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1 / 1)
……
红玉送管云到怀玉宫门外。
“怎么今儿个没看见清儿?”
“他随四皇子狩猎去了。”
“哦?清儿这么小……”管云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远处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过来。
“不好啦娘娘,四皇子那边差人来报,十七皇子不见啦!”
“什么叫不见了?”
“四皇子猎场才发现十七皇子不见了,再回去找就找不到了……”
红玉登时脸色刷白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快宣太医!”
……
红玉醒来的时候,皇帝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爱妃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
坐在一边“忧虑妹妹身体”的管云真切的看到了那份担心,不似作假。若不是早知道那件事,管云怕是会红玉找到了真心爱自己的夫君而欣慰。然而既然她知道了那样的事情,皇帝此刻的表情看在她眼里便只有虚伪和无情。
管云上前:“娘娘醒了?”
“姐姐……”红玉似是没注意到皇帝的关切,她侧身抓住管云的手,满眼含泪:“我的清儿,他还那么小……”
“娘娘莫要伤心坏了身子……”管云一边说却一边拿眼去瞧皇帝。
皇帝附和道:“是啊爱妃,你向来体弱。孩子朕可以再找个给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红玉就急了。她一把推开了皇帝要靠过来的身体,哭的梨花带雨:“我不要,我只要清儿,我只要我的清儿……”粉嫩的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皇帝的胸膛上,“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让清儿跟着去狩猎?”
“我不是不想他一天到晚都窝在后宫里……”好叫你们感情日益深厚做了真母子,“这事朕已经下令严查了,一定会找到他的。”
“怎么找!”红玉已是哭成了个泪人儿,“要是能找到,四皇子会将这事说出来叫你知道好去怪罪他吗?”
管云也说道:“方才民女还奇怪,十七皇子那么小,怎就说是去了狩猎场,怕是弓比身子还高……”这么说就有隐隐责怪皇帝叫清儿随从的意思了,然而皇帝只顾着怀里哭成个泪人的红玉,没空追究管云的话里有话。
这时,一个太监进了门。
皇帝忙问:“十七皇子呢?”
那太监畏畏缩缩地回道:“回陛下,没找到皇子……只找到了这个。”
说完,呈上来一件物什,赫然是一只靴履。
红玉一看之下嚎啕大哭,连后妃在皇帝面前的仪容都顾不上了。
管云忙问:“这是什么?”
那太监更瑟缩了:“是……是十七皇子今天穿的鞋子……”
“那皇子人呢?”
“禀陛下……是在猎场西边的悬崖边上发现的……”
红玉听了哭的更厉害了,像每一个怀胎十月生下的亲子不幸夭折后的母亲都会做的那样。只除了李悌并非她亲子。
“爱妃快别哭了小心伤了眼……”
一劝之下红玉竟整个拽住了皇帝质问道:“我的清儿死了你拿什么赔我?”声音悲切,闻者痛心。
“朕的皇子多,爱妃看上哪个再领来养就是了……”
“不,他们都不是清儿!我的清儿!”红玉喊了一句,哭道,“我的清儿,生的那样可爱,那样天真无邪,每天都笑呵呵的,不是我亲儿却胜似亲儿……”
管云也在一旁掩袖遮面,默默地垂泪。
“陛下,你能理解臣妾的痛吗?理解臣妾失去孩子的痛吗?理解臣妾再不能有亲子的痛吗!!”
管云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
皇帝无言以对,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抚着红玉的脸颊:“玉儿,朕拿后位赔给你……”
旁边站着的管云一惊:“陛下当真?”
不等皇帝说什么,她立刻跪了下来:“君无戏言。”
皇帝继续抚摸着红玉美丽的脸颊,柔声说道:“朕封你为后,不要哭了好不好?”
管云站起来激动地握住红玉的手:“娘娘,娘娘,你听到了吗?”
红玉却没理会她,甚至此刻她都忘了哭泣,只静静地望着皇帝,望进了那双威严的眼睛里。许久之后,她轻声笑了——
“谢陛下隆恩。”
管云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很晚了。
她很累,身心俱疲。
长风早就等在了门口:“主子回来了……今天……”
管云止住他:“让他住下面,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他,包括楼里的人……”
长风眼神里有瞬间的惊讶,然后便是了然:“主子放心,没有透露出去。”
“嗯,你办事我放心。”她揉揉太阳穴,“我今天太累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说,让人备热水我要沐浴。”
……
管云舒服地泡在桶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今天陪红玉演了一出戏。
红玉如愿以偿,却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皇帝走后还郁郁寡欢地躺了好久,管云怎么逗她都不肯说话。
管云想起皇帝说那句话时的神情以及红玉的反常——也许,现在这个皇帝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骗……
皇帝只是嘴上允诺了后位,然而现在的皇后并没有明显的为人知过失,没理由废后,便没理由立后。明天该叫长风着手去找那女人的错处了,不,最好待会儿就去吩咐……
她揉揉太阳穴,头又痛了,自从明月楼往暗处发展,各种大大小小的信息总是纷纷扰扰叫她头痛。
嗯,揉一揉感觉好多了,管云舒服地依靠在桶壁上,长长的喂叹。
“舒服吧?”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管云一惊之下猛的转身,然后就看见了笑嘻嘻站在那里的李悌。
“姨母,春光乍泄了哦……”他指指水里。
管云急忙护住□□的身体,呵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悌一脸天真:“怎么,母妃没有说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管云腾开一只手去够衣服,然而衣服架子在旁边,她坐在桶里根本够不到,“转过脸去!”她命令他,“不许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毕竟李悌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也许是因为他在怀玉宫要娶她的无忌童语……
李悌很听话的转过去,只听后面一阵水响,再然后管云就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长风!韩斌!”
韩斌推门:“姐姐怎么了?”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浴桶庞的李悌。
“你怎么在这里?”猫儿一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偷看姐姐洗澡?”
李悌表示无辜的撇了撇嘴。
这时候长风也过来了:“主子怎么了?”
“把他带出去。”管云有点不习惯裹着被子跟他说话,不自觉地紧了紧被褥,“不要再让他出来。”
李悌一听,慌了神:“为什么,我不要待在阴暗的地底下!”
管云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一来他是宫里的孩子,二来他注定只是个悲哀的傀儡,很难叫管云对韩斌一样对他生出喜爱来。
她看着他:“想来清儿也知道为什么会来明月楼,楼里眼多口杂,为了娘娘的大计着想,清儿还是忍着点好。”
看他不说话却一脸阴沉的表情,管云不知道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严肃的表情,但是她还是不禁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再说那地下并不阴暗,你见过不是吗,我也会让韩斌的师父每天下去教你比划拳脚,你多读书,就权当上学了。”
“那姨母呢?”
“嗯?”管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姨母会下去看清儿吗?”
管云笑:“那是当然,就是清儿不在这儿,姨母每天也是要下去找长风议事的。”
听到前半句李悌表情瞬间高兴起来,然而听到后半句他又拉耸了脑袋低下头,任由长风将他带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又转头说了一句:“我是客人,不是犯人,是吗?”
管云一愣:“当然。”然后她又吩咐长风道:“好生招待随来的几个侍从,清儿想要什么尽管给他。”说完她安抚的朝李悌笑了笑。
李悌没再说什么。
“姐姐。”待长风和李悌一走,韩斌就关上了门,“那家伙偷看你洗澡?”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里面却带着恼人的肯定。
“没有!”管云点他的脑袋,“多大的人!瞎想什么?”
然后她躺下来:“叫人收拾一下,你熄灯去吧。我要睡了。”
“哦,对了,刚刚清儿在不方便,你帮我带些话给长风……”
快六岁的韩斌这几天开始习武,每天的锻炼下婴儿肥的身子竟开始拔高,平时站着不觉得,今天管云坐在床上才猛然发觉,他再也不是当初她捡回来的小猫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而那李悌,想必长风是不会任由他乱跑,更不会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在哪儿。他能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长风还没有发现——也许,是她小觑了这个孩子。
自己的本事也好,借势也好,宫里的孩子,果然都不简单。
管云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此番他和红玉,究竟谁利用了谁也许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