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回不去了(1 / 1)
我没有再回公司,径直打车回到了家,打开房门,满屋子铺天盖地都是徐墨秋的味道,我一路强撑着,终于在这一刻接近崩溃,眼泪奔涌而出。
我靠着门跌坐下来,心口像是梗住般的,疼痛无比。
上天又给了我一道选择题,要么放弃徐墨秋,要么,坐牢。
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不久,听到钥匙转动开锁的声音,门忽然被弹开。
我赶紧擦干眼泪,正准备起身,门被推了一下,我一个趔趄重新摔倒在门后。
还来不及动作,门被大力推开,我很滑稽的跟着门滑了出去,接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着他,对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推了一步,看清是我,说:“漾漾,你。。” 仿佛还不能把眼前的景象组织出语言。
我一直看着他,此时脑海中想跟他说的话有很多很多,想说“徐墨秋,我们分手吧,如果不分手我就要坐牢了”
还想说“如果我坐牢,你会等我回来吗?”
还想说“徐墨秋我没办法放弃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很久很久,然后开口道:“徐墨秋你什么情况,推门推不动你不会停下来看看怎么回事吗?有你那么生推的吗?”
徐墨秋伸手挠个下眉毛,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在门后,我还以为门坏了,可是你为什么会在门后。”最后一句他的语调有点奇怪。也是,硬憋着不笑说话,不奇怪才怪。
他又憋了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就是这样的徐墨秋,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他走过来,拉我的胳膊,想把我拉起来,我伸手打开了他。
他蹲下来把头伸过来盯了我会儿,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弯腰把我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说:“弄疼你了吗?你怎么好像哭了。”
我指着地上的一个哑铃,说:“跟你说多少遍了,能不随地乱扔东西吗?我一进门就磕上去,还没缓过来又被你推倒,你试试疼不疼。”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话。我对自己说。
徐墨秋笑道:“对不起,我改。”说的没有一丝诚意,我却唏嘘不已,这样的徐墨秋我不知道还能拥有多久。
他没有向我提起杨律师找他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向他提起,我们都以这样的方式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对方。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一切终将会圆满的落幕。直到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意料之中,我没有过多的震惊或沮丧,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在最后时限到来之际我把高烨华约了出来,再次面对面坐在一起,恍若隔世,已是物是人非。
她满脸的厌恶。我先开口,道:“传票我已经收到了,真想不到我们最终走到这一步。一个月前我们还在一起喝茶。”
“别说这些没用的。”高烨华打断我的话。“你要顾一点当时的情分,你就不该这么不要脸的纠缠我儿子,想着就恶心。”
听惯了这样羞辱,多了便不以为然。平静道:“你有想过徐墨秋吗?你为了拆散我们,你给徐墨秋的人生画上这么黑的一笔,你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徐墨秋17岁时被人诱拐发生关系。让别人指点他一辈子吗?”
高烨华冷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这事有多么恶心,告诉你,我就是毁了他也要拆散你们俩个,我就是毁了他也不让他和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高烨华,仿佛能看到她已经黑化的心脏,内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
我摇了摇头,说:“烨华,你知道吗?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你刚才的表现简直像个疯子,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爱徐墨秋,突然想起以前的种种,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那个名叫徐墨秋的男孩,你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吗?还是他只是一件你比较满意的作品,不对,或许他只是件玩具,你放在那里不闻不问,一旦有人把他拿走,你又开始把他抢回来。你这样简直是病态,烨华,对不起,你的玩具我视若珍宝,我不会放手的。”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我咨询过律师了,你所谓的证据已被证实全是非法获得,法院已经不予立案。继续纠缠下去没意思,要不你就祝福,要不你就回英国,眼不见为净吧。”说完,我起身拎包走了出去。
我强撑着气场,内心却忐忑无比,这下是真的撕破脸皮了,他毕竟是徐墨秋的妈妈,不知道徐墨秋知道了会怎样想。
一路思考间,已来到门口,抬头,然后看到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徐墨秋。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也不知我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他面无表情,半晌,他拉起我,重新回到高烨华的身边,他对着余气未消的高烨华说:“妈,你不要让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妈,从来都不是她纠缠我,而是我纠缠他,也不是她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她。她这辈子不可能离开我,即使她变心自己要走,我也不会放她走,所以你省省吧。你是我妈,我不想做让你难堪的事情。”说完,拉着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自顾自的走着,被他牵着的手被攥的生疼,很快我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我使劲挣脱,他却越攥越紧,手指都开始泛白。
我说着:“徐墨秋你放手,脚疼。”
反复几遍对方终于停住了脚步,我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脚已经到了极限,我蹲下揉了揉脚踝,然后恼怒的看了看他。
要是往常这样的场景徐墨秋一定会带着一丝丝抱歉和心疼,而此时的他依然冷冷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发生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清漾,你总是那样自以为是。不要再说什么保护我之类的,我已经不是十六七岁了,我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去保护。”
我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又看见了当年把阳光背在身后的他,从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开始重叠,似乎没变,又似乎已经改变。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我不知道事情到这里算不算告一段落,看似问题似乎都已经迎刃而解,但依照高烨华的性格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我们彼此都倍加珍惜现在能在一起的光阴,现实太脆弱,即使我们的内心再坚定,一场狂风暴雨终究是会摧毁一些东西的,更何况,前路又太过渺茫。
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或许也苍老着,身体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已经不是熬一熬就能过去的年龄。
我决定去看医生,其实我讨厌去医院,我讨厌医生的一纸宣判,他让我突然明白人是何等的脆弱,我以前甚至想过,如果哪天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一定不会让医生轻易决定我的生死。
能活一天就要按照自己的生活活下去,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徐墨秋,我想陪伴他漫长的今后,我必须保证自己是是一个坚强完整的自己。
然而生活就是这么的可笑,从医院大门出来的那一刻,我开始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果然。一纸诊断崩塌了我所有的坚持,用极具戏剧的方式。
医生的面目开始变的可憎起来,我并没有得绝症,甚至都不算病,只是身体先天的缺陷,那一大推晦涩的医学名词对我来说太过艰难,我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的只有如雷贯耳的五个字,先天性不孕。
我甚至没去听导致这种疾病的众多原因中我究竟算哪种,重要吗?我没有做妈妈的权利。上天似乎是想摧毁我,否则他不会接连让我承受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打击,还不惜用了最跌宕起伏的剧情。
电话铃声忽的撕破这阴郁的氛围,接起电话,刘雨琪。她在那头问到:“干嘛呢?漾漾!” 她和苏荷最近轮番轰炸着我的电话。
“刚从医院出来。”我答道。
对方开始紧张起来,问道:“你去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嗯。”我平静道。“例假两个月没来,好不容易来了,又没完没了了。”
刘雨琪沉默了一会,说:“漾漾,照顾好自己,我真的想代替你承受些什么,但我知道不能,想劝你去选择轻松的生活,也知道不可能!我们只能就这样不停的联系你,知道你好不好!好像只能这样傻担心着!”
我苦涩的笑了笑道:“我没事,那个专家说了只是内分泌紊乱而已,不用打针输液,吃点药就好了,被你说的好像得了多大的病一样。”
刘雨琪叹了口气说:“那就好,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难免会出点小问题,以后好好调理就好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调理不好将来怀孕也会有问题。要不要帮你找个中医啊!”
果然,刘雨琪提到了关键字,脑袋里仿佛血管剧烈收缩一样,轰的一下,但我很快平静了下来,我试着理了理思路,然后试图把我今天这出跌宕起伏的大戏说给刘雨琪听。
我语气平静道:“雨琪,你知道吗?我早上挂完号去了诊室后,那个年轻的医生问完我的症状后便让我抽血验尿,开的单子上写着怀疑早孕,先兆流产。”
听完我的话刘雨琪一阵惊呼,我没有让他打断我的话,接着说道:“后来才知道那个年轻的医生只是跟着专家一起出门诊的学生,我进去那会,专家正好被人叫出去有点事情,他便按照常规先给我开了检查,凭借自己浅薄的经验,乱开了一个诊断。”
“结果检查回来后我并没有怀孕,结果又是一顿b超什么的做完,那个专家在诊断书上写了一堆什么卵、巢之类的,翻译成白话就是先天性不孕。好笑吧!够戏剧吧!”
刘雨琪又沉默了好久,然后叫了一声“漾漾”,又是一阵沉默,仿佛是在思考着要组织怎样的语言去安抚我此时支离破碎的心。
半晌说道:“漾漾,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治疗的办法的。”
我摇摇头,说:“雨琪,你知道有多少人即使先天没问题都做不了妈妈吗?我对女人必须做妈妈没有那么强的执念,你知道的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我可能要认命了,但是你知道吗?我一想到徐墨秋,他跟我在一起已经失去很多了,我觉得他该有个完整的家庭,他的人生本该是这样的,温柔如水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而如今呢,就仿佛跟我一起活在肮脏不堪的下水道里,也许我该放他走。真的,雨琪,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一丝让我们好好相爱的有利条件。”
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我隐约听到了刘雨琪电话那头的啜泣声,我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你该替我开心啊,终于想开了,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我累了,很累很累。”
刘雨琪沙哑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漾漾,我不会逼迫你去做对的事情,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只是我怕你放他走后你会自己一个人难受。”
“不放他走我会更加难受。”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