
散仙自知理屈,又去芳离山找了许久,还是没有结果。无奈,他只好跟宫人打听先前那獓骃是哪里来的,想办法赔一只给太子便是。
太子近侍偷偷告诉他,那是太子派人在黑市上买的。原来京城里暗中有妖兽拍卖,专给那些公子哥儿玩的。散仙原来正奇怪这些野兽都是哪里来,现在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种交易。便跟皇帝打了招呼出宫。去黑市上一打听,人家见他求购獓骃,又看他两袖清风的模样,便笑他回去种几年地再来买珍奇异兽。
散仙这才知道……太子花他爹的钱真不心疼!
一千两!黄金!就买个破獓骃!……好吧,对凡人来说是珍奇异兽了,但在散仙眼里,它就是个大野牛,哪值啊。
散仙想过自己去抓一头来。但獓骃本就稀少,哪是说抓就抓得的。于是散仙去跟太子商量,能不能换个宠物,他保证给抓个更威猛的。
太子却闹起熊脾气,哭着喊着就要獓骃。散仙无奈,想想那獓骃毕竟也认了自己作主人,就这么丢了也不能不管。便一趟趟地往黑市跑,打听那头蠢獓骃。
没想到大家竟众口一词:没见过。
散仙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跑去南山,搬救兵。
“羊藿。”散仙满怀期待地问,“你手巧吗?”
羊藿羞涩而得意地道:“巧呀。我会绣花,会缝补,还会……”
散仙高兴地拉起她双手:“那你会玩泥巴吗?我想请你捏个泥牛,这么高,这么大——四个角!”
羊藿:“???”
散仙正拙于形容,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冷嗓音。
“獓骃?”
散仙大喜过望,回头看到决明一张嘲讽脸,声音顿时噎住。
“怎么?太子在宫里呆得无聊,你要变个妖兽哄他玩?”决明问。
散仙知道,这事说出来难免又给决明嘲笑,因此不情不愿,又不抱希望地问道:“你玩儿泥巴吗?”
决明冷冷道:“泥巴我不玩。但你如果说的是塑土形,我会。”
散仙顿时欲哭无泪。
早知道!当年就不偷懒!好好学手工了!
痛定思痛,散仙脚步沉重地上前,客客气气道:“决明,求你件事。”
决明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散仙一愣,心里腾地冒起怒火。正咬牙切齿,忽听决明道:
“去找泥。快跟上。”
散仙还没反应过来,羊藿已欢呼着跟上:“我也来玩!”
于是,两妖一仙,就去玩儿泥巴了。
说是玩泥巴,其实是给傀儡术做准备。本来这类法术也不要求傀儡栩栩如生,可惜散仙手太笨,当了几百年仙人从没做过手工,现下别说泥牛了,泥球他都搓不圆。
决明找了一处沼泽,从里面挖出许多湿泥来。这沼泽边上都是草药,草药腐烂了就沉进泥里,使沼泽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药味。羊藿也帮着挖泥,弄得满身泥浆。正玩得不亦乐乎,一回头却看见散仙衣裳还是纤尘不染。
“仙衣真好啊……”羊藿看着散仙整个袖子沉进泥潭,出来时泥水自动滑下,一点都没沾上去,不禁眼红。
散仙笑道:“下次我回蓬莱,请仙女给你也织一件。”衣服干干净净,他手上却也脏了。随手一抹额头,额头上便黑乎乎的一道。
羊藿笑嘻嘻地去给他擦,忘了自己手上也脏。泥水都从散仙额头上滴下来了,他又没法擦,只好拿衣袖去蹭。结果衣袖不沾脏,他擦都擦不下来。
“散仙哥哥,你印堂发黑呀!”羊藿乐不可支。
散仙笑着去刮她鼻子。羊藿叫了一声,起身跑了。散仙捧起泥巴正要去追,忽然看到决明蹲在不远处,抬眼瞟着自己。散仙顿时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地把泥捧到决明身边,蹲下去问:“捏得怎么样啦?”
以蓑草裹上湿泥,放一会儿泥就会变硬。决明先捏了獓骃四肢、躯干,现在正在捏牛头。散仙小心捧起一条兽腿,只见蹄子是蹄子,关节是关节,蓑草正与獓骃皮毛无异。若不是泥还没干透,这简直活生生的一条獓骃腿。
然后,啪。
腿断了。半截湿泥砸在地上。
散仙:“……”
决明:“……”
散仙脸红到脖子根,急忙道歉。决明面无表情,捡起兽腿进行抢救。然而泥都给摔烂了,蓑草和泥混到了一起,分都分不开。
决明回过头来,沉默地看了散仙一眼。散仙羞涩地低下了头。
然后,啪。
决明抓起那半截泥腿,糊了散仙一脸。
“哈哈哈哈哈……”羊藿幸灾乐祸地大笑。
“我都道过歉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散仙大怒,从地上也抓起泥来,一巴掌拍向决明。
决明措不及防,嘴里都进了泥,连忙转过去吐。
“哈哈哈哈哈哈!”羊藿笑得直不起身来,一手扶着腰,把自己衣服上也蹭脏了。
散仙看决明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关切地问道:“吐干净了吗?吐干净了就继续……哇!”
决明已经抱着这——么——大——的一团泥朝他扑来。
……晚上。
两妖一仙都泡在灵泉里。
“决明哥哥欺负我!”羊藿嘟起小嘴,气鼓鼓地道,“我不就偷袭你一下!你居然反击了我三把!”
决明哼了一声。
“小气记仇没肚量。”散仙总结。
决明平静道:“我不捏了。”
散仙咬牙切齿:“……我说的是我自己。我小气,我记仇,我没肚量!”
决明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
散仙求人手短,气郁不已,遂闷闷地沉进水里,咕噜咕噜吐泡泡。
羊藿又笑岔了气。
月亮柔柔地漂在水面上,给她的笑声摇碎了。一圈圈涟漪荡开去,决明的嘴角也翘成了月牙。
三天后,獓骃的泥身子总算捏成了。泥晒干了,獓骃的身子硬邦邦的,它脸上还有小石头摆的眼睛鼻子,嘴里是木头削的两排獠牙,可爱极了。
两妖一仙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倍感欣慰。决明忽然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散仙诧异道:“你不会做傀儡么?念个傀儡咒,再分点灵识给它就行了啊。要不要我教你?”
决明看着他,问:“当初给血竭塑肉身时,你为何不用傀儡?”
散仙笑了笑:“泥巴木头,怎比得上血肉之躯?”然后便开始施咒。很快地,一道光芒笼罩了泥巴獓骃。那光芒将泥巴变成了真正的兽躯,连石头眼睛都变成了真的兽眼。
羊藿惊喜地拍起了手。
“好玩儿吧?”散仙呼了口气,笑道,“还有更好玩儿的呢。”他闭上眼,抬起一只手,覆在獓骃额头上。
羊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獓骃。决明望着散仙。
“好啦。”散仙笑着睁开眼,正对上决明的视线。决明一愣,随即移开了眼。散仙摸摸鼻子,怪不得刚刚觉得有点痒。
“哇!它动了!”羊藿高兴得叫了起来。
那头獓骃竟然真的活了!眼珠子骨溜溜转着,打了个响鼻,还抬起后腿给自己挠痒痒。羊藿欣喜不已,开心地抚摸着它。獓骃温顺地蹭着她手,令羊藿越发喜欢。
“好可爱!我都要不舍得它走了!”羊藿抱住獓骃,依依不舍地望向散仙。
散仙叹了口气:“这只是傀儡,是我在控制它。要不我让它踢你一下?”
獓骃那蹄子轻轻抬了抬,羊藿惊叫一声,赶紧躲开。
散仙笑着摸摸羊藿的头,安慰道:“毕竟是傀儡,不是活物啊。”
羊藿有些沮丧,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笑道:“好吧,我知道啦!不过,虽然是假的,看到自己捏的泥巴动起来,还是好有趣呀!”
散仙道:“那我教你傀儡术,以后你闲着没事,自己也捏一个?”
羊藿摇摇头:“不用啦!大家一起玩才有趣,就我自己捏,多没劲呀。”她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便道,“我们回去吃饭吧!”
散仙想了想,说:“不了,我还是先回皇宫。好几天没回去了,我怕皇帝担心。”
决明忽然眯起眼睛。
羊藿“哦”了一声。决明道:“你先回去做饭,我有话对散仙说。”
羊藿看看他俩,掩起袖子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走了。
散仙转过身来,笑着问:“怎么了?有心事要告诉我?”
决明冷冷道:“你如今就留在皇宫做他父子的玩物,不去找仙草了?”
散仙一愣,面露不悦:“你……”
“下凡以来,你总共找到多少仙草?带回去多少?”决明点到即止,不再说话。散仙却如给冷水浇头,神色一下子黯淡了。
“你说得对。”散仙低声道,“是我玩物丧志了。”
决明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嘲讽,而是转过身,说道:“吃过饭再走吧。羊藿从昨天就开始准备庆功宴了。”
散仙叹了口气,看着他背影笑道:“你不是个坏人,干嘛老是把话说得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决明反问:“我干嘛要讨你喜欢?”
散仙给他噎住,只好连连叹气地跟上。
那天晚上,散仙回了皇宫。太子见到獓骃只顾着高兴,哪能察觉异样。应付完太子,散仙去找皇帝。
皇帝竟然看着一碟桂花糕,在出神。见到散仙仍有些恍惚。
“……你回来了?”
散仙笑嘻嘻道:“办了些事,回来晚了。想我啦?”
皇帝朝他伸了伸手,散仙自然而然地走过去。皇帝却忽然像被扎了一下,连忙把手缩回去了。
散仙不解地看着他。
“饿么?”皇帝将点心推向他,别过了脸。
散仙吃着桂花糕,困惑地眨着眼睛。皇帝沉默片刻,终于又恢复了那稳重的声音。
“以后晚回来,叫人捎个口信。”那语气只是嘱咐,并无责备。
散仙放下了桂花糕,没有应声。皇帝回过头来看他,眼中是复杂的感情。
散仙被他看得不大自在,遂两手一撑,坐到书桌上,背对着他说:“我打算以后每个月都出宫一趟,四处走走,找找散落民间的仙草。”
皇帝道:“好。”
散仙倒有些惊讶,还是觉得不放心,犹豫着说:“但是我不确定每次出去多久……我可以折纸鹤传信给你,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
皇帝笑了笑:“不必。朕只要知道你会回来就好。”
散仙舒了口气,身体这才放松下来。他又伸手去拿桂花糕,正要放进嘴里,忽然又停了手。
皇帝问:“在想什么?”
散仙舔舔手指,笑着说:“这桂花糕真好吃。我想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