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试探（1 / 1）
“爸。”
出羽风愣了许久：“然？你怎么在这里？”
蔚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为什么会来？难道监视了他？看出羽风惊讶的样子，应该不是。那是为什么？要找妹妹？
当年他还小，母亲带他改嫁，把妹妹留给父亲，他只是茫然跟随母亲，没有询问事情的经过。后来每次想问，都会发现母亲流露出的悲伤，知道她不愿说，便压下了所有疑惑。
他只知道母亲和父亲很相爱，生活很幸福。而母亲不知为何和父亲突然离婚，遇到爱慕她的凌风。而凌风似乎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存在。
母亲是如何解释蔚然蔚雨兄妹俩的存在，又是如何解释蔚天的身份的？他不解。
他很快回过神来，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我和朋友在九州岛旅游，看到这里很怀念，就回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他们。”出于谨慎，他只是说他们，没有提他们的身份。
出羽风稍有疑惑，想要从蔚然脸上看出什么，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勉强认同了这个理由。
“您呢？”
出羽风也没想到蔚然会在这里，一时没编好理由，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想叫蔚雨去看看出羽筱。她的女儿或许能唤回她的理智。
“进来坐吧。”蔚天友好地笑了笑，仿佛四人尴尬的气氛不曾存在，仿佛刚刚摔了盘子的并非他。
气氛似乎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一些，三人脸色都恢复正常，只有蔚雨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在她心里，是这个男人，抢走了母亲。她曾问过父亲，为什么母亲会离开他们，父亲只是说母亲跟一个很好的叔叔离开了，去寻找她的幸福了。她只见过出羽风一面，就是母亲离开的那天。那天下了大雨，她看着雨里模糊的男人的脸，心底自然而然地厌恶甚至憎恨这个抢走母亲的坏蛋。
但为什么父亲和他很友好？她不解。蔚雨虽然有过目不忘的天赋，相比三个经历丰富的男人，心智还稍嫩。
他们每个人都有太多的疑惑，又不知彼此都知道到什么地步。
一间屋子，两只老狐狸、一只少狐狸、一只小白兔，仿佛进入了彼此的试探期，一时间没有人开口，生怕说了什么先泄露自己的底细。
出羽风先开口，一个字就差点让蔚然蔚雨惊得咬了舌头——
“哥。”
哥？！
这两个人不是情敌吗？也就是前夫和现任丈夫的关系。
蔚然立刻在大脑里演绎了所有的已知条件。凌风是中国人，蔚天是中日混血；凌风最开始不认识蔚天，是通过出羽筱认识的。也就是说蔚天和出羽风不是兄弟，那么蔚天和出羽筱是兄妹？！
只能解释为母亲为了掩饰某些隐情，将前夫介绍为大哥。母亲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怕前夫和丈夫闹矛盾？这想法太老旧了……
不管怎样，为了弄清出羽风来这里的目的，现在蔚然暂时把自己归在蔚天的阵营里，蔚雨的问题等出羽风走了再解决。所以，按照出羽风的认知，蔚天现在是蔚然的——舅舅。
眼尖地瞅到蔚雨要开口的样子，蔚然立刻提议：“雨儿，吃完晚饭要消食，陪……我一块散步去吧。”他本来想说陪哥一块散步去，生生把“哥”字吞掉。心里腹诽，母亲当年到底编了什么谎，出羽风知不知道他还有个亲生妹妹？
蔚雨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要给这俩人留个单独空间，就闷闷地跟过去了。
见两人离开，蔚天很体贴地泡了杯茶。
“凌风，找我有什么事？”蔚天显然刚刚和蔚然周旋太久，懒得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我想带雨儿去见筱筱。”
“见阿筱？阿筱为什么自己不来看她？”这是他见到蔚然之后一直想问的。他们俩于十一年后同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阿筱出什么事了吗？难道蔚然来这里也是这个目的？蔚天心里有太多想问的，但还是尽量表现得比较镇定。毕竟他现在是出羽筱的哥哥的身份。
“哥，我想这件事你该知道，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筱筱病了。”
“病了？！”蔚天知道他千里迢迢过来告诉他阿筱病了，要是说这病是什么小病他半个字都不会信。是绝症？难道没有多少时日了才要见雨儿？还是需要雨儿做什么移植？他不敢往下想了，既然阿筱说要见雨儿，他带去就是了。其实他也想见阿筱了，很想很想，十一年来没有一天是不想的。
只要阿筱还活着就好，他期待的眼神看向出羽风，渴望听到阿筱没什么大碍，只是想女儿了的消息。
“精神病。”出羽风不敢看蔚天的眼睛，他不知道蔚天和出羽筱的真实关系，自然觉得没照顾好他妹妹很对不起，“筱筱得了选择性排斥型精神病。”
这几个字仿佛把蔚天拉下地狱。难道是因为当年的事？不，不可能，他告诉自己，阿筱患精神病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但他似乎说服不了自己。
“多久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四年……都怪我……”出羽风也颤抖出声。
四年？这么说不是当年的事的影响？还是说又有什么刺激到她了？当年之所以离婚有一部分原因是阿筱待在他身边就会产生自闭的情绪。医生说她需要一个新的环境调养，否则会患上精神病。他实在不忍，所以把她送走，再也不相见。他原以为这样是对出羽筱好，谁知虽然晚了几年，出羽筱还是发病了。
愤怒、自责、后悔、难过、痛心……这些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都怪他，阿筱发病都怪出羽风！一定是出羽风又刺激到了阿筱！罪不可恕！
蔚天狠狠揪起出羽风的衣襟，一拳打在他英俊的脸上。出羽风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嘴角红肿裂开，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块青斑。
他不还手，的确怪他，他知道这件事对谁来说都不好受。这一拳，是他该的。
蔚天冷静下来问：“为什么要带雨儿见她？”
“医生说选择性排斥型精神病让她选择排斥了所有男性。我想雨儿是帮她恢复理智的最好选择。”出羽风慢慢站起来，扶好椅子坐下。再看时早已恢复了他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十几年的气场，如果不是脸上的伤，根本看不出他几秒钟前的狼狈。
“雨儿……”又是雨儿，看来雨儿今年果然是事情不少。见了阿筱之后还能再回来吗？他们当初掩埋了十一年的秘密会不会被挖掘出来？
“哥，这次成功几率我不敢保证，但别无他法了，试试总比什么都不说就放弃强。”
“好。”
出羽风一愣，没料到蔚天会答复得那么快。心中一喜，觉得这一拳头挨得太值了。
“不过给雨儿点时间，她还有件事要处理。”
出羽风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们和然然一起去中国找你。”
“好。”出羽风拿起包，开门。
蔚天看了看漆黑的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凌风，在家里住一晚上再走。”
出羽风也不扭捏：“好。”
蔚然和蔚雨在岛边上散步。
蔚然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出羽风来这里必然想让他们父女俩去中国，或许和母亲的病情有关。但如果蔚雨和他去了中国，就没办法参加十年特别赛事，蔚天自然也不会出现在星馆。这样不行。他不知道的是，蔚天早就答应了星井空观摩这项赛事，肯定会出现在星馆。
“雨儿，你想去中国吗？”
“如果可以见到妈，当然想。”蔚雨回答。
如果蔚雨不去星馆，蔚天不透露当年的真相，这项赛事就没办法阻止，到时候“澹月”就都有危险了。可他如果直接问蔚天这件事，就怕当年的真相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丑事，他不肯说，又有了防范不去东京，肯定还阻止蔚雨参赛。直接问太过冒险。
蔚雨不去，就会死人；蔚雨去了，就全都安全，说不定还能彻底取消这项赛事。怎么看他都必须得豁出去了。
蔚然看着蔚雨天真的脸，咬咬牙说：“雨儿，帮哥一个忙吧。”
“什么？”
“跟哥去东京。”
蔚雨凝眉看他，夜色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