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遇险(1 / 1)
知道了百里梧痕可以带自己进宫,木阑栖显得也没那么着急了,竟然安心的听百里梧痕讲起了故事,那段尘封许久的前朝往事。
原来自古南浔国门阀等级观念极强,当年前朝君上凌苍炎在一次夜宴后因醉酒临幸了一位身份卑微低贱的掌灯宫女,本来这宫女是要被遣送出宫的,谁曾想这宫女也算福厚,不久竟然怀上了。
这在后宫中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因当时上至皇后妃嫔,下至贵人才人,皆多年未曾有所出,如今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抢得头筹,着实在可恨之极,自然少不了后宫争风吃醋引发的恶果。婢女诞下婴孩后便被赐死,独独留下男婴。
之后男婴被一位备受宠爱的妃嫔抚养,就在百里梧痕十五岁那年,先皇仙逝了,百里梧痕被发送到远离皇城的偏远封地,赐封百里侯,故而更姓为百里梧痕。
木阑栖听完,不禁扼腕叹息一番,这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她抬起眼眸目光扫在百里梧痕的脸上,却见他云淡风轻,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年旧事。唉……看来这么多年,他早已麻木了,木阑栖心中想着。
不自觉地伸手拍了拍百里梧痕的肩膀,想要安慰下他。百里梧痕转过脸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哎……我在说我的悲惨身世好么,你感动个毛线……”“呃……”木阑栖一阵语噎。“好了……我带你进宫吧!”饱睡了一夜的百里梧痕此时精神格外得好,身上的伤似乎也轻了不少,一抬腿便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唔……你……”木阑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百里梧痕一把捞到马上,牢牢控制在他的怀里。木阑栖挣扎了一会就没劲了,倒也寻了个惬意的姿势渐渐进入了梦乡,鼻尖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清冷红梅的浅香。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阑栖只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便从美梦中惊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砸吧砸吧嘴巴,还在回味梦中的红烧肘子。
等她完全惊醒,她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头,再睁大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正被百里梧痕打横抱着,沉稳的挎着步子往前走着。木阑栖转动着滴溜滴溜的黝黑眸子,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四周红墙高高,天空被切割成一块块的糕点大小。地上铺满了大理石青石板。
四周三三两两的婢女和公公,无不悄悄低头回望,惹得木阑栖脸一阵红似一阵。
“放我下来!”木阑栖又羞又恼,百里梧痕不理她,顾自抱着她往前走着,“醒来了?你这只猪,方才到宫门前,怎么叫你都不醒,还一个劲的往我怀里蹭,只得抱着你走咯,我有什么办法。”
“啊?呵呵!呵呵!”木阑栖尴尬地干笑两声,闭住了嘴,过了半晌,木阑栖见他还没有把自己放下来的意思,小声问道:“可以放我下来了么?呃……现在我们是往哪里走啊?”
百里梧痕放慢了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不想受罚就不要乱动……现在去福寿宫给母后拜寿。”
木阑栖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心里暗自思索着,哦,是呢,因皇太后从来心高气傲,又极有洁癖,故而这福寿宫的规矩极其严格,平时能进出福寿宫的除了奉旨进出的本宫宫婢或奉旨进殿的其他人皆不得乱闯。
可是我干嘛要去福寿宫呢?
木阑栖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宫的目的。
可是此刻她能说些什么呢,百里梧痕已经抱着她跨到了福寿宫殿门,猩红的大门如狮子的大口正等着吞噬着一切。
木阑栖虚闭着眼,警惕着外界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在心底暗暗把百里梧痕骂了一百八十遍,简直要恨死他了,干嘛要把自己带到这么充满压力而又危险的地方?
可是……她又不能乱动,既然已经到这了,看他怎么应对吧,毕竟自己还救了他呢!
“到了,不要紧张,我会把你留在身边的,尽管我不知你为何要进宫……这样也算我报答你了。”
正在心里发牢骚的木阑栖突然听见百里梧痕在自己的耳边说道顿时觉得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嘛。一路畅通无阻,经宫人引见,顺利进了福寿宫。
“儿臣拜见母后。”
百里梧痕将木阑栖轻轻放下,转而向座上的皇太后跪下施了施礼。“我儿,快起来,这么些年当真辛苦你了!”
皇太后一身雍容华贵,颤颤地站了起来。
木阑栖活动了下筋骨,将视线投向座上的皇太后,胭脂水粉铺满了她白皙的脸颊,血红的嘴唇微微煽动着,似乎有无尽的话想要与之说。
眼角额上的皱纹显现着她的年龄,虽已上了年纪,可依旧能够看出当年的绝代风姿,难怪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嫔呢,木阑栖在心底一阵赞叹不已。
“这位是?”皇太后的笑容僵在嘴角,木阑栖慌忙抬头,对上皇太后的眼睛,发现正是在问自己,木阑栖不知如何作答,只觉得她眼底一片冰凉,凉彻心底。
“回母后,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为救下儿臣,负了伤。”
百里梧痕不疾不徐地回到。“救命恩人?快,让为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给母后细细道来。”
皇太后的热情让木阑栖有些愕然。
她没想到他们母子情深已经到了这步境地,真是让人热泪盈眶啊!百里梧痕也不加避讳,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说了个遍,包括木阑栖如何救他。
皇太后听完依旧很紧张,马上张罗最好的太医前来为他就诊。
至于木阑栖的身份……皇太后最终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木阑栖也不明是何意。
木阑栖在福寿宫待了一个上午,只听皇太后不厌其烦地同百里梧痕絮叨着一些琐事,场面很是温馨,惹得木阑栖也开始思念开自己的母亲来,虽说母亲对她是管得严了些,可是终归是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人。
还有师傅师兄,可是他们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
就在木阑栖还沉浸在一片悲哀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宫婢,柔声道:“禀太后娘娘,寿宴已经在伶苑摆好。”
“嗯,摆驾伶苑。”皇太后执起百里梧痕的手,亲切道。木阑栖跟在百里梧痕身后,低垂着头,一行人向伶苑走去,身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君上,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木阑栖刚在宴席上坐定,只听得一阵尖锐如破铜锣的声音响起,吓得她打了个哆嗦。百里梧痕伸手在她后背摩挲着以此来安慰她,皇太后眼尖,问道:“为何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木阑栖惊吓之余忙回道:“小女自小生于草野,何曾见过天子威严,自是紧张,实数该死。”看似回答的天衣无缝。
皇太后却绷紧了脸,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木阑栖无辜地转头看向百里梧痕,他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而此时君上凌卿涯也已走到了伶苑门口,身后跟随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众奴仆宫婢鱼贯而行。众奴婢妃嫔纷纷下跪,木阑栖随百里梧痕也起身行礼,一切如常,木阑栖却始终不肯抬头,局促不安的她头快要埋到桌子底下。
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人,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老是浮现一些他的笑,他的邪气,他的调侃……
虽然只与他分别不过几天罢了,却犹如很久未见一般。
如今自己的身份这般尴尬……淡定淡定,只有装作不认识他,木阑栖心里直打鼓,自我安慰道。
百里梧痕见她有些异样,低声问她:“可否身体不适,为何见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就是有点小困。”木阑栖怕他发现什么,忙眯着眼笑道,不觉神情有些暧昧。
不远处就座的凌卿涯眼见着这一幕,眸子蓦地紧缩,那女子,不是木阑栖么?
不知不觉失踪,如今竟然又出现在寿宴上,而且和百里侯如此暧昧,哼!果然是派来的奸细。
他收回目光,眸子愈加深邃,像是不经意间问道:“听闻侯爷来宫中的途中遭到匪贼刺杀,真是大胆,一定要好好查查,抓住真凶才是。”
“多谢君上担心,还好得贵人相助,并无他恙。”百里梧痕不露声色道。
“是,一定要找到真凶,将他千刀万剐!”皇太后盯着凌卿涯狠狠地说道,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母后说得极是。”凌卿涯朝皇太后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道。
“哟!哟!这不是那个近日来惹了风寒闭门修养的和亲公主吗?”木阑栖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皇后容宸突然惊叫了一声。
她的不告而别,凌卿涯并没有揭发她,而是对外宣称公主得了风寒,闭门医治……他的心思倒是缜密,宫人皆知那和亲而来的公主从不迈出房门半步。因而木阑栖这几日不在宫中的消息竟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所有的目光都顺着容宸所指的方向看去,木阑栖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直觉得自己脸颊火辣辣的,她听见身旁有不少窃窃私语,一定是在讨论自己,木阑栖头深埋着心想道。
“我想你们可能认错人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百里梧痕从桌下抓过木阑栖的手,缓缓解释道,语气中有一丝懊恼。
“嘶……”众人一阵倒吸凉气。
木阑栖感激地看了一眼百里梧痕,他温暖而宽厚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握着木阑栖,给予了她无穷的力量。
木阑栖长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微笑地看向众人,姿态端庄典雅,神态自若,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