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何敏珍最终没能撑过那一年的冬天，在十二月二十五号于美国的一家私人医院去世。何晚岚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前对她露出了最后的那丝微笑，尽管她眼中带着泪。
在美国的这那一个月里，何敏珍虽然情况好转了不少，却因为伤势过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何晚岚日夜陪护着，在那一个月竟瘦了十多斤。
近来何敏珍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这日何晚岚看她精神貌似还不错，还吃了一小碗粥水。
“妈，还要吃吗？这里还有很多。”何晚岚举着保温杯说，“我看你一直吃不下，所以我煮粥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一点糖，甜甜的还合胃口吧？”
病床上的何敏珍只是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
何晚岚看她这样便又倒出了小半碗，一口一口的喂着她，时不时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溢出来的部分。
早餐过后，何晚岚如往日般推着轮椅把她带到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这里有着一大片的草地，何晚岚很是喜欢坐在上面的感觉，有点扎扎的，很真实。
“妈，你看今天阳光很是不错，我们得多多晒晒太阳，听说这样可以补钙呢。”何晚岚早已习惯一个人的对话，“对了，圣诞节快乐！虽然我们不习惯过这洋人过的节日，但现在好歹也站在洋人的土地，入乡随族嘛。”
何晚岚一直坐在她旁边絮叨着，整整两个小时也不带歇的，最后看差不多了才又推着她回病房。在护士小姐帮忙下把母亲抱上床，何晚岚替她捏了捏被角，看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放进被里。却顷刻僵住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她们手相牵的位置，手掌心传来的微痒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妈！”何晚岚紧紧的抓着了她的手，“妈，你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
何敏珍双眼微红，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许久，眼中慢慢溢出了泪水，嘴唇微张，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何晚岚凑上前去，抚摸着她的脸，“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我听着。”可此时的何敏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后面的护士小姐却一把把她推开，上前为母亲戴上了监测器，一时间监测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不好的预感随即而来。
何晚岚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主治医师和护士，接着有护士把她推了出去，那一瞬间心中极度的不安让她在即将关上门之前回过了头，看到的是母亲出事之后露出的第一个有起伏的表情，那是一个淡淡的笑。
“妈！”何晚岚反扑回过，可眼前只是禁闭的房门。那一刻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可房门打开主治医师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后，她知道那是一辈子。尽管他的中文很蹩脚，她却听出了最不想听到的那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母亲的葬礼是在莫慧的秘密帮助下完成的，她为母亲选的那个昂贵奢侈的位置何晚岚并没有拒绝，她听过那个墓地，是G市环境最好的一个墓地，就让她再贪婪自私一会吧。
何晚岚把日记本合上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其实日记本一早就没记录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她依旧历历在目，仿佛一闭上眼就会重演。曾以为的青葱年少，或许早在那个夏天就开败了。起身来到床边躺下了，或许，现在她需要休息了。
何晚岚静静的躺在床上，明明觉得很累却了无睡意，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楚泽，好像近来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何晚岚翻个身趴在了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或许是累了，何晚岚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太阳高升才醒过来。伸手挡了挡照射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阳光，不亮，却让此刻的她很不舒服。想着或许该换副窗帘了…
吃过早饭，何晚岚来到了新世纪城。这是G市新兴起的同时也是最大的一家购物商场，嗯…好像人有点多。何晚岚直想掉头就走，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进去问了客服人员买窗帘的楼层位置，照着客服人的指引来到了八楼。
一走出电梯门口何晚岚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眼望去全是卖床上用品的，她怕是不会有太多选择。不过也样也好，说不定不用纠结。
何晚岚就近走进了正对着楼梯口的莱特尔专柜，马上有洋溢着笑容的销售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莱特尔，我是销售员阿英。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何。”
“您好，何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自称叫阿英的女孩始终保持着微笑。
不太习惯女孩的热情，何晚岚扯了扯嘴角，“嗯…你们这有卖窗帘吗？”
“有的，何小姐。我们莱特尔的窗帘都是限量的，您可以到这边看一下，”说着引着她往里面走，“我们莱特尔只做精品，您看这都是不错的选择。”说话间已经拿了两三种样品在手上，“我们都是采用欧洲的进口面料，无论是质量、款式还是手感都是极好的。”
何晚岚拿过了其中的一款，确实不错，布料什么的她不太懂，只是这款式、手感她着实喜欢。
“那就这款吧。”何晚岚把手上的样品递给她，微笑道：“麻烦你了。”
“很高兴为您服务，”阿英此刻的笑容仿佛多了几分真诚，“请到这边喝杯茶吧，你可以一边喝茶一边把要求告诉我们，我们将按照你的要求把窗帘准备好。”
何晚岚也就坐下把要求细细说给阿英听，阿英在一边记着，时不时询问两句。就在这时，另一个销售员走过来对她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凑到阿英耳旁低声说着什么。
阿英随着她的话慢慢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女孩说完了，站直身体站在一旁，似是等着阿英的回答。
“很抱歉，何小姐。”阿英说着站了起来，“您先喝着茶，我走开一下下。”态度很是友好，让人不容拒绝。
“没事，你忙。”何晚岚不以为然，示意她去忙，自己倒自得其乐的饮着茶。不多时，阿英领着一个顾客样子的女子走了过来，当她看清女子的脸时不由得一愣。
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鹅黄色的高领毛衣衬托着嫩白的肤色，洁白的长裤显得双腿修长，手臂除了搭着一件同色系的外套外还挽着一个手袋。何晚岚认得那是朵朵嚷嚷着就算吃上好几个月的泡面也买不到的某名牌的限量版手袋，但这些都不至于引起她的注意，她注意的是女子年轻精致的脸上带着的淡笑。
那天虽是匆匆一眼，但女子的容颜却刻在了她的心上。眼前的女子就是能站在楚泽身边谈笑风生的人。
“小姐，你好。”女子主动上前打招呼，何晚岚轻轻握住了她伸出来的右手，眼前晃动的是女子的笑脸。就像那日般耀眼，只是少了几分依赖之色。
“你好。”
“是这样的，我非常喜欢这款窗帘，”何晚岚这才注意到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拿着窗帘样品，正是自己刚刚挑中的那款。“可是我听说这最后的存货被小姐你挑选了。但我真的非常喜欢这款窗帘，还想着把它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作为生日礼物。又听说你还没走，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
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何晚岚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把窗帘让给她罢了。“小姐喜欢尽管拿去好了，而且我还没付钱，这也算不上是我的所有物。”若换作其他人她未必会同意，但偏偏是她……还有她刚刚说是生日礼物，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楚泽的生日就是两日之后。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女子不经意露出了意外之色，接着是惊喜的神色，“真的很谢谢你，我原以为会受到拒绝，毕竟我这要求有些为难人。”说到最后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要不这样，你再选选有没有喜欢的，我来一起买单，算是谢谢你了。”
“不用了，我接下来还有点事，”何晚岚捏了捏手袋提手，“我就先走了。”
何晚岚假装没听到身后人的呼喊，闪身进了刚好停留在八楼的电梯，按下1楼的键，从慢慢合上的电梯门缝隙还能看见女子望向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