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逛街（1 / 1）
因为从未到人界玩耍过，途径凤栖城，碧姝显得十分兴奋，对周围充满了好奇。两人走在一条临河而建的宽阔街道上，河上一座拱形大桥连接对面的街道。
眼前的景物让碧姝应接不暇，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在河边的石台上洗衣服的。街道旁有鳞次栉比的屋宇，挂着各式招牌，茶坊、酒肆、脚店、肉铺……旁边的空地上有不少撑着大伞的摊位，摆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好不热闹。
“轻寒，你看这里居然有小泼猴和狐狸小妹耶，可是，它们怎么变成这种奇怪的摸样，还不理我？”碧姝用手拨弄着它们，疑惑的问道。
露轻寒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不禁摇头轻笑：“这是猴，却不是你常见的猴子，它只是人类模仿猴子的形态捏造出的泥塑玩偶。”
“假的呀，为什么不去抓个真的来，这个不会动又不能说话，怪没意思的。”碧姝皱眉道。
商贩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又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她真是天真的有些傻，顿时显得非常热情，因为据他的经验，又可以成交一笔了，听到她的评价好像不利于自己，立刻扩大了脸上的笑容：“姑娘可真会说笑啊，猴子是我们想抓就能抓的吗，它太过灵敏，又很是顽皮，还会挠人，姑娘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可是受不得一点伤的呀，我这猴子玩偶制作精良，形态逼真，除了不能动，其它地方和真猴子绝对没有任何差别，买它就对了。”
碧姝点点头：“的确是有些像，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选它好了！”边说边抽出一支在手中把玩，转身离开摊位，她没见过捏的这么精巧细致的东西呢，还算有趣。
“哎，唉…姑娘，你还没付钱呢？”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小贩顿时眉开眼笑，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不付钱，神色大惊，赶忙叫住她。
“付什么？”被叫住的碧姝不解的回头，只看到露轻寒伸手递了点东西过去，便被他揽着向前走。她忍不住好奇：“你刚刚给了他什么？”为什么说了句“不用找了”，商贩就笑容可掬的向他们点头又哈腰，一副膜拜观音如来的摸样，明明前一刻还大声喊她。
看出她眼中的困惑，露轻寒解释：“那是铜钱。三界各有其序，神界以清风雨露为餐，日月精华为食，一切取之于自然，无需买卖。但人界与我们不同，他们要依靠食物为生，很多东西取自于他人，又不能白白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所以生活秩序是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之上的，称为交易。”
“噢~早说嘛，我懂了，我想要一串这个红红的果子，你再给他几个铜钱吧。”话毕，已经将一颗糖山楂咬进了嘴里，晶亮的眼眸顿时笑成一双弯弯的月牙儿，口齿不清的表述：“果然跟想的一样好吃，酸酸甜甜的，给你也尝一颗吧。”
这棵桃树会不会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虽然铜钱对他们来说是浮尘一样的毫无意义，但她要不要用人用的这么顺。付了钱，露轻寒推开她递到嘴边的糖葫芦道：“大街上，吃相这么难看的，估计只有你一个了。”语气与神情皆是嫌弃，只是此时的碧姝只顾着手里的一串糖山楂，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嘟囔着：“不吃算了，我自己吃都还嫌不够呢！”
未几，两人坐在一家茶坊里喝茶。自然，也是碧姝的主意，吃完糖葫芦的她正四处张望着，就被一个招牌吸引了，“烤茶”，烤这个字她知道，她听说过人类吃烤鱼、吃烤肉，当小泼猴偷来一块烤肉大快朵颐的时候她也闻到了阵阵香气，只是那时的她还不食凡间食物，现在有机会了，她当然不能错过，开开心心的拉着露轻寒进了店里。结果她失望了，这跟她之前看到的那些烤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嘛，店小二端给他们的只有一壶水和两个茶杯，问他怎么没有烤茶，他却说这就是烤茶，顺便解释了一刻钟。原来烤茶只是对一种绿色植物的叶子进行偎烤，然后冲水，真是没劲。本来她想抬脚就走的，但看露轻寒握着茶杯，喝得津津有味的，她又有一种它很香的错觉，忍不住拿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好吧，是有些清幽香味，虽然比不得烤鱼烤肉的味道，也是清爽可口，蛮不错的。
神思回转间，不远处几个青年的聊天声钻入她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没？”一个嚼着花生米的青年对着同桌的朋友交头接耳。
“听说什么？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同伴俨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昨晚食眼妖又来了，勐糯城中又有两个拉祜族人被吃掉了一只眼睛，情况和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青年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像是怕人听见似的，捂着嘴窃窃私语，语气中带有一丝恐惧。
碧姝非凡人，只要她想，即便再小的声音她也可以清晰的听到，所以青年人可以压低的声音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真的？又来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月都会有拉枯族人被挖掉眼睛，大家私底下都说有食眼妖出现。
又？集中注意力的碧姝眼珠一转，继续侧耳倾听。
“可不是嘛！昨晚又是十五月圆夜啦。”像是一个魔咒，拉枯族人总是在十五月圆夜被吃掉眼睛。
“我们离勐糯这么近，岂不是危险？”同伴忧虑道。
“本来我也担心过，不过，之前我和一个拉枯族人喝酒，他醉了以后跟我说这只是他们拉枯族的灾难，好像是看到过类似咒语之类的东西，但因为他醉倒了，就没再多说。如果真是这样，应该不会祸及我们。”夹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青年人略显神秘道。
“真的吗？希望他是酒后吐真天，而不是酒后说胡话，我们这里可没有人能与食眼妖抗衡，除非有神仙相助……”
后面的话碧姝已经没怎么仔细听了，她抬眼看向对面的露轻寒，他仍在悠然地喝着茶，神仙？眼前不就有一只？他的修为高她太多，她知道他一定也听到了，便小声问道：“你说，这食眼妖是个什么物什，我怎么没听说过三界六道中有什么是以人眼为食的？”
“时间万物，相依相存，有无相依，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存在的，即使不在三界之中，六道之内，也可能存在于六道之外。”露轻寒抬眼看她，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你是说这个食眼妖来自六道之外？但我听说六道之外存在的往往是极恶之物，产生于三界六道的怨念及邪恶，此物一旦存在，必定惑乱人间，扰乱三界，而这个食人妖只在特定的日子出来挖人眼睛，不像是极致邪恶之物呀？”说到这里，碧姝有些不解。
“所以，这个食眼妖只是一个存在于三界六道之中的东西。”露轻寒淡淡说道。
“那你刚刚讲那么一堆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故意逗我是不是？”碧姝狐疑的问，露轻寒嘴角微扬起那丝弧度证实了她的想法，碧姝恼怒：“不理你了。”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好似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可沉默了不到半分钟，她就忍不住了，一脸期待的问：“那你知道食眼妖到底是什么吗，总不能让它一直为祸人间吧？”她还没有惩恶锄奸过，眼前貌似有个大好机会，嘿嘿。
“不知道。”回答干脆利落。
“你…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碧姝皱起眉头，表达强烈不满。
露轻寒调侃道：“别再皱眉了，都快赶上南极仙翁了。食眼妖又没来挖过我的眼睛，我如何知道它的真身。”眼前她的一颦一笑，为何会有种与他记忆中那张脸重叠的错觉？甚至让他心底产生一丝波动……
“所以它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妖怪喽，我们快去捉妖吧。”碧姝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率先起身。
露轻寒这次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平复下自己的心绪，顺着这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妖怪一份子的千年碧桃树起身而去，他也想弄清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如果真的是单纯的妖物作怪，没理由每月挖眼一次，还是一人一只，又只针对拉枯族人，听起来，这……
两人出了茶馆，便寻人问路，但被问的两个路人几乎都是一听到拉祜族三个字就快速逃开了，露轻寒拉住还想开口的碧姝：“我们再去买一只猴子。”
“买猴子？可我们不是要……”碧姝有些疑惑，不过听他笃定的语气，便没再说什么。
“公子怎么又回来了，还想再买几只别的样式吗？”亮眼的东西在哪里都会发光，商贩老远就看到这对璧人，见他们走向自己的摊位，立刻热情的招呼着，生意又上门喽！
“可不是，老板的手艺实在精湛，一只小猴不够看，内人想再买几件。”露轻寒微笑道，转向碧姝：“你来挑挑看，还想买哪只？”
碧姝实在不懂内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体内的某一魂？亦或是一魄？不过她知道眼前不是解惑的最佳时机，便听话的低头挑选起来。
商贩连连点头：“公子实乃良人之典范啊，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在这里，茶余饭后大家磕牙的不是这家公子娶了七妾室，就是那家公子娶了九姨娘，没听说有哪家公子长得这么俊秀，还如此宠妻子。难得呀！
“老板好眼力。”露轻寒恭敬道。“我们的确是从外地来的，早就听说这里有一座勐糯山，景色很是不错，想带内人来散散心，不知勐糯山要怎么走？”
碧姝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玩偶上，听到这里，顿时明了。
正所谓自恋之心，人皆有之，赞美之词，百听不腻，露轻寒的恭维正好满足了商贩极度自恋的心理，说起话来更是知无不言：“公子雅致，勐糯山景色的确悦目赏心，离的也不算远，这条街道一直往南延伸到城郊，勐糯山在西南方向，大概一天的车程。不过公子，我劝你们还是别……”
“老板，我挑好了，就要这三只了！”碧姝倏地将握在手里的三只泥偶伸到商贩的眼前，几乎同时的，露轻寒掏出了银锭放在摊位上：“不用找了。”在商贩惊诧的目光中，相携离开。
碧姝骄傲的扬起臻首：“我是不是很聪明？”问到想要的内容，立即收工。
看她一脸‘我是树中最聪明的一棵’的表情，露轻寒心中又是一动，嘴上却不让她得意太久：“不笨。”
“你，讨厌，不理你了！”碧姝怒声道。
露轻寒扬起笑痕，他知道，她憋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