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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幼小如我已经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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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有月光照在床上……时骁年迷迷糊糊醒来,陌生的屋顶陌生的床陌生的味道……还有一颗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脖颈处……

时骁年小手乱摸着寻找什么:“妈妈……妈妈……”带了哭腔。

銮引杭正睡得香,被这声响吵醒。小脑袋在一处舒适的地方蹭了蹭,抬起头,双手握住了在眼前摆动的东西……肉呼呼的,一只小手,比自己的还小……往手的源头看去,再捧住一个小脸:“诶嘿?!小年?!小年,小年不哭……”

说着抱起时骁年,牵着他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脸:“我是銮引杭呀……别哭,乖乖睡觉……”

时骁年被抱起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听着熟悉的声音……困意再次来袭。

见过大孩儿哄小孩儿么?那恐怕是最最有爱的场景了!=^_^=

孩子帮的游戏还在继续。

在小区里跑得多了,时骁年最讨厌去的地方不是水沟旁边也不是花园里,而是他们家楼西边左数第三栋楼的5号车库门口,那里会有许多织着毛衣的阿姨每天坐在一起唠别人家的家长里短……

孩子的世界干净纯白,他们永远认为人是好的,会用自己一颗热情的心揣测大人的一切意图。如果有人把肮脏的东西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会难过会记忆犹新。

而坐在一起扯嗑的婆娘们早就用她们的闲暇时光来以最恶意的角度来编排人了。

“*号楼*单元3楼那谁谁家的媳妇呀,天天跟他老公吵,说不定是外边有人了……”

“诶,还真是,我那天晚上还看见她在那花园里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坐着呢,嘿嘿嘿……”

躲在墙后的时小年黑了脸,那是他们那栋楼他们那单元他的三楼阿姨……

织毛衣阿姨们叽叽喳喳地笑着换了另一个话题。

“还有那单元的一楼的两个老大爷,诶~你说是不是那个啊……看起来老夫老妻似的,还看见他们牵着手呢……”

于是又聚在一起嚼着耳根子,挤眉弄眼……最后以一个放肆的笑结束。

和骁年一起躲“追兵”的銮引杭黑着脸开始眼里冒火。

此时一群孩子一窝蜂地扑上来,大叫:“抓住啦抓住啦!”一开始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们后又笑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然后推搡着他们走了……

后来的后来他们不知道是该庆幸那天小伙伴找得够快,没有让銮小杭发疯一样去扯了毛线团,还是该后悔没有人去教训一下织毛衣阿姨们……

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情不一定和那些阿姨们有关系,但时骁年过了那么多年就是不能释怀,以至于一想起她们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如果没有那些闲着没事就讨论别人家事情的人,如果三楼叔叔爱着相信着三楼姨姨,如果三楼叔叔没有听到流言蜚语……是在哪儿开始变了呢,好像谁都有错,又不知道错哪儿了。反正是乱成一团……6岁的时骁年和7岁的銮引杭都理不清。

过了几天的晚上,刚刚睡着的时骁年被尖叫声、警车声、开门关门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吵醒……

时骁年很听话,虽然很害怕,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瑟缩在床上蜷成一团不敢去窗户那里看……那天晚上妈妈回来后哄着他睡觉,他安静的闭上眼。

妈妈走后他睁开眼睛,躺了很长时间。听到爸爸妈妈小声交谈的声音,小心地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听着。

那天晚上,他偷听完爸爸妈妈的谈话,走回房间小声地哭了。满是泪痕的在睡前故事的陪伴下入睡……

偷听来的睡前故事里三楼叔叔阿姨是主人公。多年的夫妻过了几年甜蜜的生活开始吵架,在猜疑中,喝了酒的丈夫逼问妻子是否是外边有人了,争吵中丈夫一怒之下拿起刀伤了妻子一刀两刀三刀……

时骁年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半睡半醒地折腾了一晚上,天刚刚要亮的时候爬起来突然想起銮引杭爸妈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部旧手机,銮引杭还把号码硬塞给了时骁年……

他忙出了房间拿了妈妈的手机,小小的手指按号码。听着“嘟嘟”声,也不知道通了之后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那边传来銮引杭声音的瞬间,时骁年叫:“哥哥……”然后就发不出声音来了,哽咽了然后哭了……

銮引杭苍白的小脸更白了,一听时骁年的哭声差点一口气没来得及喘,给自己打气,你是哥哥啊!不能让弟弟哭!

“骁骁乖,别怕……哥哥晚上去找你,别怕啊,再睡一会儿,我给你唱歌听。”

时骁年乖乖上床躺着,那边銮引杭憋足了气唱儿歌,从“桨儿桨儿看不见”到“你看那边有一只小小花蝴蝶”再到“葫芦娃葫芦娃”眼见就剩最后一首“一只小猴荡秋千嘲笑鳄鱼被水淹”了,想歌想到脸铁青的銮引杭终于把时骁年哄睡着了……

銮引杭最后也没能去楼上找时骁年。

銮引杭关于那件事知道的比时骁年多一些,他那天晚上还没睡,隐隐约约听到有争吵声。他以前也听过,好像有哪家夫妇经常吵架。

但是这次吵得比较激烈,二楼的住户那天不在。当听到尖叫声时,四楼的住户去三楼砸门想劝架,銮爷爷脸色一变拿了工具箱冲上去三两下弄开门,然后就是陆续赶来的住户的惊叫声。

銮爷爷年轻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镇定的看着鲜血里倒下的人和砍红了眼的男子,踢腿下掌绝不含糊。踢了他的刀,把两条胳膊架到背后才算使他停手。然后冲着人群喊让他们报警……

腿脚不方便的徐爷爷抱着銮小杭坐在轮椅上开着防盗门,慌张的满头是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銮爷爷喊着“报警”才知道事情绝不是普通的夫妻吵架那么简单……

听到了銮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徐爷爷反倒一脸平静了,把銮小杭抱进屋。自己去找了一套銮爷爷的衣服放在外面,倒了温水在盆里。

警车来了后,銮小杭从门缝里看到担架上浑身是血的人和被拷走的浑身是血的人……

銮爷爷走下来,身上脸上也有血。警察跟在后面:“请在场的人去警局做一下记录。”銮爷爷一脸嫌弃的看着身上,语气倒是缓和:“好的,容您等两分钟。”

接过徐爷爷拿来的外套换上,徐爷爷用润湿的毛巾给銮爷爷擦了脸,笑笑说一句:“我和小杭在家里,做好记录赶紧回来。”

銮爷爷笑了,和好多目击者一起上了警车。

銮引杭心里不太好受,毕竟还是个孩子,看着被血滴布满的楼道,一阵一阵作呕……

第二天早晨,在电话里哄睡时骁年,答应了时骁年晚上去找他。銮引杭小小的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有没有勇气走上楼梯……

就这样想着想着累极的他也睡着了。醒来时他在銮爸爸开着的车上,在妈妈的怀里,在回家的路上……

时骁年发了烧,做了个五彩斑斓的梦。

梦里銮引杭不讲信用没来找他;梦里三楼叔叔对三楼阿姨说:“我爱你……”;梦里幼儿园老师甜甜的声音:“小朋友们,什么是“结果”你们知道吗?”“是大树长出苹果~”“不对,我妈妈说是事情的最后……”;梦里銮爷爷和徐爷爷相视而笑,他们牵着手……

时小年病好了之后,妈妈说銮小杭给你打过电话,你生病没能接。时小年乖乖的,哦,我会再打给哥哥的……

结果他也没有立即打。

那个偷听来的故事也有了结果,死亡的再也回不来,蹲进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时骁年还没睡,守岁是家里的传统。浓浓的红仿佛驱散了所有晦气,没有人再提起三楼的事情。时间就是这样,磨光了所有不快,至少在表面看来,人们终归是欢愉幸福的。

孩子之间的别扭也不会持续多久便会和好如初。

时骁年给銮引杭打电话,张嘴就是乖乖的一句新年快乐~!

有些事情我们刻意不想提它,不想记它,可是越刻意越在乎。

然后就是平淡的生活,再上半年幼儿园时骁年也是小学生了。

幼儿园最后一节课,小骁年坐在右后角的椅子上,乖乖看着老师。老师说:“你们就要成为小学生了,今天最后的游戏是小学生玩的,老师教给你们好不好?”

小骁年甜甜的:“好~!”

“这个游戏叫造句,老师给你们一个词语,小朋友们把它放进句子里,要放得有道理,句子要通顺,看看谁说的最好好不好~?”

小骁年点点头:“好~!”

老师满意了:“呐,你们记不记得老师给你们说过的“结果”呀~就用这个词语造句~”

小骁年愣了。

两棵一直在一起的小树长成大树最后被砍掉是它们的结果。

火柴盒一样的平房被推成废墟是它们的的结果。

三楼姨姨再也回不来了是她的结果……

好像每个人都要去面对终将到来的东西,躲也躲不过,生活在平静的表面下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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