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夙莘师叔的话,紫英心里明白,可是感情上却很难接受,他固执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师公离开我,我要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紫英言辞激动,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嗓音,说话间,他突然看到掌门身边的夙芝,飞快的说道:“师公只是受伤了,受伤了只要治好了就会没事的,我之前总是受伤,夙芝师叔都能治好,这次她肯定也能治好师公的伤!”紫英话里语气坚定,可是他看向夙芝的神情却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很是绝望!
夙芝看他的神情很不忍心,轻声道:“长老的伤势一直就没有好过,之前还能压制住,那次听到玄雳师兄出意外后心神动荡,伤势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又不肯放下事情修养,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了!”夙芝没有说的是宗炼这伤势只能慢慢休养,可是长老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根本就做不到这点,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压榨太过,现在身体和精神上都濒临崩溃了!面对这样的病人,真的无力回天啊!
纵然听了夙芝的话,紫英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师公离开!”这些人都救不了师公,他偏激的想,我才不靠他们,我就守在师公身边,不让他放心,师公就不会走!这么想着,他就收回视线,沉默的盯着师公看。
突然,慕容紫英发现师公的手指动了动,再往上就见师公已经睁开眼睛,正和蔼的看着自己,紫英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之前的打算都被抛到脑后,他掩饰的揉揉眼睛,又笑着说:“师公,您怎么又睡着啦,掌门和师叔他们都来了好一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呢,您现在醒来就好了,我正好功成身退。”他又凑到宗炼面前讨好道:“师公,看在这么多人的面上,您放我半天假好不好,我都好久没见到虚邑师兄、元志师兄他们了!”
宗炼板着脸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今天的功课可不能少!”见师公点头,紫英就开心的跳了起来:“师公,您最好了,那我现在就去啦。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他一阵风似的就冲出了房间。远远的跑出了太一宫,紫英脸上的笑就没了,他望着太一宫高高的屋檐,心里想:“师公,你对紫英这么好,紫英舍不得你离开,可是也舍不得让你失望!”
紫英一下一下的点着隐在右手掌心的木剑,自言自语:“阿辞,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呢,师公说他时日无多了,我心里好难受。阿辞,为什么人总是要分别呢?如果可以长长久久该多好!阿辞,夙莘师叔说我们要让师公开开心心,走的没有遗憾,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心里真的好痛好痛,身边亲爱的人离别是不是都这样,那我宁愿以后再也不要!”慕容紫英使劲的朝太阳的方向挥手,大声的喊:“我以后再也不要这么痛!”
周围有同门目光奇怪的看着他,紫英红着脸就想溜走,却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表情也冷淡下来,木着一张脸旁若无人的走远了,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掌心桃木剑里,谢辞章似有所感,表情挣扎起来,眼睑微微颤动,努力的想要清醒过来。
慕容紫英对师公说想回弟子居所看看其他师兄也并不是借口,他真的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现在心里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就决定去找他们。紫英先回了自己的弟子居所,他几个月都没有回来,可是虚邑师兄还是帮他把东西都收拾的纤尘不染的,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就连桌上那个小泥人也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威武霸气。当时元开师兄还说很有他的神韵,可是现在紫英却觉得再也找不回了!
紫英静静的在屋里坐了一会,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的心突然变得平静如水,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在上面勾起涟漪,泛出波澜。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出了门往剑舞坪上而去,剑舞坪上添了不少新面孔,也有人称呼他师兄,毕竟几年过去了,他在长大,琼华也在变化。紫英对着他们点头示意,就径直朝着心中的目的地而去,留下了身后一串串碎碎私语:
“这位师兄看着很面生啊,我好像都没见过?”
“你才上山没多久当然不知道,这位是紫英师兄,听说被执剑长老收为门下,天天带在身边,我入门快两年了,也没见过几次!”
“听着来头不小啊,那这位师兄脾气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啊?”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琼华派门规森严,你不犯事,谁也不能找你麻烦!”
“…………”
“我知道,我知道!听元志师兄讲这位紫英师兄脾气很好,还爱说爱笑,很好相处呢!”
“爱说爱笑?骗人的吧,明明很冷淡的样子啊!我也知道元志师兄,听说他消息很灵通,你不会是假传吧?”
“谁假传啊?明明就是元志师兄说的,当时元安师兄也在!”
“切!我们都没见过,就听你说,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这次虚冶师兄、虚邑师兄带队下山除妖,元志师兄、元安师兄他们都跟着去了。你就是知道没人拆穿你才瞎说的吧!”
“哼,我才没瞎说,等元志师兄回来我们一起去问,你敢不敢!”
“去就去,我才不怕呢!”
“还是算了吧,小点声,你们看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再说师兄们的事情相处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
这里一大群人说着八卦,聊的聊着就争执起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引的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他们顿时都闭口不谈了。只可惜紫英被宗炼长老拘着,两人竟然都不知道虚冶他们被派下山的事情,夙莘他们虽然知道,但是紫英动作太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她们也没来得及告诉他。
紫英在老地方自然是没看到人的,他也没着急,就慢悠悠的在剑舞坪上转悠着,他体内灵力充盈,也感觉不到疲倦,人影穿梭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课时间。
自从跟着师公东奔西跑,时间不定,早晚课他就参加的少了,最后一次还是两个月前宣誓的那天早上。赶上了晚课时间,他才察觉到时间流逝,看着其他人都盘膝而坐,静颂道经,他也随意的坐了下来,默念起《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剑舞坪上人头攒动,可是却静谧无声,慕容紫英心中默念着,明明没有出声,他却觉得周围充斥着自己诵读的道经之声。这些声音文字环绕着他,最后没入他的脑海深处,体内灵力不由自主的快速运转起来,游走周天,周而复始。慢慢的,他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之中,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分毫毕现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世界如此清晰而宁静,悲欢离合都已远去。
此时晚课已过,人流渐渐散去,紫英依旧保持着盘膝闭目的姿势,就引起了最后准备离去的一位肃武执事弟子的注意,等他走近了看,还是个紫英的熟人,就是拜了肃武长老为师的元开师兄。元开见紫英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想上前唤醒他,毕竟琼华有规定入夜后不能随意在外行走逗留。还没靠近,慕容紫英的右手掌心处,桃木剑陡然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散去后,一女子现身出来守在了他身边,对元开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动作。她的眉心有一抹剑印,光华流转其间,这显然就是清醒过来的谢辞章了。
元开是认识谢辞章的,对她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他虽然诧异她的出现方式,模样也有改变,却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没有轻举妄动,还把其他要来询问情况的师兄们打发走了。这样一来,整个剑舞坪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紫英还沉浸在玄妙感觉之中,元开和谢辞章守在一旁。晚风习习,明月初生,夜一点点的深了。
慕容紫英从玄妙的感觉中退出来后,才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而在他的身边,元开师兄和阿辞一直守着他。“元开师兄,谢谢你为我护法,我诵经时有了一丝眀悟,只是没想到已经这么久。”元开或许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后来看着谢辞章守护的架势也能知道紫英这是顿悟了,他一边感概着紫英的资质,心里也很为紫英高兴:“紫英师弟不必客气,我看你境界涨了不少,赶紧回去巩固一下稳定下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同门兄弟,以后说话机会多的是!”
紫英感激的点头,元开师兄准备回弟子居所,他还要去见师公。一时没留神,出来这么久,师公怕是要担心了,况且知道了师公的情况,他也不放心师公一个人住。一路走着,慕容紫英还好奇的打量着谢辞章眉心的印记。
“阿辞,你眉心什么时候多了个印记啊?我都不知道。”
“主人是说这个吗?”谢辞章摸了摸眉心,为他解释道:“这个是契约之印,我也没想到会在眉心,好在也不难看,不然我还真是要想个办法掩饰一下!”
“是这样啊!”慕容紫英听到契约有些不自在,“那也是因为这个才叫我主人吗?我还是比较喜欢阿辞叫我紫英,现在这个称呼听得好别扭。”
看着紫英别扭地表情,谢辞章笑了起来,“主人是还不习惯吧!其实只要人没变,叫什么都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慕容紫英低声嘀咕两句,谢辞章没听清,问他:“主人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紫英摆手:“没什么啦,阿辞,我只是还不习惯,很快就会适应的。”看着阿辞专注的眼神,紫英突然开口:“阿辞,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订这个契约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对你的感谢,但是我……”
谢辞章看着紫英手足无措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主人,我做的所有事都是遵从我自己的意愿,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若是你真想感谢我,以后也不要让我做违背心意的事就好了。再说了,我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也是主人你的功劳。你今天顿悟,道行进境不少,我也从中受益匪浅,这才能够化形而出。”
“能够帮到阿辞就好,我不想总是拖累你们。阿辞,师公说他时日无多了,我心里好难受,觉得爱人好苦,我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慕容紫英赌气的说着。谢辞章看着他尚显稚嫩的面庞,没有说话,只心里想着,紫英,一个人的天性是压制不住的,只是多情总被无情恼,无情原为多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