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生异象现端倪(1 / 1)
一把提起小兽,对着它的脸就是一顿死命揉搓,还解不到气,捉住它的两条后腿,十分有节奏的拍着屁股。拍一下,小兽嗷呜一声,滴溜溜的圆眼睛,就差没流眼泪了。
“放开我的客人。”翼道,“我请它来吃好吃的,也有错?”
看了眼满桌美食,不由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一脸委屈的小兽。
难为情的抱起它,就要逃走。
翼也不阻拦,只听一人怒喝一声,“大胆。”
不巧正撞上吴常一身冰冷坚硬的黑铠甲,摸着额头,忙道,“对不起。”
吴常本就对苏雨心怀不满,皇上行军打仗,带上的女子,将来必定对吴氏一族是巨大的阻碍。蹙着没,黢黑着脸,正要呵斥她。
“何事?”翼问道,示意苏雨退下。
无法,吴常只得放过苏雨,“还有一个时辰,就是黎明。臣以为,此次可用兵分四路,四面合围之法,困死云疆军。”
看着平铺案上的图纸,翼点头道,“不错。此处地势平阔,又无高山,极适宜用合围之法。确实是好计谋。”
吴常得意笑道,“臣请命带一军冲前锋。”
“准了。朕携后三军从东西南四面突围,与你汇合。”
“皇上,这么久了,还不见动静,莫不是云疆军吓破了胆儿。”为首几名大将哈哈大笑,何其轻敌。
“住口。”吴常厉声喝道,“骄兵必败。”
“吴将军怎么过来了?”翼问。
“臣以为这气氛静得不对劲,云疆诡计多端,我们或许该暂时退回,再作商议。”吴常耳语道。
虽然很小声,却还是被与翼同乘一骑的苏雨听见了,满脸不在意,暗自腹诽道,看你还怎么狂妄,现在看你该怎么办。
正在思忖之际,这广阔的平地,忽有无数乱箭射来,杀得黑甲军措手不及。
片刻停顿后,又有密密麻麻的各色蛇,吐着信子,爬进冰凉的黑色铠甲。黑甲军一个个倒下,不一会儿,只剩下百来人。
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群蛇不见了,地上却震颤得厉害,一震强过一震,马儿长嘶,无力卧下。众人只得下马,警惕等着这庞然的声音。
“身上可有防身之物?”翼问。
苏雨微愣,随即道,“上次你给我的短剑还带着呢。”
点头,“那就好。”
地上震颤地站不稳脚步,全都趴伏在地,烟尘四起,看不清,辨不明。
再读清晰之时,四只巨大无比的木人将余下众人围在中间,竟应验了吴常那厮的合围之势。
那四只巨物,人手一只巨锤,挥来,怕是肉渣子都找不着了。
夜兰沚拿起竹笛,独自吹起,四只巨物,似也忍受不了,齐齐向夜兰沚挥锤。灵敏一跃,和翼并肩而立。翼眉毛一挑,迅速抽出墨色短笛,二管和音,这四物更是难耐至极。
四只巨物忽然幻化成成千上万的小物,目露凶狠,和寥寥百来人厮杀起来。
一只小物一锤落向苏雨头顶,凉风一来,未及反应,夜兰沚已拉过人来,太险。苏雨投以感激之色。
将苏雨护在背后,竹笛击之。不知,天生异象,必有异端。只听一声刺耳落下,天被划成黑白两半,有什么见不着的东西从天而降,斩断了两边的交流。黑色一边,有强大的吸力,地上的尸体全部滚入那一片漆黑的一边。
白色一边,刺眼的光,只看见翼穿破阻隔,直投而来的目光,灼灼的定在了夜兰沚背后的人身上。
你最恨的,伤你至深的人,是他,夜兰沚。
刺目而来的光,看进翼的眼,再也收不回来,耳边不断重复这话,渐渐意识也模糊了。怀里的短剑,已经双手握紧,疯魔一般,毫不自知,在夜兰沚月白的衣衫上绽开了血色的花朵,一片,浸染开来。
回头,眼里映着女子惊慌的眸子,不想竟是苏雨送来的刀子,尽是无助。没有任何话语,狭长的温柔,独自包容了所有。就深深任由那短刀插在肩头,惨白着脸,死命护着,不让小物接近她分毫。
黑边好似无底洞,扯住两人,就不再放开,一点一点,变小。
苏雨咬牙坚持着,脚底像是抹了油,无论怎样伏地,实在敌不过这巨大的吸引力,半个身体都卷入了黑色之中。
“小雨。”一把抓住苏雨,骨骼被拉得咯咯作响,肩头的伤口,若非红色夺目,竟可以瞒过伤势,力道大得,仿佛没中一剑,如此,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往前进着。
大半个身体都看不见了,血迹已越过肩头,到了胸前,苏雨急道,“放手。”
看不清夜兰沚的神情,只是分明觉得抓住自己的手更重力几分。
急着嘶声吼道,“放手。你会死的。”
又重了几分,忽觉身子轻盈跃起,只听夜兰沚闷哼一声,似是竭尽了全身气力,口喷鲜血,混着满天泥沙,看不见了他。
张眼,自己竟和他交换了位置。看去,只剩下肩部以上还看得见。这次,换苏雨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一点一点,看着他变得越发暗了。
砰,触及黑白分界之处,竟然过不去了,砰砰,拼命锤着看不见的阻隔,惊慌的大吼着,制止不住继续吸入,眼看着夜兰沚的手滑开,带着淡淡的笑,遗留在心间,消失不见。
一头撞上那不见的阻隔,一阵乱流窜入全身,苏雨捂着心口,什么东西,踏月韶华、微凉长目、寒池许诺、无名峰之约……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熟悉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飞快的在脑中闪现,十分幸苦,阖着眼,极力看着这一切。
夜兰沚整个没入了黑暗,分界瞬间消失不见。翼疾步而来,一把抓起满脸痛色的苏雨,离开了分界的隔膜,猛的张开眼睛,隐约遗留下些只言片语,零星画面,还记得。眼角泪落不断,惊恐的看着握着自己的翼。
一拳接一拳,挥打向他,泪落无声,无力嘶吼,“你这混蛋,为什么要给我短剑,为什么非要带我同行,为什么现在才过来,为什么眼睁睁……”
一掌击中苏雨后颈,沉沉跌入翼怀里,打横抱起,蹙眉上马,挥鞭,再不南下。
“快速跟上。”吴常在后指挥道。虽已破不成军,寥寥几人,仍旧队列整齐,负伤紧跟,不失黑甲军素养。
陈怀打马在后,眼看这零星几人,晕厥的怪姐姐,陷入了沉痛,若我再极力劝谏皇上,或许就不会成如今这般凄惨。战争带来无限伤痛,又该如何慰藉这沙场亡魂的亲眷。回首,那眼里远不是十六七岁少年该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