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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又是一场桃花沾衣春水寒,时光依然流逝数年不见还。
盗跖躺在树上,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身上,留下斑驳阴影。
这里是举世闻名的小圣贤庄,当年墨鸦救下的小鬼现在正在这里上学,还有一个燕国后人的项少羽一起。
当年墨鸦死去,盗跖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能去哪里,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走投无路,居然赶上剑圣盖聂依照故人所托前来寻找天明。
三个人到处流浪躲避嬴政的追杀,一晃几年过去,他都没有机会再见白凤一面。
墨鸦把白凤托付给他,可按照他听到的消息,那家伙混的比自己都要好。
白凤天赋好,又拥有操控白鸟的能力,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在流沙占据一席之地,提到流沙,没人不知道四天王之一的白凤凰。
不过我也不差~盗跖高兴地想,这几年他可是真正打出了盗王之王的名头,他相信自己的名声,跟白凤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又有什么好攀比的……盗跖一脸的自豪沉下去:那家伙,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这号人物了。
耳边传来学子朗朗读书声,盗跖在细小的树枝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假寐打发时间。
啊啊啊……这种无聊的任务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该不会以后天明这小子在这里求学多久自己就要在小圣贤庄蹲多久吧!这边的树都要被他蹲个遍了!再这么下去小圣贤庄的鸟都跑光了别来找他算账!
盗跖闷闷不乐的想着,再次翻了个身——
然后他掉进了树下半人高的矮木丛。
张良跟颜路沿着走廊边走边聊,周身氛围轻松得像在鸟语花香的野外踏青寻春。猛然听到枝叶被折断的声音,双双往那头看了一眼,然后默契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慢慢走远。
盗跖顶着一头花花草草爬起来,把脑袋上的细小树枝扒下来,一不留神,连用来固定马尾的桃花枝也被一同扯下,一头乱发越整理越乱。
“呸呸呸,白鸟人果然是克星,想想也会倒霉!”盗跖恼火地一把扯下桃花枝,用手指扒拉头发几下,重新扎起马尾辫。
此时抱怨中的盗跖并不知道,他的克星此刻也正往桑海而来。
白凤站在他那只巨大的白色坐骑上,从高处俯视着隔着云层的桑海城。
这座学子誉为圣地的城池,在这个被嬴政把持的天下是难得安详稳定的地方,只可惜,这种宁静也很快会毁于一旦。
嬴政所到之处,怎么可能会有安宁?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天下苍生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能杀了嬴政,就够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桃花精。
想到盗跖,白凤胸口涌上一阵汹涌恨意,他一直告诉自己精怪是不可信的,所以他并不需要对那个人另眼相看,可每次脑子里浮现那个人的影像他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白凤不肯承认,他这么恨,是因为他把那个桃树下的人,当成了可以信任的存在。
因为信任,所以有背叛,所以,更不可原谅。
拾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盗跖虽然是盗王之王,但是他也就偷个桃子换个李子,还真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儿,他只是跟那些人在一个时间点行动而已。
盗跖蹲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把自己整个人藏在树荫里。
今晚他要去闯一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将军府,而且是将军府中守卫最为严密的千机阁。
千机阁里有着重重机关,最底下藏着能看破千机的千机铜盘。相传,这个千机铜盘记录世间万千事,甚至包括封印嬴政这个大魔头的方法。
不过不管那个千机铜盘名头有多大,他都没多大兴趣,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闯过重重障碍把东西拿到手的那个瞬间。
算计好巡逻的时间和巡逻兵的视角,盗跖像一道魅影飘过,巡逻的守卫最多只觉得这阵风大了点,对在他眼前冲过去一个大活人这种事情一无所知。
越接近千机阁,防守就越严密,到最后,盗跖甚至不得不在屋檐下呆上几个时辰,只为了能借用月光投射下高大楼房垂下的阴影。
一路顺利潜入千机阁,盗跖望着脚底下那个听说无人能闯过的血蚕丝阵,兴致被提到最高点。
这些血蚕丝上都淬了毒,只要沾到就得把小命留下。
而且血蚕丝细不可见,血蚕丝阵更是变化无常,前进过程中不仅要记得所经过每一根血蚕丝的位置,还要准确无误算计出它移动的轨迹。
掏出从墨城来的同伴那里借来的水晶,盗跖瞪着大眼睛细细看了密密麻麻的血蚕丝一遍,把他们的位置记在心中,收起水晶把衣摆和腰带系好,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
再次踏上地面,饶是闯过千般险境的盗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盗跖活动活动手脚,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大概因为太过信任血蚕丝阵,千机阁底层防护却很宽松,地面架起一座高台,其貌不扬的千机铜盘就静静呆在中央的架子上。
盗跖望着那个铜盘挑挑眉,从袒露出大半个胸膛的怀里掏出一块跟千机铜盘重量相差无几的盘子——像千机铜盘这样的宝物,底下架子一定藏着重力机关,一旦铜盘被拿下,除非提前关闭所有机关,否则……拿走铜盘的人就别走了。
这些是所以藏宝的人惯用伎俩,盗跖作为闻名天下的偷儿,比它们主人还熟悉。
所以,盗跖早早准备好了代替千机铜盘的盘子,只要他以快到连机关都无法察觉的速度调换两者,千机铜盘也就到手了。
这一环节对盗跖来说轻车熟路,没见他身形有所动,手上普通的盘子已经变成那个铜黄色的千机铜盘。
握着千机铜盘耍了个手花,盗跖把东西往怀里一塞,愉快道了声“搞定~”转身原路返回。
拾贰
白凤现在很不爽!不爽这种情绪几乎化成实质在他身边萦绕。
流沙跟随卫庄千里迢迢来到桑海,不想刚到桑海城,卫庄大人就失去了踪迹。
卫庄失踪也就罢了,偏偏他失踪的地方留下一地战斗痕迹,景象之惨烈连对卫庄大人的能力无比信任的他们都不得不主动出去找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卫庄大人真的跟不知道什么人战斗死在外面……流沙也好早早解散,各奔前程。
然而就在他想无视那个自从卫庄大人失踪就变得悲戚戚的女人放弃寻找,张良却带来所谓的请求。
经过卫庄大人同意的请求,与命令无异。白凤黑着脸,带上凤凰去将军府接应不知道什么人。
对,张良并没有说他要接应的是谁,他只是维持他一贯高深莫测的语调表示:“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想到张良提到那个要他去接应的人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白凤就觉得脑门上的青筋止不住跳动。
白凤这辈子接触的人,除了流沙的杀手,就是需要他杀死的人,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让张良露出那样的表情。
将军府虽然也在桑海城,却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很远,越过脚下万家灯火,白凤在进入没有人烟的森林后让凤凰降低了飞行高度。
突然,风中传来一阵打斗声,白凤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赤练那个愚蠢的女人正被一个比山野间的黑熊还要壮实的男人掐着脖子提在半空。
白凤眯起双眼,他突然想起来,卫庄大人失踪的地方留下的痕迹,有一些是来自以凶狠闻名的大剑“巨阙”。
巨阙现任的主人叫胜七,他的原名是什么早已不可考,世人只知道他凶恶可怕,几乎扫遍六国,直到被剑圣盖聂抓获,囚于秦国防护最为严密的牢房最深处。
胜七这一生争强好胜,当年输给盖聂被擒一直是他心头一把利刃,这次离开牢笼,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再次去挑战盖聂。
说到这个,还得提一句他们流沙的头领——卫庄。卫庄这辈子最想挑战的对手,也是盖聂,而且,对于他来说,盖聂是只能死在他手上的人。
两个曾以极小差距败在盖聂手下的人,两个发誓要取盖聂性命的剑客,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盖聂死在自己以外的人手里,那么……这两个人相遇,必定先有一战。
白凤理解这种执念,赤练也理解,然而爱情中的人总归是不理智的,她理解归理解,却依然无法原谅伤了卫庄大人的人。
所以……
这个女人就不自量力的去挑战胜七了?白凤望着像一只猫儿一样被胜七轻而易举捏在手里的赤练,满是讽刺地想。
尽管白凤看不惯赤练,每一方面都看不习惯,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赤练被人杀死。
白凤俯下身拍拍凤凰的背,指示它转向,自己则从鸟背上一跃而下,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离下方战场不远处的树顶上。
“喂,在你动手之前,要不要听一个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