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1 / 1)
若蔺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是快到中午了,整个人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钟头,一起浴缸就清楚连骨头都被泡软了,真想倒在床上一睡到昏天暗地,但一想到还没请假,就敬业地拖着困倦的身体走去客厅找电话。
放下手边的话筒,懒懒地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时钟在墙上嘀嗒嘀嗒地走着。她就在这嘀嗒声中,屈肘用拳头抵住额头,闭目思量着杨鄂云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软软地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梓清从玄关处换了鞋子,发觉房子里静悄悄的,难道这么久了若玲还没洗完澡?提着皮蛋瘦肉粥进了客厅,远远就瞧见卧室的门大开,刚放下粥想走进去,就耳尖听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传来一声嘀咕:“好冷……”
梓清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赫然看到若蔺蜷缩得紧紧的睡在沙发里。没打算先叫醒她,梓清走进卧室抱出一床被子,直接把沙发上的若蔺裹得严严实实的。
若蔺意识里知道梓清回来了,还替她添了被子,但就是困得睁不开双眼去看他,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身上,蹭了蹭又打算继续睡下去。
“醒醒,来吃点东西。”若有若无的舒服男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纠结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扶坐了起来。
似曾相识的香味在她鼻子下蔓延,禁不住美食的诱惑,没骨气地张开了嘴,却还是架不起眼皮子,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
梓清看着她这副馋样,只是无奈地笑笑,取了汤匙一口一口舀给她喝。
半喂半睡吃下了一小碗,这一口还没咽下,下一口唇上就传来软软的触感。
惊得若蔺一下子睁圆了双目,只触及梓清戏谑的眼神,一下子又被牢牢制住,承受着他给的无限热情。
停下来的时候嘴唇都肿了,梓清不知足地揽住她,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这儿戳戳那儿捏捏,气得若蔺又是掐又是揪,疼得梓清直喊谋杀亲夫。
两人在沙发腻歪了好一阵子,若蔺的笔记本传来了提示音,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离。
一点开来看,是芹漾发了策划案过来,还八卦地问她手机怎么是一个男人接电话。
若蔺的手机落在了酒店房间里,不是被工作人员收了,就是被杨鄂云给捡了,反正她也不想去要回来了。索性就告诉芹漾是被偷了,让她不要再去接那个电话。
那头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的梓清手机突然响起,看了眼来电,跑去外面接电话了。
“副总你好,有什么事?”梓清知道杨鄂云找他要做什么,开口就没什么好语气。
那一头的男人气急败坏:“对待老板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你被炒了,还有,不要再去烦我的女朋友!”
“老板你真是说笑了,上一刻,若玲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还请杨副总不要再来纠缠她。”
杨鄂云把玩手里的打火机,转着转椅面向落地窗,上面映有他的一半倒影,刻薄又嫉妒。然而他勾起一抹讽笑:“你知道吗,她曾经小三上位,做了我的第二任妻子。”
梓清不在乎的语气:“那又怎样,她最后会是我的妻子。”
“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你以为你能做主自己的婚姻?呵,她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给你的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玩玩就够了,给名分这种代价,你给不起,但我给得起。”不吐不快,杨鄂云心想这小子终于被自己戳到了伤口,乐得点起了烟,一番吞云吐雾。
王梓清都不知该笑他自负还是笑他愚蠢,且不说若玲是M市杜氏集团的董事长,就算她不是,他杨鄂云能给的,王梓清又怎么给不了!
况且,这个若玲是不是杨鄂云前妻还说不定,现在就来挑衅,未免太不明智了。
“不管她以前是谁,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最好自重点。”
“你以为她是爱你的吗?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舍不下我,你们现在的恋爱,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温热,精瘦的腰身上面圈着女人,她调皮地吐舌头:“别听他瞎说,你让他等我们分手了,再来和我们说风凉话!”
想来电话那头的杨鄂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没等梓清说什么就“啪”地挂了电话。
手机落进裤兜,刚想回身抱住她,只听见她轻轻呵气在他背上:“有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没必要说,他说的那个女人不是我,他认错了人。”
梓清转身,把她拉到鼻尖下,盯着她开开合合的红唇,她说:“我直到现在,才开始谈恋爱,什么都不懂,你多多包容我点好了,记得有事要说出来。”
暗叹一声拉她入怀,若蔺的眼神纯澈如同不入红尘的清流,梓清不想瞒他的身份,可又怕这种纯澈是假的,或者怕这纯澈沾了钱权就蒙了尘,他想静静护着这一方净地。
但转念一想,若蔺在商场中翻滚摸爬已久,看起来还是如此平凡淡薄,也是道行不浅啊!
不去想了,该坦白时他们自然会坦诚相见。
若蔺突然想起她来找梓清的原因,闷闷发声:“时间不早了,你不用上班吗?”
感觉到头顶有温热覆盖,他也是闷气出声:“被炒鱿鱼了,今天陪你在外散散心好了。”
怀里的小女人一听急了,立马小拍他的后背:“那怎么办!我害你丢了工作!”
梓清乐了,一个劲儿地开始耍贫嘴:“操心个什么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说,爷还可以让你养着呢!爷会煮饭洗碗,还会捶背按摩,最近天气要凉了,爷还可以暖被窝呢!”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靠近她的耳垂,诱惑似的隐秘:“爷特好养,只要包吃包住加包睡就好了……”
梓清突觉后背多了一抓痕,小女人推搡着逃开他的怀抱,趿着拖鞋噔噔噔跑回了卧室,又砰的一下关了门。
敢情是把他晾在阳台了!
呵,怎么脸皮这么薄?
梓清又拨了个电话到家里,交代完一些琐碎的事情,站在门边预备敲门。
呼的一下门自己开了,只见门后的人,橘黄的秋衣配着鲜绿的筒裤,还不忘蒙了条丝巾在脖子上,站在那里盈盈地望着他。
走过来拍了下梓清的肩头,兀自转过身去:“不是说要陪我散心吗?这就走吧。”
梓清揉了她的五指在手心,两人就这么牵着到门口,他抬手正正她的丝巾,微笑道“我们去看电影,我都订好票了。”
在外头不习惯亲昵,一路上若蔺只得无聊踢着面前的小石块,都没怎么看梓清,看似无意地开口:“什么样的片子?恐怖?科幻?还是爱情大片?”
“是‘one day’,朋友介绍的,我不知怎么样,我是个不常看电影的宅男。”
若蔺点了点头,看不出和她一样宅啊,又问:“那你在家都干什么?”
梓清干笑,不好说办公吧,当初在华尔街游荡的时候,时间就是宝贵的金钱,不争分夺秒地吸金,哪有资本和老头子对抗?要不是有这么点资本,老头子又怎么会招他回来继承家业?
于是他随口一答:“就炒炒股,看看书嘛……”
突然被拽了一下,身边的人传来喊声:“到了。”
这个点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空落落的影院里播映着暗色调的影片。
他俩各捧着可乐,聚精会神地看着荧屏,连放在扶手上的手都没有纠缠在一起,他们不像是情侣,倒像是相邻位置上的陌路人。
因为在影片男女主人公面前,所有的秀恩爱都是苍白的。
艾玛苦恋迪特十五载,一次次的真心都被男主的玩世不恭所击溃。最后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她想和他白首偕老,想拥有他们共同的孩子,然而她却走了。
不是没有恒心来等你,只是没有足够的运气来经营我们的爱。
若蔺正是被这样忠贞的爱情所撼动的,负心汉总等到千帆过尽,才懂得有那么一抹矢志不渝的爱,一直在背后等着自己回头;也总是在失去过后,才恍然大悟自己当初是多么混蛋。
她的妹妹,若玲,兴许像艾玛一样爱着杨鄂云,但他们却连相爱的命都没有,杨鄂云还没有失去,自然也懂不了珍惜。杨鄂云大概还不懂吧,若玲给了他全身心,为了他气死爸爸,为了他生下雅雅,为了他死了心。
这个妹妹,比艾玛还傻。
若蔺有些慨叹,难受地捏紧了手里的可乐,低着头随着梓清的脚步走出去,一不留神就撞上厚实的阔背。
抬起她的下巴,梓清瞥见她眼底的水泽,慢慢摩挲白滑的肌肤:“被狠狠地感动了一把?”
“感动归感动,但我没有哭,只是替一个人不值。”若蔺微微一笑,把眼里的怜惜敛了去,“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我自己想要回家补觉。”
掏出手机看一眼,梓清笑她:“这才下午呢,不如我们去买个菜,在家里凑合吃吃就好,你还没尝尝我的手艺呢!还是说你要露一手给我看看?”说着边拉她离开电影院。
心里暖暖的,虽然被拖得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但她还是笑得很开心:“嗨算了吧,我做出的菜都是不能吃的,毒死人不偿命的……”
马路牙子上阳光融融,不远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他拉着女孩子的手,快畅出声:“哈,那你就负责毒,我就负责解好了!”
愿此刻时光能定格住,久久地温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