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走茶凉时不更(1 / 1)
“总觉得五哥哪里有些变了。”南风璟打马与夜兰沚并行。
牵起一溜马蹄踏来的尘土,夜兰沚指着身后轿子,“丢下佳人,与我并驾,你也有些变了。”
“正经问你呢,”拍下夜兰沚的手,“少打趣我。”
“你是想说他性情变了,爱上了皇位,还是想问,他怎么会忘了最爱的人?”夜兰沚不答反问。
“都想知道。”南风璟道。
“噬情蛊无解,而他此时却安然无恙。”打马,加快了速度。
南风璟亦跟上,“这我知道,你说是恰有绝尘散相冲。”语气有些急,“可这和五哥的变化又有何关联?”
“两者以受体情脉为息,互相克制,五殿下虽已无碍,但情脉心弦受损厉害。”
“所以情感上,就淡薄了许多。”南风瑾接着道。
夜兰沚点头,“情脉削减,相应的,原欲就增加。”
“这样看来,今早五哥千般阻挠父皇把虎符给我,也就说得通了。”南风璟道,“只可怜那丫头了。”
“他原本记得的也并非她。”夜兰沚道,“或许你应该更担心自己。”
南风璟一愣,“我?”指着自己,“我好着呢,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有夜师父呢!”灿然笑着。
夜兰沚不再言语,眼睛落向前方,树欲静而风不止,身不由己的到底是谁,你无意的却正是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
“驾!”忽然一声娇咤,“你俩还不快让个地儿,这么慢,本公主可没耐性再待在那方棺材里。”
“方棺材?”南风璟让出道,好笑地看着沙姸,“堂堂云疆公主竟然不认识轿子?”
沙姸狠狠抽了马一鞭子,“谁说我不认识轿子的,”怒瞪了眼南风璟,“谁让你走得那么慢。”沙姸俏脸微扬,超出二人一段。
南风璟忙追上,“不是我走得慢,”指了指座下的马儿,“是它太累了,跑不快。”
沙姸看了眼南风璟的马,冷哼一声,挥手扬鞭,朝南风璟马屁股上抽去。只听马儿长嘶着跑去,南风璟不及反应,险些摔下马。
沙姸在后哈哈大笑,“堂堂南风国皇子,竟然连马都不会骑!”
见自己被一介女子嘲笑,南风璟正色道,“我不会骑马?那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看谁先到云疆门鼓?”
沙姸向来被沙野宠在掌心上,目无他人,哪时受过他人挑衅,想也不想便应下,“好啊!谁怕你!”
两马飞快奔驰,踏起尘烟漫漫,夜兰沚无奈摇头,早已不见二人身影。
“门鼓还好好的。”
“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疑云,“看起来,云疆城里也安然无恙,当日那震颤是?”沙姸疑惑望着沉思中的南风璟。
天色渐渐黑了,今夜无月,显得黯然,四周静谧,不闻鸟兽虫鸣,南风璟忽然跨身上马,往回催马。
“喂!”沙姸急追上,“干什么呢?”
并不作理会,只顾埋头打马,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前方传来整齐的行军声,南风璟这才放缓速度,看清来人,忙道,“门鼓屹立依旧,或许我们着了道。”
闻言,夜兰沚面色一沉,令道“全军听令,迅速调整,往回赶。”对南风璟道,“既不是拔地而起门鼓,那么强烈的震颤,就只能是埋伏在宫内了。或许,对方的目的根本就是……”戛然而止,目色深了几许,不愿再往下讲。
“兰沚啊,为何掉头了?”沙野问道。
“爹爹,门鼓好着呢,云疆也好着呢。”沙姸勒缰,微喘道。
“门鼓既无事,震颤又是自地下接连窜上,”沙野突然神色严肃,看向夜兰沚,“皇宫内有埋伏。”
夜兰沚亦是面色沉重,厉呵一声,挥鞭奔起,将风军远远甩在后面。蹙眉看了眼漆黑的夜,暗自叹道:无月之夜,不久后,就会出现双月,我怎么会忘了这点,一定不能有事。
“皇宫禁内,不得放肆,是何人,好不快下马?”城门士兵举枪对准直冲而来的那人。
不勒马缰,仍旧向前冲,眼中是不可违逆的决绝。看守士兵,都齐刷刷放下长枪,任夜兰沚通过。
大步推开踏月宫的门,四处寻觅,抓住一内侍,“公主呢?”
内侍被拎着,瑟瑟发抖,“皇上召见公主。”
“什么时候?”
“一早……”
闻言,夜兰沚手一松,内侍一屁股跌在地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大殿下,小人还未通传,请……”
一把推开李士,冲进殿内,突突站在庆帝面前,“父皇,苏雨呢?”
庆帝自奏折上挪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挥手遣退李士,对突然闯进夜兰沚并不发怒,不急道,“苏雨?朕倒是差点就记不住月儿的名字咯。”见夜兰沚一脸焦急,方才正色道,“你又为何这么急着找月儿,不是应该在云疆吗?”
“门鼓尚好,无需忧心。”夜兰沚急着答道,“还有谁找过月儿吗?”
“今早,东国使者交给朕这封信,”指着案几上摊开的信纸,“东国千帝膝下无儿无女,愿收月儿为女,延续千氏皇脉。”
夜兰沚一愣,言下之意即是让苏雨成为东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复杂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你们兄弟都这副表情,朕以为这是好消息?”庆帝若有所思看着夜兰沚。
“她现在在何处?”夜兰沚复又问道,并不回答。
未得到回复,庆帝亦不恼,端起翡翠茶盏,揭开雕花盖,浓烟滚滚冒出,模糊了面上的表情,“应该在御花园。”轻呷一口,看着夜兰沚远去的身影,自言道,“茶凉了就不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