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你没他(1 / 1)
玲玲朗朗的笑声忽近忽远,十锋睁开眼,又轻轻合上,欲将这一切隔绝在外。
“我告诉过你,你逃不出去的。”
却另有一陌生男低音入耳,
“关山,莫不要再说无用之语。”
这定是烨世兵权了,他想,遂决定将眼睛睁开,迎眉以对,
“你既已苏醒,便认真听我的话。我只要你给我关于残宗有用的信息。”
烨世兵权狂妄高傲,与鸦魂的阴沉寡言截然不同。
他抿了抿嘴唇,说道,
“我早已被残宗驱逐在外,此事残宗人尽皆知。”
烨世兵权不置可否,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生死由你自己选择!”
关山聆月见烨世兵权离开,坐到十锋面前。
他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缚在了数个小时前,捆绑对方的餐椅上。他想苦笑,但他本就不是会笑之人。不仅他,连鸦魂也是表情木讷,终年神态只有一种。
想到鸦魂,他就更笑不出来了。
“老军头本就因孤儿院的事很焦躁,你最好能让他满意。”
“你没有放院长离开?”
“你真当我会被你唬弄?”
这世上不会人人都像他这样天真。
十锋垂下头,记起倒下之前所见的最后一眼,确定地说道,
“是长空。”
“你出去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谁?”
“你心心念的人。”
嘴唇因失血过多有些惨白,他努力地用牙咬了咬方才磨出几分妍色。
关山聆月用手背抚上他脸颊,有一丝同情地说,
“鸦魂来了。十锋,你已经是弃子了。”
鼻翼因疼痛而生出滴滴汉津,感到些微的瘙痒,他略皱了下鼻尖,
“关山,其实你也不算坏。”
“我真的有点佩服你,事到如今还在想方设法与我周旋。”
十锋眨了眨眼,
“我既是弃子,便是因为毫无用处。关山,你是聪明人,何必跟一个弃子久久对峙。”
“我也不想,如果不是老军头想从你身上榨取最后价值,我早就一枪杀了你,让你下去好陪瑤星。”
听她在努力克制怒气,十锋反而平静,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说出的东西,你们会信吗?”
“越是你这种人,对人性失望后,反击的力量便会越大。”
“你想激怒我?”
见他依旧晏然自若,不只是已有腹案还是故作镇定,关山聆月冷笑出声,
“十锋,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当你是情人,甚至不再当你是兄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一步步走向不可挽回的定局,被命运搅碎。
他记得一开始,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鸦魂带他自孤儿院离开后,重新建立起残宗,因平时忙碌难以抽身,便将十锋寄宿在学校里。只有周末,兄弟二人才得以见面。
每逢十锋回家,鸦魂便带他出去闲逛,去大大小小的餐馆品尝珍珑,去商场里为他添置衣物。
带他去看电影,带他学射击,学泰拳。
长兄如父。
鸦魂做尽了父母能够做的一切。
邻里街坊无不交口夸赞他兄弟,虽无父无母相依如命,却是哥哥稳重,弟弟懂事。
可谓兄友弟恭的良率。
本来会一直维持这样的互敬互爱,鸦魂将残宗光大,他亦出门求学,数年后二人各自娶妻生子,偶尔见面,谈一谈琐事。
一切都会很正常,如同这世间任何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兄弟。
如果没有那一天。
那天,他自学校打篮球回来,洗完澡,赤着上身倒在沙发里。
屋内暮色逼人,窗外花折影断。
他不知睡了多久,感到一人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又将自己的贴上。
那双唇干燥单薄,他忍不住伸出舌头□□,那人微微一怔,随后将他舌尖吸住。
不仅贴上嘴唇,还贴上前胸,两腿,以及两腿间的滚烫。
温度似是会传染,他只觉周身燥热,便伸臂环住那人脖颈。
那人轻手将他内裤褪去,抚上他下身,他本能地起伏迎合,却不知该如何进行。
他那时毕竟只年逾十六,技巧全无,只□□,如小狗一般用□□蹭弄那人,又用脚勾上那人背脊。
他说,
“鸦魂。”
那人说,
“十锋。”
之后便像是沁进汪洋大海。
如果没有那一天,一切都很正常。
十锋的印象里,孤儿院有大片的杏树,晚春时,结了满树的杏。
他时常站在树下等,登杏熟,等杏落。
“鸦魂,那是什么。”
“那是一胞的杏,是兄弟。”
“就像你和我?”
“我比你大,不过,你跟我也是生命共同体。”
既是生命共同体的两个人,又如何能对彼此做出这般,背德乱伦,天理沦丧的事情呢?
十锋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
三日后,十锋叫来关山聆月。
“你终于想说了。”
关山聆月给十锋带来一杯水和几粒止痛片,外加一袋面包。
破军帮对待犯人的手段,并不都是血腥,却同样残酷。
她环视四周的黑暗,很难想像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如何在黑暗里度过不吃不喝的三天。
他这几日都在想什么。
喝了水,又吃了片面包,他的脸上方才稍微露出些血色,
“每月初五,残宗都回去后山祠堂祭拜先人。”
关山聆月摇头,
“破军帮早就知道,这个信息不够买你的命。”
“后面的事情你们不会知道。”
“什么?”
“鸦魂,在祭拜之后会独自去往山中的一个地道,那里通往摆放我俩父母牌位的地方。”
关山聆月心生犹疑,
“为什么不放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建立祠堂地道的时候,我已经出省。”
十锋的声音始终冷静如昔,关山聆月在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明天就是初五,若鸦魂能被我们擒获,你就能走。总之,你们兄弟俩,至多最后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