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心如死灰（1 / 1）
她回头一看，下巴掉在了地上。
——顾乔岚。
“嗨，看到我这么惊讶？”看到唐鱼的反应，他笑着说。
“你、你不会就是那个顾擎大画家之子吧？这个画展是你办的？”
“恩，对啊，怎么样？喜欢我的画吗？”
唐鱼瞠目结舌，她没想到顾乔岚这么厉害，她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无名的街头画家呢。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瞬间态度转变。
“那你在西班牙的时候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无家可归？”
听到她这么问，顾乔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哪里骗你了？我当时确实没地方住嘛。”
“……”唐鱼已经被他的无耻打败，不过她也并没有想要找顾乔岚算账的意思，问了一句也就不再纠缠。
“你看看这幅画，有没有很眼熟？”
唐鱼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副作品，很是眼熟，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是哪里？”
顾乔岚本以为她能立刻说出答案，没想到唐鱼给他来了这么一句，气得他狠狠敲了下唐鱼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外婆家啊！真是够笨的，这都看不出来！”
唐鱼揉着脑袋，使劲瞪他。混蛋，下手这么狠，痛死了！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画得是外婆在西班牙的家。不过认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你看你画得这么抽象，谁看的出来嘛！”
顾乔岚不跟她计较，只是问她喜欢吗？
唐鱼点头如捣蒜。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他突然停住不说了。
唐鱼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以为他会说出把这幅画送给自己的话。但是——
“那我就让你多看几眼吧！”
他看着唐鱼迅速垮下去的脸，坏笑不已。
两个人自从上次机场一别，也有一段时间未见，现在意外相遇，都很激动。说说笑笑一番，聊了些近期的状况。然后有人来找顾乔岚，他抱歉地对唐鱼笑笑，说这是他父亲的朋友，对绘画方面的造诣很高，他可能要失陪一下了。
唐鱼点点头，说没事，她先自己到处逛逛。
知道这些画的作者是顾乔岚之后，她的心态也不一样了。本来一开始只是陪魏澜澜，但现在她倒是开始认真看起来了，虽然，唐鱼这方面的水平实在有限，不过装装样子她还是很在行的。
不知道魏澜澜跑去哪里了？没有她这个专业的在旁边讲解，说实在的，她真是不能理解这些抽象的画。陆续有更多的人涌进展厅，唐鱼有些头大，她有点想离开，但是没有找到魏澜澜，也没有和顾乔岚打过招呼，她这时候还不能走，只能继续乱逛。
她正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唐鱼看清楚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
林宇臣，以及许久没见的杜大小姐。
唐鱼气得头顶冒青烟，死死盯着他们。这时候那两人也发现她了，林宇臣一脸惊慌地甩开杜若希挽着他的手，而杜若希虽然手被甩开，但却没有一点尴尬，微扬着下巴看她。她依然一派女神范儿，打扮惊艳，而今天唐鱼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也没有化妆，气势上便弱了几分，难怪杜若希这么有恃无恐。
唐鱼根本不想跟这对狗男女废话，掉头就走。之前她还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对林宇臣说的话太过分，可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管前世今生，林宇臣永远都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她怎么就忘了远景大厦是杜氏的公司？这么大型的活动杜若希出现也不足为奇，她就不应该过来的，不过她要是不来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林宇臣蒙骗多久。
她埋头往前走，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她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搞的路人都远远躲开，怕被波及到。
林宇臣一直在后面叫她，她理都不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宇臣追上了她，他见唐鱼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往前走，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出去。
他的碰触让唐鱼一阵厌烦，使劲甩了两下没有甩开，便回头狠狠瞪他。
“唐鱼，你听我说！”
“滚你丫的！放开我！”唐鱼心里无比烦躁，忍不住飙出一句脏话。林宇臣被那句滚你丫的给震了一下。不过迫切想要解释的心情让他忽视了唐鱼的粗鲁，继续说：
“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唐鱼一脸不耐烦：“我不想和你谈，既然你已经和杜若希在一起了，那你该同意我们分手了吧！”
“我和她……”
“够了，没心情听你们的恋爱史，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林宇臣一点都没有退缩，抓住她的那只手甚至又紧了一些。唐鱼挣脱不开，暴躁得想打人。无奈之下，丢了一句话给他：“行，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说完就让我走。”
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已经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他有些犹豫地说：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人太多。”
唐鱼环视了下四周，他们刚好站在门口，人最多的地方，他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了。
她发了短信给魏澜澜，说她临时有事，先走了。事情处理完后再来找她。
他们去了一个人很少的咖啡馆，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对情侣，侍者看到一对颜值如此之高的男女进来，顿时拿出了比平时高几倍的热情来。唐鱼看着这个年轻的侍者，勉强笑了笑。
那侍者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敏感地感觉出他们之间气氛很奇怪，便不再多说，领他们去了座位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要说什么你快说吧。”
“唐鱼，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
“恩，我知道你是混蛋，你赶紧说重点。”
林宇臣似乎很诧异她会这么说，但随即惊讶的表情便被羞愧所替代，双手撑住头，肩膀微微颤抖。良久，他才说话。
“那天你和我说分手之后，我心情很差。正好杜若希来找我，知道我们的事后她安慰我，说她陪我去喝酒，不醉不归。我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没有意识了。醒来之后杜若希躺在我身边，我们都□□。我心里很慌，因为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杜若希说我们两个都喝醉了，她不会怪我的，况且他们做了防护措施，不会有事，让我不要多想。”
唐鱼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林宇臣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示意自己没事，让他继续说就是了。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杜若希上个星期来找我，说她的例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她一着急，去医院做了检查，是怀孕了。她一开始不想告诉我给我平添烦恼，她本想偷偷把孩子打掉，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可医生在给她检查完身体后却告诉她，她的身体条件不易受孕，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会对子宫造成巨大的伤害，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了。没有办法，她才来找我。”
“她说她知道我和你订婚了，她并不想破坏我们，那天的事情是她不对，她不应该和他一起出来喝酒。既然医生说她不能打掉孩子，那她就把孩子生下来，她不会说孩子是我的。她是杜家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我当时很自责，不知道该做什么。你们两个我都不想伤害，可是、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唐鱼，你不知道在我得知你有了我们的宝宝之后我是多么高兴，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呀。我想和你一起看着他长大，陪着他，宠着他。但杜若希也有了我的孩子，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却不能不负起责任，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我不能让她打掉孩子，让她承担再也不能怀孕的风险。对不起，唐鱼，你把孩子打掉吧，我们、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像是虚脱般靠在了椅子上，但是依然不敢正视唐鱼。
唐鱼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像是苦涩，又像是看透了一切的了然，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的死去。
“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你怎么能忍心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林宇臣听得很清楚。他浑身一震，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也是没有办法……对唐鱼来说，这些全都是无意义的废话。
唐鱼想问他，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口。她觉得心脏被扯成无数碎片，痛得她无法呼吸，深呼吸了几次，把涌上眼眶的泪水给逼了下去。她到底没有林宇臣来得狠，她怎么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林宇臣啊，你真是太狠了，就算我再怎么心硬如铁，也依然被你伤得鲜血淋漓。
“林宇臣，从来都没有孩子。”
“什么？！”
“我说，我没有怀孕，是骗你的。”
唐鱼也想过，永远不说出真相，让林宇臣内疚一辈子。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最痛苦的还是她自己，而林宇臣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他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又怎么能奢望他会为她所受到的伤害而内疚？她不想再隐瞒，当初骗他说自己怀孕了，只是希望他会因为孩子的原因有所顾忌，不会让杜若希那么快得手。只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和林宇臣周旋，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这样断了干净，再也不用见面。
“你没有……怀孕？”林宇臣呆愣地重复着这句话。
唐鱼不说话，沉默着。她已经做好了林宇臣和她大吵一架的准备了，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般地说：
“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太自责了。杜若希还在远景，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先走了。唐鱼，你多保重。”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待了一会儿，在看见唐鱼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