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外婆去世（1 / 1）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没出什么事吧？”唐剑风一见到女儿就这么问，惹得唐鱼大声抗议：“爸，我还没差到那种地步吧？你才走多久，公司能有什么事啊？”
唐剑风爽朗地笑了几声，说爸这是跟你开玩笑呢。
“爸，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一提到这，他的声音就低落了下来。
“哎，你妈跟我说你外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随时可能……我也顾不得生意，赶紧回来了。她不愿意去医院，但是你妈坚持，还是把她送去医院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医生说现在来医院也于事无补，只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了。”
唐鱼并不知道外婆在医院的事情，上次她和顾乔岚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在家。不过生病总是要去医院的，不管有没有用，求个安心也是好的。想来没有告诉她也是因为外婆怕她担心吧。
父亲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医院，打电话给她是要她一起去。在去医院的路上，唐鱼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外面急匆匆的行人。有的人面带微笑，走路的步伐也轻快。有的人愁眉苦脸，一副欠了债还不起的样子。还有的人面无表情，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感情，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出现在她眼里的有这么多人，漂亮的，平凡的，甚至是丑陋的脸，她看得一清二楚，仔仔细细。
没有一张脸属于她的外婆，因为她的外婆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外公去世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对他的印象全部来自家人的描述与空洞的照片，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也许就是那一缕血缘关系。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还真没有。可是外婆不一样，她是陪伴自己长大的人，是最最疼爱自己的人，她们有那么多美好的、独一无二的回忆。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离家多远，只要外婆还在，这些回忆就不会褪色，不会发黄变旧。
要是那个带给自己美好回忆的人不在了，那她以后就真的只能凭借回忆来缅怀过去。
虽然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这是无法避免的，但她却希望这天无限推迟，永远、永远不会来临。
外婆比上次唐鱼来看她的时候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似乎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们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却依然吵醒了她。持续的病痛让她根本无法休息好，一点动静都能听到。
“你们、来了啊……”
她微微睁开了眼，又无力地闭上。深深陷下去的眼眶和突出的颧骨让唐鱼和父亲心如刀割。这是他的母亲，也是她的外婆。
没有人可以对这种痛感同身受，除非身处其中。眼睁睁看着关心深爱的人躺在病床上受折磨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让人窒息。
唐鱼浑身颤抖地走到病床跟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外婆枯瘦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外婆，外婆，我在这呢。唐唐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唐唐还想吃你做的饭呢……”说到后来再也说不下去，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到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唐鱼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外婆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断断续续地说：“傻孩子，外婆也想继续给你做饭吃，你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可是、咳咳，可是不行了呀，再也不行了……淳齐，我、我要来见你了……剑风啊，你可要照顾好她们母女俩啊……”
“妈——”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苏燕灵扑到母亲床前，埋头大哭，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试图挽救些什么。看着妻子这样，唐剑风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是个男人，他要给妻子女儿依靠，所以他不能软弱，就算有天大的伤心，也要强迫自己忍住。要知道，妻子和女儿都需要他，他不能倒下。
“燕灵，让妈安静地呆一会吧，她现在需要休息。”唐剑风抱住悲痛欲绝的妻子，把她和唐鱼带出了病房。唐鱼一步三回头，现在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出了病房后，唐鱼从玻璃往里看，外婆躺在床上，头发花白，瘦的脱了形。
外婆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得多，唐鱼陪在病床前的几天，她几乎都是昏迷的。偶尔清醒过来，说不了两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唐鱼带着顾乔岚来看她的时候，她高兴了不少。她一直挺喜欢顾乔岚的，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孙女婿一样。但是经过林宇臣那件事，她也不再操心孙辈的这些事，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只是她依然小声地对顾乔岚说让他好好照顾唐鱼，别让她吃了亏。顾乔岚沉默地点头。
对于这个老人，顾乔岚一直怀着感激之情，当初在西班牙要不是她，他和唐鱼肯定就只能是过客了。他很敬佩唐鱼的外婆，她对于生活的热爱以及乐观的性格，都非常感染旁人。她对于唐鱼的意义他也很清楚，她可以算是唐鱼生活的导师了，要是失去她，真不知道唐鱼会怎样，能不能承受得住。
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光线斜斜照进窗户，唐鱼正跟外婆说着话，说着外婆喜欢听的故事。她时不时还会应一声，状态似乎好了些。就在唐鱼转身去给她拿药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来参加唐鱼外婆葬礼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她曾经的学生，一些人甚至是专程从国外赶回来的。死去的是自己的母亲，最难过的就是苏燕灵了，她泣不成声，很多人都过来安慰她。唐剑风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最需要的时候有个依靠。唐鱼一身素衣，手拿一束雏菊，静静地立于墓碑前。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是顾乔岚。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顾乔岚能给唐鱼的只有这无声的安慰，他希望这样唐鱼可以好受一点。
林宇臣也来了，独自一人。他站在离唐鱼很远的地方，站在人群之中，唐鱼并没有发现他。直到林宇臣走到墓碑前献花，唐鱼才看到他。唐鱼静静地看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林宇臣慢慢放下手里的花，离开了。
唐家所有的人都来齐了，他们全都面容肃穆，穿着深色衣服，带着对于敏枝女士的哀悼而来。唐鱼沉默地站在后面，等待所有人都献完花之后，才慢慢走到前面。郑重地放下那束雏菊后，也放下了压在心中的那块巨石。逝者已矣，再过悲痛都已无济于事。她若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与伤痛中无法自拔，外婆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她希望自己能快乐，如此而已。要是她知道她变成了唐鱼痛苦的源头，那她该多自责，唐鱼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唐鱼和父亲，还有几个其他的近亲一直留到了最后。顾乔岚哀悼完后就先离开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适合在场，唐鱼需要空间。
除了唐剑风，留下的还有唐鱼的二叔和她的两个舅舅和小姨。苏燕灵身体不适，早早离开了。
两个舅舅平时和唐鱼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而小姨偶尔还会过来串串门。至于唐鱼的二叔，他们几乎天天都能见到面。二叔是唐风的股东之一，有唐剑风在，他不怎么管事，但却依然每天都来公司打卡，是个尽职尽责的股东。
唐鱼对她这个二叔的印象就是很严肃，唐鱼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他了。不过他现在倒是变得很和蔼可亲，见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剑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次不是出差，唐鱼没什么经验，不足以接管整个公司。你我最放心，唐风就暂时交给你了。”
“什么？爸你又要走？你才刚回来没多久！”
“唐唐，你外婆的去世对你妈的打击很大，我也不能总是顾着生意而冷落了她。所以决定陪她去国外散散心，让她修养一段时间。”
“可是……”
“好了，唐唐，一切有你二叔呢，你小时候不是和他很亲吗？你最听他的话了。”
我那是怕他好不好！
“大哥你想好去哪了吗？”唐鱼二叔的反应不像她那么大，很平静，对即将接管唐风也并不是很激动。
“燕灵她喜欢安静，可能会去北欧吧，瑞典或者冰岛。看她的意思了。”
母亲的情况不太好，原先她的体态丰腴，现在瘦了不少，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前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顾自己身患重病的母亲，没有怎么休息，再加上失去至亲的打击，她的精神实在承受不住。唐鱼不想让母亲再呆在这伤心之地，虽然担心，但还是催促父亲早些带母亲离开去北欧修养一阵子。
父母离开之后，唐鱼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虽然父亲把公司交给了二叔，但自己毕竟是经理，很多事情要她负责。
二叔很尽心尽责，尽管他以前不插手公司事务，但他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唐剑风。他做事雷厉风行，很果断。在公司里，唐鱼不经常和二叔见面。不过现在秘书说二叔要见她？
唐鱼和她二叔不是很亲近，主要原因就是小时候二叔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难以磨灭，他教训唐鱼的次数比唐父唐母加起来的次数还多，这直接导致了直到现在唐鱼看见他还是有些腿肚子打颤。
“唐鱼，过来。”
他从来不叫唐鱼小名，看她的眼神也并没有一个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什么事？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