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两人都不是话儿多的,平日除了必须的交流很少会聊上几句。
虽然不爱闹,但梅舒傲也是耐不住寂寞,在小瀑布边洗完澡,突然思绪很杂乱,梅父梅母自小便教导他,虽不至定要为官,大丈夫也要修身、平天下。
若是都在痴醉于这与世无争的自得生活,谁还去为那些手无寸铁的穷苦人家伸张正义?又有谁去治国安邦?
以天下事为己任,这些在梅舒傲的理解里,并不是逞英雄,求名誉,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活法儿,就像人每天要沐浴更衣一样。
体内的寒毒差不多也已控制住,算算也在这呆了近一个月,梅舒傲皱着眉,想着怎么和季钰告别。
“季公子,在下……”梅舒傲走近坐在石桌边的季钰,看清桌子上的画,话也来不及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季钰侧着头等待后文,手中的毛笔仍不停地在画纸上游走,勾画着山石的纹理。
画中正是刚才梅舒傲所站之地,他侧身而立,衣袂飞舞,一旁的小瀑布飞湍而下,溅起晶莹的水珠在画中要呼之欲出一般,更加精妙的是身侧的巨石,每块的纹路都不尽相同,但堆砌在一起又巧妙的和谐大气。
“这是在下?”梅舒傲明知故问。
“恩。”季钰放下笔,很满意的看着自己完成的画,抬头抿嘴一笑,说:“好看吧?”
梅舒傲脸有点发烫,这是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季钰笑。
“好看。”梅舒傲双眼盯着季钰,这…是问画还是问自己?
“我也觉得这里景色很美。”
季钰收起嘴角的笑意,将桌面整理干净,眼神示意梅舒傲坐下。
“手伸出来”
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点失望,梅舒傲垂着眼眉,将右手放在石桌上。
季钰侧过身子,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搭在梅舒傲的脉搏上。
片刻,季钰紧紧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对梅舒傲说,“再内服几剂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嗯,我也觉得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梅舒傲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放在季钰面前,接着说,“季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一辈子也不会忘。我现在实在是落魄,这把匕首是十八岁生辰时家父所送,虽伴随在下三个年头,但依旧锋利如新。”梅舒傲摸了摸刀柄上繁杂的花纹,满眼的爱惜,却没有一丝不舍。
见季钰没有要收下的意思,梅舒傲就又把匕首往前推了推,“久闻季钰神医的大名,这匕首我是真心实意给你的,莫不是你嫌弃它旧了”
季钰来回打量着掩饰不住失落的梅舒傲,轻轻开口,“所以,你要走?”
梅舒傲楞了一下,“在下劳烦季公子多日,而今伤已好的差不多,自是没有理由再来继续扰了季公子的宁静,季公子的大恩他日一定会回报。”说便弯腰深深行了一个礼。
“这药材我这还有一点,我给你包一些,就不要再吃别的药了。”季钰拿起匕首平静起身,走进药房。
梅舒傲看着季钰的背影出神,这个月来见到最多的就是季钰背着个药篓子进进出出,采药材,晒药,再去城里的药铺买卖一些药材。现在却一句要求报酬的话也不提,梅舒傲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才好,不过待自己解决好这次仇家的恩怨一定会再来找他的。
梅舒傲手指在桌面轻点,思绪又神游于天外。
季钰将用麻绳捆绑好的药包放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梅舒傲说,“用小火煎熬一个时辰,趁热服用。这是五剂药,一天吃一顿,病自然就好了。”
梅舒傲点点头,医家那种笃定又自信的神态很让他觉得很信服。
拿起佩剑,提起药包,梅舒傲想抱一抱季钰,但看其面无表情的脸而又作罢。双手微微一抱拳,“告辞。”
看着梅舒傲远去的背影,季钰转身进屋开始收拾东西,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梅舒傲先去了趟李家村,将身上仅剩的一些银两留给李汉一家。李汉很高兴梅大侠的伤病痊愈,死活要留他在家里吃饭,梅舒傲以有要事在身推脱了。
这些银两本来想留给季钰的,又想若是季钰缺钱,那把匕首可以卖个好价钱。李汉一家都是穷苦的农民,为他医病费尽了心思,这些钱只能稍微的回报他们一下。
梅舒傲连夜赶到邻县县城,站在梅舒礼府中的厅堂时,天边才刚刚有一抹明亮。
“堂弟,那么早来拜访兄长所谓何事啊?”梅舒礼打着哈欠走进厅堂,松松散散的裹了件袍子,里衣都若隐若现。
“兄长,你的玉冠今日怎么没见束上?”梅舒傲嘴角噙着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梅舒礼把身子陷在椅子里,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听完梅舒傲的话一挑眉,“还不是你二叔,想本公子风华绝代,又文武双全,哪家姑娘小姐不都赶着投送怀抱,我爹偏偏要我娶妻。最近烦的要死,你说娶妻以后还能那么清闲不?”
“我看你还没风流够呢吧?”梅舒傲嗤笑,“也不小了,二十有六,这年纪没结婚生子的除了你可难再找着了。”
梅舒傲看对面人毫不在乎的摇头晃脑的样子,敛了敛表情,开始说正事,“堂哥,你可知道鬼面一古?”
“闫一古?”梅舒礼也坐直身子,仔细回忆这人,“他和梅家没什么交集。此人以长相丑恶,出招阴狠而被冠以鬼面二字。怎么突然问他”
“梅家和他没仇?”
“没有。”
梅舒傲不解,“一个月前,这闫一古找到我,口口声声说要寻仇…”
“他去找你了?”梅舒礼吃惊得站起来,“你有没有什么事?”
“咳…”梅舒傲有些不自然的说,“你怎么就确信我打不过他?”
梅舒礼这才反应自己问的多余,人都好生生的坐在这呢能有什么事,便又坐了回去,戏虐地对梅舒傲说,“你又能打过他,我明日就去成亲去。”
说完又感叹,“北灵南鬼啊,北边的灵靖,南边的鬼面一古,都不是梅家人能惹得起的。”
“知道了,你最近也要当心。”梅舒傲自是明白梅舒礼的话,起身说,“还有,我银子都花完了,借我点盘缠吧。”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来我这是要钱来的。”梅舒礼一脸嫌弃,但还是挥手让下人去拿些银两。
梅舒傲是梅家当家的梅天的独子,梅舒傲和二叔家的大儿子梅舒礼一起长大,应该说,梅舒傲是让梅舒礼宠大的,虽然梅舒礼从来不承认自己多照顾了这个弟弟一分。
梅舒傲接过小厮送上来的盘缠就要走。
看着明显消瘦一圈的堂弟,梅舒礼也站起来,无奈的说,“小傲,不在这用早饭?”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说完就转身提起轻功,消失在梅舒礼的眼前。
一炷香的功夫,梅舒傲的府宅前出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的脏兮兮,眼神充满恐慌
“月…月儿是刚才一个叫梅舒傲的公子买来的。”月儿抿了抿嘴巴,递上梅舒傲刚从这拿走的装钱荷包,“他…他让我来这找…找你给月儿一份差事。”
“小王八蛋,这就是你说的事情!”梅舒礼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钱包。
“公…公子…”月儿看到梅舒礼狰狞的表情,更加结巴了,“公子要是嫌…嫌麻烦…月儿就不打扰了。”
“算了。”梅舒礼呼了一口气,这小王八蛋不陪自己吃饭就算了,对管家挥挥手,“李伯,给她安排个丫鬟的活,留在府里罢。”
梅舒傲躲在一旁看着月儿进了院子这才离开,刚进城里时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头上插了根稻草双眼无神的站在一个小摊子前,旁边还有个满脸横肉的妇人。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作父母的怎么就甘心将自己的女儿卖到这种妇人手里。
后来询问才知,月儿的父母双亡,这妇人她不认识,但她每天被绑着也逃不走。估计要是月儿再大一点就会被买到青楼里去,那里像月儿这样长相清秀又未□□的小姑娘能卖个好价钱。
“诶…这位爷还要买?”那位妇人放下手中未收拾完的东西,看着又向他走来的俊俏公子,满脸谄媚“刚才那个小姑娘洗干净了可是真俊,虽小了点,养在家里,那也无妨啊。”
说完妇人还冲梅舒傲挤了挤眼,“爷若是再要,我给您留意着好看的。”
梅舒傲面色阴沉,问,“你干这个多久了?”
“这些都是父母养不起了的,卖给我,我在给她们找一条好出路,就像公子这样的。”妇人看对面那个出手大方的公子脸色不对,讪讪的笑了笑避开这个问题。
“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干这个…”梅舒傲抽出利剑,在妇人面前挥舞了几下。
“啊!!!”在妇人的惊叫声中,梅舒傲右手提着剑一步一步得越走越远。
妇人跪在地上,摸着自己少了半边头发的脑袋,眼神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