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十四(1 / 1)
虽然白禇嘴上处处针对叶藏琛,但叶藏琛能跟他做那么多年朋友,自然也明白,白禇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再怎么吵架拌嘴,叶藏琛真的出事时,他必定倾囊相助。经过十多天的调理,叶藏琛总算恢复了一些,至少不会动不动咳嗽晕倒了,跟沈寒暮过招也能比划的有模有样。
只是白禇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是皱眉道,“你最近还是不要随便出手好,内力循环会刺激蛊毒发作。虽然近来清了不少毒出来,但是一些逼不出来的毒素都积压在心脉附近,我的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你得尽快去苗疆,拖越久越危险。”
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普通大夫对上这种蛊毒,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哪里还能像白禇一样,不仅诊断出来了,还清了不少毒素,大大削弱了蛊的毒性。也幸得叶藏琛认识白禇,不然他现在也只有几个月的命可活了。
这十多天里也有件有趣的事。
那时叶藏琛还没恢复到现在那么好,身体虚浮无力,喝药还得沈寒暮喂他。当然,每次到了喂药的时候他总在心里臆想着沈寒暮用嘴渡给他的样子,一定是眼神充满了恼羞,嘴唇覆这一层让人心生旖旎的水光,面上有些慌乱还强作镇定……熟不知,其实沈寒暮已经用嘴给他喂过药了——嗯,在他昏迷的时候。
沈寒暮那天把刚煎好的药吹凉了,凑到叶藏琛嘴边一点一点喂给他,这时,小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大夫,我来拿药了。”正是江亭确的声音。
“都什么关系了,还叫白大夫?”一阵脚步声后,便是白禇带着笑意的声音。
“……咳,阿褚……”江亭确声音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和羞赧。
叶藏琛和沈寒暮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叶藏琛更是没想到,他差点一口药呛在喉咙里。虽然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但他连白禇和江亭确相互认识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俩搅合在一起……
#和我传过绯闻的两个基友居然在一起了#
沈寒暮也没想到,不过他也不算太惊奇,顶多有点啼笑皆非,为什么自从叶藏琛跟他表明心迹后,这个江湖爱慕同性的男子越来越多了……而且不知为何,知道江亭确和白禇是一对,他心里反倒有点开心?(之前道长潜意识里把军爷当情敌,见章九)
恰好江亭确要的药放在叶藏琛这个房里,两人先后进了房间,见叶藏琛和沈寒暮维持着“沈寒暮把药碗凑到叶藏琛嘴边”的姿势盯着他们看,都不免有些尴尬,也心知刚才的对话被他们听见了。如此,白禇也不掩饰了,轻咳了一声道,“刚才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想必也彩出一点了吧。这位就是我喜欢的人,江亭确。”
“呃,藏琛,沈道长,好久不见……”江亭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没想到和这二人的再一次相见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原来你们认识?那也省的我介绍了。”白禇撇了撇嘴。
叶藏琛挺高兴——这样那什么《大唐八卦驿报》就不能随便编排他了,他也就专心追求寒暮了!也不用担心白禇是不是看上寒暮了,他都被江亭确收了。
沈寒暮也挺高兴,不过只是对朋友的祝福而已,也许他的内心也微微松了口气吧。
叶藏琛倒是很感兴趣的问,“你们怎么好上的?”看来以后他跟他们商量怎么追求心上人。
“什么好上的,讲得真难听。”白禇白了他一眼。
当年江亭确还只是天策府里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兵,除了每日的演练、喂马等天策将士必做的事,他还经常被派出去跑腿送东西。有一次他和师兄去青岩万花谷送东西,在落星湖畔遇见了年方十八的白禇。那时白禇已经隐隐有了如今风流无双的派头,年仅十四的江亭确在天策府里过的苦行僧般的生活,哪里见过这般俊美风流的人,顿时看痴了。
“小将军可看够了?”白禇瞧着这小将军着实可爱,忍不住出言调笑。
“啊?啊!”江亭确这才回过神来,羞得满脸通红——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不过……不过这万花生的真好看,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得人!天策府的军爷个个高大威武,军娘们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万花谷这文人墨客的风流气质顿时让江亭确心生好感。
“小将军可是来送东西的?”
江亭确呆了一下,“啊,你,你怎么知道?”难道这个万花不是凡人,是神仙?长得这么好看,是神仙也不是没可能啊……
“我怎么可能是神仙?我名白禇,师从药王孙思邈,是一名杏林弟子。”白禇虽只有十八岁,但经常出谷历练,早就看穿了江亭确心里想的,哭笑不得。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将军看起来很严肃,内心的想法竟然这么不实际。
“我……我叫江亭确!”江亭确紧张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白禇觉得这小将军真是好玩,调笑几句脸噌的就红了,紧张时还会结巴,忍不住轻笑出声。江亭确听到他笑,内心是无比失落——白大夫一定觉得自己很傻吧,不但看他看呆了,还紧张脸红,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之后江亭确和他师兄在万花谷住了几天,江亭确天天去找白禇,也不做什么,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白禇做事,无论是作画练字,或是研读医书,越是和白禇呆在一起,越是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江亭确也不明白自己什么心思,只觉得是见到崇拜之人的激动之情。
后来他回了天策,却始终忘不掉那玄衣墨发,写意风流的万花弟子,便开始给白禇寄信,从一星期一封,到三天两头写一封,再到一有空便写,同门的师兄弟都以为他有相好了。可惜的是信件往来太麻烦,许多信写了却没有寄到,或是根本没寄出去,存封在他房间的小木匣里。
转眼两年就这么过去了,江亭确也从小兵成了将军,到了去战场上见血的年纪了。也是他运气不好,那次朝堂派了个纸上谈兵的来做大将,害的天策死伤惨重,虽然打退了敌军,却极其惨烈。最后的那一波,还是江亭确罔顾他不着调的命令,执意撤退,没中敌人的埋伏,才留住了众将士的性命。可这本来是立功的事,却因为那大将在朝堂上有人,便成了违反军纪的大罪,将功抵过也吃了五十鞭,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也是条汉子,受刑时一声没吭,硬生生扛了下来,打完了才痛的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是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师兄说这是青岩医馆,本来人家这个时间已经不看病了,不过见了他后却同意了,好心地还空了地方出来。江亭确有些疑惑,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大到让医馆的大夫改变了主意。
还没思索完,便见那大夫撩了门帘进来,一身玄衣,面容可不就是这两年多来日思夜想的那人么!
“白……白大夫!”江亭确觉得嘴唇有点干,声音嘶哑。
见白禇有些疑惑地望向他,他有些失落,以为白禇早把他忘了。“白大夫,我是江亭确啊,两年前万花谷……”
白禇瞥了他一眼道,“我当然记得,不然我有那么好心放你进来?小将军几年不见,倒是高了不少,本事也大了。”
江亭确心里明白他指的是违反军纪的事儿,摸了摸鼻子没接话,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白禇见他不支声,又道,“你怕是得在这儿住上个把月了,伤情反复,沉疴难愈。”
江亭确巴不得多跟白禇呆在一块,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心思是怎么回事。就这样,青岩医馆多了个天策,平日就帮白禇干些整理药材的活儿。他养伤养了几个月,却等来了朝廷革了他职的消息,一个在天策时同间房住的师兄来看望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说,“亭确你也别看不开,现在轻松了,就好好休息,跟白大夫多处处,之后肯定会恢复你将军一职的。”
师兄是个人精,早看出江亭确没日没夜写的那一大堆信的对象就是白大夫了,也不忍心看小师弟一心苦恋人家,但江亭确没怎么读过书,要读也都是读兵书,哪里听得出师兄话里的意思,只以为师兄叫他跟白禇学学下棋作画这些风雅事,别跟个大老粗一样。
于是江亭确便在青岩医馆住了下来,日日对着白禇,心里早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自己还傻傻不明白。然后他发现有个女子天天来医馆,跟白禇相谈甚欢。说是来取药,但那双眼睛都快黏在白禇身上了,偏偏白禇不以为意,照样跟人家姑娘聊,天色晚了的话还邀请她留下来吃饭,江亭确是心里直冒酸泡,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
有一次他不小心喝醉了,迷迷糊糊对白禇委屈道,“白大夫,你为什么对那姑娘那么好,你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的,还没我阿姐好看,跟你说话时她眼睛都贴在你身上了,姑娘家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白禇故意逗他,笑着说,“我要是喜欢她,这些就不是缺点,是优点。”
江亭确一听不说话了,眼圈红红的好像就要掉泪。白禇瞧着他这模样就想起以前师弟养的大型犬,耳朵尾巴都耷拉着,憋着笑哄他,“好了好了,我不喜欢她。”
这下江亭确高兴了,白禇好像又看到他耳朵支棱着,尾巴一甩一甩的样子,戏谑道,“小将军,你这么在意我喜不喜欢她,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江亭确一听这话,酒醒了大半,内心惊骇异常,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
“那你平时干嘛老盯着我看?我听你师兄说你还经常给我写信?”白禇好像逗他逗上瘾了,追问起来。
小将军以为白禇没发现,原来是他没点破,这下脸红得滴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匆忙跑回房间休息了。白禇知道自己逗过头了,懊恼了一下,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能跟江亭确表白?
之后两人好像生出了些隔膜,江亭确偷偷摸摸看白禇,白禇一看过来他就低着头,交谈也少了,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温馨。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两年后,江亭确恢复了将军的职位,被派去西北征战,西北告捷后,军队里几个好哥们拉着江亭确去玩乐,到了家装潢很是奢华旖旎的“酒楼”,江亭确只觉得人声嘈杂,眼花缭乱,进了厢才得以喘气。
他迷迷糊糊被人灌了好几杯酒,见门口进来了两个面皮清秀,身段风流的少年,疑惑道,“这两位是?”
旁边一个将士笑嘻嘻道,“这是南风馆,不玩小倌玩什么?将军莫不是还没来过这种地方……”
江亭确听了顿时清醒了,见那两个小倌往他旁边凑,尴尬的脸通红,连忙推拒,一个人在旁边坐着小酌。看那几个将士手法老练,便知道他们常上这种地方,不由皱了皱眉。喝了几杯,他有些不胜酒力,眼前竟出现了幻觉,把那几个小倌看成了白禇的模样,想象着白禇的旖旎模样,他可悲地发现,下面竟起了反应……
他以为这四年来对白禇的情愫是对崇拜之人的激动和紧张,现在才醒悟到,那根本就是爱慕白禇的表现。否则,他怎么会一见不到他就日夜思念,跟他呆在一起就感到欢喜,见他跟别人相谈甚欢便心生嫉妒?
江亭确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浑浑噩噩离开了,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青岩医馆门口。白禇见他愣在门口,漂亮的桃花眼一瞪,不耐烦地挥了挥抽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江亭确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看见昏黄烛火下白禇俊美的面容,眼角的朱砂更是魅人,加之之前喝了酒壮了胆,快步走过去把白禇紧紧揽进怀里,有些难过地低声说,“白大夫……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白禇没想到是他先告白,有点愣了,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怎么出去了一晚上就想通了?江亭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厌恶了自己,只好默默松开手,打算离开医馆。
白禇急忙拉住他,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管我什么意思就要走?——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知道了,我会离开……”江亭确说到一半,才听明白白禇这是答应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白大夫,你,你答应我了?”
“我说,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就在一起试试吧。”白禇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亭确眼眶一红,低头疯狂地亲吻着白禇,白禇闷哼了一声,也热情回应起来。两条舌头饥渴地彼此缠绕摩擦,口里的涎水顺着两人的嘴角淌下,唇舌分开时拉出长长的一条银丝,好不淫|靡。两人无言对望了一眼,会心一笑,默默拥抱着享受这一刻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