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伤逝（1 / 1）

秦王和男人在一起这事，皇帝得知后也没有怪罪，依旧是重用秦王，事事与他商议。

秦王在朝中的地位，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公子的身份并未泄漏出去，皇帝让他进宫几次，说了些话，但只要谈到献城投降，公子就会故意扯开话题。

时间久了，皇帝也就不再提了。

反正三晋之地，早晚还会回归大唐。

入冬之后冯昭仪的病情便恶化了，身子真的不好是一个原因，被秦王气到又是一个原因，两相加在一起，便真是回天乏术了。

秦王请辞了朝中之职，专心在冯昭仪宫中侍疾。

刚开始时冯昭仪还在置气，但过了些日子也就不再生秦王的气了。

大概是人之将死，许多事情便看透了，许多执念也放下了。

终有一日，秦王服侍冯昭仪用完药，缠/绵病榻多日的老人握着秦王的手说道:“让那孩子进宫来吧，让为娘瞧瞧他。”

……

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的，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毕竟公子是个男人。

公子有些害羞，他特意向秦王打听了冯昭仪的好恶，带上从晋阳送来的土产，换上素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跟在秦王身后进到冯昭仪的寝宫。

“拜见冯昭仪。”公子很谨慎小心，毕竟对眼前这个女人，他心中还是多有愧疚的。

病重中的冯昭仪微微睁开眼看着公子，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她本以为是什么妖媚惑主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么普通，就像普通的世家子弟。

“我从家乡带来了……”公子让人把东西呈上来，自己在一旁一一介绍。

还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冯昭仪想。

“三郎啊，你出去一会儿，我与这孩子说说话。”

秦王听后便出去了。

冯昭仪让公子坐在床边，笑着说道:“刚开始时，真是想杀了你啊……”

冯昭仪直言不讳的说。

“可是那孩子对我说，他想自己做一次决定。事到如今，我也不知他的决定对不对。但做娘的，总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从他出生至今，没反抗过什么，只有你这一次。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冯昭仪笑着说道。

公子轻轻的笑了，说道:“好。”

“不做皇帝就不做吧，这宫里太脏，能走远些也好。”冯昭仪看着公子，接着又道:“我不知你从晋阳到长安所为何事，但是，你可别扔下三郎。我活不了多久了，以后这孩子在这世上，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单单的，你可别扔下他……”

冯昭仪已经知道了公子的身份。

公子听了她的话，神情有些凝重，略微思索之后，慢慢说道:“我是很想带他走，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

冯昭仪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她在上元节的第二天离开了人世。

皇帝的昭陵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冯昭仪必然是要陪葬于昭陵。

秦王与公子送葬到昭陵，按礼两人要在那里守孝三个月。

离昭陵不远就是先帝的献陵，先帝后妃不多，陪葬的多是开国的功臣。

秦王与公子闲时便会在附近闲逛，有时走到先帝的献陵，公子就会发起呆来。

“到真是死生都不再相见啊！”公子说，“不过这人想必并不寂寞。”

秦王听后讲公子环入怀中，笑着说道:“你总是想的太多。”

……

温存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公子陪着秦王守陵的一个月之后，公子忽然失踪了。

同时，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传来，先帝的陵寝被人盗掘，尸骨被人偷走了。

做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忽然失踪的晋阳公子。

他留下一封信给秦王，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从一开始到长安，就是为了盗走先帝的尸骨。

一直在等待时机，终于在冯昭仪过世时有了机会。

冯昭仪要修陵墓，公子要盗陵墓，两边离的近，鱼目混珠到也容易。

秦王看着公子留下的信，这人也算是“好心”，竟然解释的这么清楚。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这样算什么？从前那些算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在算计自己吗？

……

皇帝很快便得知了盗掘先帝陵寝是公子所为，因为公子盗掘陵寝后也给皇帝留了封书信，说明事情原委。

抛开挖了别人的坟这事，公子其实是一个很有礼貌，很懂规矩的人。

公子信中说的再好，再客气，再有礼貌，皇帝依然是震怒的。

因为自己爹的坟被人挖了，尸骨被人偷走了，这事就是放到普通人身上都不能忍，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总之就是后果很严重。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皇帝命秦王率兵，东去收复三晋之地。

……

当年老城主手下的精兵强将大多已不在人世，就算还活着，也无法上阵杀敌。

三晋之地守备空虚，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到了晋阳城下。

唐军驻扎在晋阳城外，准备三日后攻城。

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秦王安置好将士，便走出营帐准备到高处视察地形。登上一处高地向北望，秦王有些失神。

原来正值初春时节，晋阳城外的杏花都已经开了，烟雨之下远望杏林，还是第一次。

秦王看着不远处的那片杏林，思索了片刻，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杏林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