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短暂（1 / 1）
和煦走回休息室，想起刚刚蔚然的话，突然有了个很无耻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她就蹑手蹑脚地按照准确时间藏在教学楼后面的一处死角看戏。
不过预料之中，蔚然果然一眼就发现了，但瞥到不远处羞涩着走来的身影，他只是瞪了一下和煦，又摆出一副明明和善但充满距离感的微笑。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昨天蔚然莫名其妙地告诉和煦收到了一封告白信，约定今天早上教学楼后见。由于他们两个交往也只是一天的事，所以像这种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的剧情仍然没有断绝。被和煦知道以后自然想尽尽这个女朋友的职责——看蔚然怎么拒绝女生。
和煦又一次被自己的无耻行径无耻到了，骂了自己两句，又专心看起好戏。
“蔚然，你，你来了。我还以为……”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为什么？我……”
“我有喜欢……”瞥到角落里期待的眼神，眼神里暗暗一笑，表情不变地回答，“交往的人了。”
“谁？”没想到这个女生还不死心，“只是借口对吧……”
“和煦，2班的和煦。”蔚然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了色彩。
女生看懂了他的笑，点点头，红着眼眶走开了。
和煦嘟着嘴心里有些怪怪的，果然还是不要干这种跌人品的事了。
“周末我们去哪玩？”
“嗯？”
“周末啊，我们那个……算了你比较忙……”
蔚然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第一次约会的话，得让我准备一下吧。”
和煦一脸惊喜地望向他的眼睛：“约……你答应了？”
见过他那么多的笑，唯有这次似是宠溺的微笑，淡淡地点点头。和煦脸上一热，低下头抿嘴偷笑。
“笑什么？”
“笑你。”
蔚然轻轻皱起的眉梢。
五个月前的你也是笑着，遮不住鲜明的距离感；现在的你也是笑着，毫无戒备的笑那样让人着迷。和煦看着傍晚的余晖，依旧是竹林流水，美丽怡人。有点期待明天的……约会了呢。
“帮我挑件衣服吧，忆。”
“去去去，没看我忙着呢吗？”
“诶？什么什么？”和煦的目光落在碎忆笔尖游移的漂亮本子，“你在——写小说？”
“猜对了。这章写完就给你看……诶，别抢别抢！”
“从前有一对情侣，在他们恋爱三周年时到山上一处草地野餐。他们笑得很开心，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草丛窸窣的声响，一只眼镜蛇缓缓袭向眼中的猎物。在这风景正好的山坡上，他们无声地死去了，在这值得纪念和祭奠的日子。”
“喂，太扯了，还有就是你不要说这就是一个加上标点符号刚好100字的超级浓缩精华微小说……”
“这叫浪漫，还有这是引子诶，引子！”
“好，算上那个‘引子’的标题，那也才102个字好不好。”
“你搞错重点了……我的正文呢，要写男主女主由于这场意外获得转世的机会，并且存留前世的记忆，但他们必须在17岁以前找到对方，才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碎忆一边说一边眼神散发出光芒。
“构思不错，我大概明白你要写什么了。”
“什么？”
“幻想你和‘英’的未来呗。”
“果然不愧是我的死党闺蜜，这都被你猜到了。”
“唉……果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等一下，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对了，你刚叫我干什么？”
“呃……帮我挑件衣服。”
“嗯哼？怎么，这么快就和……”碎忆挑起了眉暧昧地看着她，看得她尴尬极了。
和煦脸一红，捂住碎忆的眼睛：“算了，我是傻子，我自己挑衣服。”
前后毫无逻辑的话让碎忆扑哧笑了出来，现在的生活还真是惬意啊。
不过，一个月后的他们，还会这样幸福吗？
和煦牵着蔚然漂亮而温暖的手，在满满的期待中被带到了滑雪场。
滑雪场，冬天的胜地。但是……
“我，不会滑雪……”从小因为爷爷太忙，和煦就只能在家闲呆着，除了偶尔因为公事陪爷爷去日本韩国，没怎么在外面好好玩。可能也就是由于这个，她迷上了围棋，这个只是坐着、看着、想着就能收获很多的游戏。
“我教你。”柔和的语气，咫尺处温热的气息让和煦一阵脸红心跳。
“……其实教练就行。”
“你想和教练约会？”意味不明的语调微微上扬。和煦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是个腹黑，说话明明很柔和，却让人没有还嘴的可能。
“呃……我觉得可能还是你比较专业……我是说滑雪。”和煦心虚地补上这么一句，瞥到了蔚然满意的神情。
果然这个人是全能的，听着他专业的讲解，和煦讪讪一笑：“蔚然，我觉得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蔚然表情突然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挑挑眉：“荣幸之至。”
这个人还在叫他的全名！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即使穿着厚重的衣服也遮不住由内而外的帅气少年，和煦躲在围巾里开心地笑着，低头关注起滑雪板的姿势。
终于成功地滑到坡下，和煦邀功似的看向蔚然，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动作还是太僵硬，一会继续。”
“去喝杯咖啡吧。”
雪中的咖啡店别有一番滋味。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有种自己就是温室大棚里幸福的白菜的感觉。
“蔚然啊，这么好的地方我以后还要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可能不再有机会来了，吧。
“别叫我蔚然了。”蔚然打破沉默。
“嗯？那叫你什么？”和煦心不在焉地问，还没从刚刚的沉默中缓过劲来。
蔚然微微皱眉：“煦？”
“嗯？”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蔚然眼眸中升起一丝宠溺的愠怒，清咳两声：“以后叫我然。”
“哦……嗯？等一下我刚刚漏掉了什么？”
“以后叫我然。”蔚然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然。”和煦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要求，突然想到什么，“那你叫我什么？”
蔚然无奈地抚了下额头，但还是心情愉快地微笑道：“煦。”
和煦心里一阵不规律的跳动，原来简单的两个字可以把两个人拉得那么近。默想间看见蔚然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就饶有兴趣地盯着看。
“送你的。”
“手链？”还是情侣手链？！和煦毫不犹豫地接过较小的银白色手链，心形挂坠上面刻着一个“煦”字。果然蔚然的手链上有个“然”字。
“看你这么义气，这杯咖啡我请了。”和煦故作开朗地挥了挥手。
义气？这是形容他们的关系的词汇吗？改天有时间可以陪她翻翻字典，好主意……
突然间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好幸福，多少年以后回想起来，也许只有学生时代的他们才能够这样快乐。
快乐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忘记，或者说是想要忘记，那一个月后将要到来的所谓分离，所谓不舍。
从那之后，课间和煦会经常到对门的1班找蔚然，然后接受周围的或暧昧或嫉妒的眼光，最开始会感觉尴尬，后来见多了，也不在意了。
分层课堂上蔚然经常会皱着眉翻着和煦的笔记，然后添添改改，直到满意了才换回来，于是和煦的笔记上就一半都被蔚然漂亮有力的字体覆盖了。和煦总会盯着笔记发呆，不知不觉竟也记下了不少。
棋院里像他们这样出双入对的不少，但由于蔚然不错的知名度，他们走到哪都免不了惊羡的目光，每当这时候和煦就紧紧握住蔚然的手，一脸甜蜜的样子，蔚然总会轻轻捏一下她的脸，温柔地看着她。
和煦回忆着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好多“蔚然和煦”，回过神来草稿纸已经到了蔚然手里。
蔚然坐在她身边。
“煦，我……这周日的飞机。”
“嗯……什么时候回来？”明明知道不会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我会尽量快点解决那边的问题，一年内一定，一定会回来。”
一年。一年啊。没有概念，应该是很长的吧。
“我会去送你的。”和煦勉强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蔚然不语，只是用手理了理她的亚麻色短发：“不要留成长发。”
“为什么？”
“短发好看。”因为这样再见到你时，不会看着由时间编织的长发，感叹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年。
时光短暂，唯余淡淡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