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窦初开（1 / 1）

当上了尚宫之后，我虽然没有什么重活儿，但是，一些脑力的活计、琐碎的宫中事物却愈发的繁重起来。我渐渐的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我开始经常去逛御花园。

正值早春，蜡梅树上长出了郁郁葱葱的绿叶，绿叶中偶尔有那么几抹淡淡的鹅黄。我却不去欣赏蜡梅。早春，夹竹桃又该早早地开了吧？夹竹桃本就一年三季的开着，这早春，它虽然当不了“东风第一枝”，但也绝对是个赶早儿的。我轻轻地走向夹竹桃。它长的一向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绿叶与红花交相辉映。青翠欲滴的类似竹叶的叶子中间，簇拥着那呈透明状的浅粉花朵儿，倒是格外娇嫩些。常听旁人说，粉红一色是次色，这夹竹桃自然也就那样子的默默无闻地开在御花园之中。从来没有什么宫人为之驻足。

宫中早就传闻，皇上最是不喜欢夹竹桃的。久而久之，那些宫人们也就不愿意触这个霉头，敬而远之了。倒留下了这么一篇清净之地。也让我更加仔细地观赏夹竹桃了。

其实，夹竹桃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就因为它是粉红色，而粉红一色又一贯是次色？牡丹不也是粉红，一样是花中至尊。

我轻轻地把夹竹桃的枝丫向下弯了弯，凑近鼻子，轻轻地闻那淡淡的幽香。隐隐约约有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倒是格外的稳健，绝对不似一个女人的脚步声，更不似太监，难道是王爷吗？似乎又不太像。内廷之中，除非皇上允许，等闲亲王是不得进入的。我心中已经了然，微微福一福身子：“皇上万福金安！”

“朕还不想打扰你，你耳朵倒是灵的。”皇上虚扶了我一把，语气之间似乎还有些遗憾。“皇上什么时候也看上了夹竹桃？”我摆弄着夹竹桃的枝叶，听着那声音，到格外动听些，也让我感到轻松不少。

“宫中的传闻倒是厉害。你进宫也不过一年多一点儿，竟也知晓？”总感觉皇上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似乎很是疲惫，明明正值壮年。

“奴婢消息灵通罢了。皇上实在是不用感慨的。奴婢好歹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尚宫，小道消息都也不少。”我浅浅的一笑，瞳孔黑白分明。我分明看见皇上的眉心动了动，随即和缓了声音：“夹竹桃的汁液含有剧毒的，你还是站远些好。”“多谢皇上关怀了。所有的人都说夹竹桃粉红一色登不上大雅之堂，汁液还含有剧毒，不过是花型好看些，是个蛇蝎美人。可奴婢却不这么认为。夹竹桃只是想用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已。它又何尝不想尽情地争奇斗艳？可是它要隐忍。不然，它又如何能花开三季。”我抬头望了望皇上的脸色，大着胆子畅所欲言。我爱夹竹桃，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了。

明显看见皇上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良久，皇上只是中肯地说了句：“你这样子的说辞，朕．．．．．．很喜欢。”

“奴婢活在这世上，从来都不是为了谁活着。为了迎合谁的喜好，谁的习惯而活着。奴婢只是希望活出自己，活出自己生命的光彩而已。或许，奴婢也很像夹竹桃。奴婢虽不如夹竹桃坚韧，但也总是希望活出自己，而不是为了谁而活着。”我低下头浅笑，露出了梨涡。

“是啊，的确，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活着。”皇上眼底有说不出的黯然。他的目光似乎一下子那样子的空洞，那样子的深邃，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堂堂帝王至尊，居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时候啊！我暗暗咂舌。皇上从小就是一个幸运儿，太后又是身体安康，什么都不缺，还有什么能让帝王黯然神伤？

良久，皇上无声地笑了：“回去吧。朕，也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