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陈年旧事（上）（1 / 1）

短短两天时间，姚青青已经虚弱地不成样子，虽然不知为何还诡异地维持着人形，但软手软脚如一摊烂泥的感受才更加让她难以忍受。总有一种【人为刀俎，吾为鱼肉】的压迫感。因此，姚青青的脾气变得越发地坏，常常对着莫彦与胡来破口大骂。

可两人却毫不理会，任凭她如何发作也神色如常。

到后来，姚青青也仿佛失去了兴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似乎是认命了，偶尔会想象一下这种日子大约能持续多久，然后，更加地失落。

“看来你确实是老实了。"这天，三人行至一处丘陵地带，发觉一路上姚青青都没出声，胡来终于松了口气，调侃道。

“不老实又怎样？"姚青青抬起眼皮，注视身下宽阔的脊背，“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落寞的语气配上失魂落魄的表情，颇惹人同情。

莫彦疾走两步，到一块平坦的大石旁，顺手将背上的人“卸"下来，没好气道:“我说你行了啊！一路上受苦受累的可是我！没让你自己走就不错了！"

姚青青斜斜坐在石台边，闻言白了他一眼，“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你？我可没那么闲。"莫彦嗤笑。

“你们把我弄到这个古怪的时空来，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如今又充什么好人？"沉默了会儿，姚青青讽刺道，“如今我这样子，倒不如死了干净，省得被你们作践。"

胡来从旁插话，“你觉得我们在作践你？"

“难道不是？"

“我说你怎么不识好歹啊？"胡来气结，“你难道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们若诚心害你，你如今焉能存在？早就灰飞烟灭了！"

姚青青冷眼看他，“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们？是谁害得我如今修为尽失，形同废人？"

“起码你还有命在，"莫彦冷笑，“若不是看在你曾是我妹妹的份上，早在你魔气尽消的那刻便撒手不管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保住你的魂魄？"

“你说什么？"姚青青不可置信，“你说我……不对！那我如今为何还有身体？若只剩魂魄，又怎么能维持人形？"

“还不是莫彦费心费力为你炼制的化身？"胡来撇嘴，“你如今不良于行只是因为魂力太弱，难以驾驭身体的缘故，若能修行一段时间，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姚青青实在不愿相信，可事实如此，似乎由不得她不信……

“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对你，"胡来感慨，“话说你真是他妹妹？我怎么看着不像啊？一个九尾狐，一个天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莫彦与姚青青对视一眼，各自撇开目光。

“死狐狸你话真多。"莫彦貌似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

胡来摇头晃脑，“可不是我多事，我只是不明白，你干吗对她那么好？她先前不是恨不得你去死？应该是有仇的吧？你说你劳心劳力为她打算，究竟图个什么？"

莫彦看了看姚青青，无奈，“说实话，我也不知。"

“你们在说什么？"姚青青声音颤了颤，期冀于一个答案。

胡来凑近看着她，“你难道不知？照你原先那般境况，尚且没有本体依附就胆敢修习魔道，即便进阶迅速，可到底后患无穷，若没有天道庇佑，顶多一年后，魔道大成的那日也必是你魂飞魄散之时！当然了，或许那时你也没什么遗憾了，毕竟体验过‘整个天下尽在掌握’的乐趣了么！"说着嘻嘻一笑，“我本来以为呢，莫彦强行割裂时空带你来这真是为了消灭你这祸害的，可没想到他另有主意，竟然不惜耗费大半修为为你量身打造一具躯体护住你魂魄周全，你大概不知，他如今可也只是勉强维持人形，若真出现个稍微有点本事的异兽后裔，估计就只能不战而逃了！"

姚青青万分讶异，“可是……我为什么没有一丝印象？"

“因为你当时魔气尽消，魂魄进入休眠状态，情况紧急，只好动用我大半修为快速为你炼制一副躯体，若时间充裕，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莫彦也没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如今想起来简直想抽死那时的自己！故而语气十分恶劣。

“那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莫彦翻白眼，“我抽风了不行么！"

姚青青木然望着他。

“好吧，"在那样的眼神下，莫彦败退，伸手抹了把脸，“我只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想知道，如果重新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改邪归正，会不会变回那个天真又不失善良的姚青青。"

“……你这是什么意思？"姚青青突然大睁双眼，哆嗦着嘴唇问。

莫彦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纠结的笑，没再说话。

“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姚青青不依不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住，眼睛极力睁大。

莫彦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摇了摇头，就是不说。

“你以后会明白的。"

雪白的衣角从眼前滑过，缓缓垂落，晃花了她的眼，这情景似曾相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么一幕……姚青青的眼角一阵潮热，狠狠闭了闭眼，压下几欲出眶的泪意。

场面一时静寂，胡来看着各有心事的两人，忍了又忍，最终什么话也没问，转而抓起自己的头发把玩起来。

山风吹过，拂动着丘陵上的一切，茂盛的草丛绿浪连绵，悦人心目，脚下的碎石子被风吹得哗啦啦乱滚，却没唤回莫彦久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