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若即若离（二）（1 / 1）
什么声音？
莞然低头看了看鸿宸，难道是他的？手机响了？
她把鸿宸扶正，考虑着，该摇醒他呢？还是她帮他把手机拿出来？
莞然选择了后者。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外衫口袋，因为他半卧在车里，他的外衫口袋垂到了他的大腿上，莞然摸他两边口袋时，生怕他突然醒来，她怕尴尬。
没有！衣袋里没有手机！可是他的手机还在响！
难道在裤袋里？莞然缓缓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裤袋，真的，在他左裤袋里，莞然坐在他右边。他这样半卧着，裤袋口也就紧贴着他的大腿，要她怎么拿？
干脆算了，等到她家，她再帮他看一下手机好了。
不一会儿，傅鸿宸的手机又震了，莞然偏头看看他，怎么就不醒呢？万一是医院有事呢？不行！要是因为没接电话而错过些什么要紧的事就完了。
“鸿宸！鸿宸！”莞然轻轻唤他，他还是没反应，想了想，还是帮他把手机摸出来好了。
当莞然把手一伸到他的裤口，就感觉到他醒了。
傅鸿宸并没有醉得很深，可是脑袋是恍惚的，他慢慢地感觉到手机在动，然后，就听到莞然的低唤声，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
莞然的手还停在他的裤口，一转头，鼻子就碰到他的鼻翼，唇也挨得很近，这样，差点擦枪走火。莞然两眼睁大，有点吃惊，有点小尴尬，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两人保持这样的暧昧姿势一瞬后，莞然立刻坐正，捋捋头发，镇定，她要镇定。
傅鸿宸将她她害羞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左手伸进裤袋一摸索，拿出手机，他又笑了一笑，心想，这手机放得这么安全看来也不是好事，也难怪她拿不到。
“母亲”莞然一侧眼，就看到他手机屏上那两个字。然后立刻撇开头，她不是故意要看的。
傅鸿宸的笑容也在那一瞬止住了。他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在左耳。
“是我！”
他的语气有些生冷，难道，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好吗？还是她的错觉？
莞然不知道手机那头鸿宸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眉头紧蹙。
“好！我立刻回来！”疏离的口吻，没有丝毫亲情的味道。
见他要挂电话，莞然才转头向他那边。。
“这是，要去你家？”他问。
“嗯！”她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他千万不能误会，误会她是那种想要把他拐回她家的女生。
“看来，这次是没机会了！”他笑了笑，车子里的气氛也瞬间缓了缓，他说什么？这次没机会，难不成他还想有下次？
莞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回他什么，眼看快要但她家了。
“莞然！我家里有事，我要回去，谢谢你来接我！”他伸手揉揉额，一边注视着她说。
莞然当然觉得该庆幸，要是她把他扶回她家，要她怎么收拾？要她第二天等他醒来怎么跟他解释他为什么睡在她的床上？
“好！你，路上小心！”莞然看着他说，她一手搭在车门把手上，一手跟他挥别，因为师傅已经停下车了，只是没出声，不忍打扰这对客人。
傅鸿宸浅声一笑，向她靠近，吻上她额头，然后离开，炽热的眼，注视着她，轻轻说，“莞然，好梦！”
莞然眨巴眨巴眼睛，明显还没搞清楚状况，很快，脸一红，她抿抿唇，然后朝他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了。
其实，她那栋公寓的巷子并不窄，一辆计程车也能驶进去，所以，她当初说她家巷子窄，明显是在拒绝他呀！
傅鸿宸目送她走进公寓，转头对师傅说，“还得请师傅再跑一趟！”师傅当然是愿意的，能赚钱当然好啦！
只是，可怜了这些跑夜路的计程车师傅，特别是像搭着鸿宸和莞然这种暧昧不清的乘客。人家小师傅在前面坐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从接电话起，他就清醒了。他的母亲，在他回国以来，第一次来看望他了。
傅鸿宸看着车窗外的树木，一晃而过，人们在街市上欢腾着，明明是即将入冬的季节，却一派生机盎然。有情侣相携着走在桥上，有父母牵着孩子在公园散步，有小孩排长队在滑轮。人们脸上，尽是笑容。
车外，一片祥和，车里，却冷清着。
电梯门一开，傅鸿宸就看见他母亲站在门口，八年未见了，她依然是当初那个模样，保养得很好，看来，她那位，没有亏待她。
“鸿宸！”一看到傅鸿宸走近，母亲立即笑了，看上去无比慈祥美丽。他的母亲五十出头，盘着乌黑的浓发，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大风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长靴，手里挽着亮黑色皮包。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他问。
傅母正欲回答，傅鸿宸又替她把话说了，“一身行头，看来很好！”
傅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拢一拢风衣，说道“鸿宸，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长大？”
“进来说！”傅鸿宸把门锁扭开，再摁开客厅灯。
傅母这是第一次来他的住处，她知道，她如果想来，他还是不会拒绝。
这么多年，他尽了一个儿子应有的义务，唯独没有给她一种儿子的感觉。
傅鸿宸回国后买的房，二室一厅，一个人住还算宽敞。简洁的灰白黑欧式设计，就如他一般，给人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
傅母首先踏进厨房，扫视了一圈，又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走出来，傅鸿宸已经帮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她接过水杯，喝了口，然后优雅地将水杯轻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傅鸿宸也坐了下来。
“鸿宸，你冰箱里怎么没存点菜食，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呀？”傅母明显有点担忧他的身体。
“将就着！”他凑合着，也就吃了。
“孩子，健康将就不得！好好对自己，要不我每天过来给你做饭？”傅母问道。
傅鸿宸笑了笑，答“不必！”
傅母知道，他到现在还是没放下当初的事，这永远是他们母子间的隔阂啊！
她也知道，还是不宜久留。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鸿宸，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过得好我才安心！你们做医生的，饮食不规律，很容易得一些职业病，你自己注意一点！”
“嗯，我知道！”他一贯的冷言冷语。
傅母微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没有要送她的意思，拎起包，往玄关走去。
傅鸿宸目光一沉，倏地站了起来，走向她。刚好，傅母转过身来，她见儿子踱步走过来，眉目舒展，眼角泛起笑意，只是，漏出一丝浅浅的鱼尾纹。
他的母亲，究竟还是老了。
时光，是最美的摄影师，它将过去拍成回忆，印在你的脑海里，譬如他和莞然的美好时光；时光，也是最残忍的雕刻家，它将岁月雕出褶皱，刻在你的脸颊上，譬如他母亲此时的面容。
再美的容颜也难抵得住时间的打磨，始终会被岁月在脸上割一笔，证明流年的逝去。
傅母向他微微一笑，眼神里有些惊喜，有些期许。
“我送你回去！”傅鸿宸已经拿好了车钥匙。
傅母拒绝了他，“我打车回去，你别送我，喝了酒就早点休息，别因为要到假日就放纵自己！醉酒别驾车，很危险，我有空再来看你，自己注意照顾好身体！”一句耳熟能详的话语，从母亲口里听来，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那我送你下楼！”确实他喝了酒，不能驾驶！对了，她还可以让她那位来接她。
“你去休息吧！这么小节路，还怕我不能摸索着回去啊！”傅母轻笑。
旋即，她打开门，走出去，傅鸿宸站在门边看着她。
她的儿子，英俊高大，像极了他的爸爸。纵使他语气再生冷，他还是会关心她，哪怕出国了，还是会寄钱回国给她，其实，他那些奖学金，又能有多少啊？可是，他还是坚持寄，一寄就是八年。
“孩子啊！虽然说，单身会寂寞，将就会折磨！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你相信，只要希望在，爱就在。妈妈祝愿你有一份不将就的爱情，找个好姑娘，结束单身，而且，最好趁还年轻，不要等到错过了才知道后悔啊！”傅母语重心长。
如果是九年前的他，还没遇到她之前的他，一定会回她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教我爱情？”，现在，他会颔首一笑，接受母亲的谆谆教导。
傅母满意地离开，毫不知如果她今晚不来看她儿子，才是真正促成了一段姻缘.
自那天后，傅鸿宸的日子就真的很忙了，很多时候，她发的短信，他要等到回家才能回。
因为，该医院的肿瘤专科在省里也是很有名气的，所以，总有权贵之人，依托关系来到医院寻求治疗，毕竟也都是病人，医院自然不会推辞，这样下来，忙坏了的是医生们。
一日，医院肿瘤科召开术前会议。
邝柏言轻推开傅鸿宸诊室的门，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有点纳闷地问，“哎！鸿宸，这会议都快开始了，你还在干什么？你不是一向不支持迟到的吗？”
“很快！”傅鸿宸含笑着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口袋里出了诊室。
其实，他刚刚扫了一眼手机，看到有两条莞然发来的短信。
她问他“你怎么这么忙啊？还是手机掉马桶了，你都不回我？”
“你怎么不回我？怎么不回我？不回我？”还添了个兔斯基跳舞的表情。
这是莞然昨晚发给他的短信，他现在才看到。
两人到会议室后，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梁院长也正是肿瘤科长，他首先说明了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这内容，医生们在开会前就知道了，所以都做了准备。
“我并没有想在这个会议上花过多时间，所以我们要提高效率，并且得出最好的讨论结果，大家多提意见！”梁院长说。
“先来谈谈患直肠癌的病人！小周，你有什么看法？”梁院长问。
周医生是肿瘤科室里主攻大肠癌的，他对这方面不仅有研究，而且临床操作技术过人。
很快，周医生提出了看法。
几位医生也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会安排直辖医生跟患者进行沟通，争取尽快签订手术合同！”梁院长也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我院本次接收了一位患有肢端雀斑样原位黑色素瘤的病人，这种手术难度较大，想问问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可以实施免疫疗法，虽然这个方法还在使用阶段，但是这位病人有些特殊，所以我认为免疫疗法可行。”一位医生说道。
“不！我认为任何一位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得以生存的病患我们都不应该放弃机会！”这是邝柏言的看法，他明显不支持刚刚那位医生的看法。
“对方可是国内顶尖的柔道退役选手，现任教练，一旦手术需要局部截肢，甚至手术失败，你认为患者会同意吗？”那位医生再次回驳道，显然，他认为医院不应该冒这个险。
“哪怕手术失败，我们还可以化疗！对吧，鸿宸？”邝柏言回应道。
说完，他又看向傅鸿宸，傅鸿宸肯定会同意他的意见的，因为他俩在国外相处这么多年，对于诊治方法的看法也几近相同，更何况，傅鸿宸比他在行，他倒是说话呀！
思考了半会儿，傅鸿宸才回应说，“我赞同柏言的看法，动手术吧！”
虽然回驳前辈有不敬之处，但是，关乎病人安危，他一向建议采取最适合的方法。
“哦？从国外留学过的傅医生也有看法？”先前那位医生闻言问他。他之前就对两位新晋医生感到不满，他当初实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主刀，他们俩凭什么才实训了一个月就能正式挂牌了，特别是傅鸿宸，他居然在实训期间就主刀了，所以他难免有些看法！
他说话的语气甚是不佳，斜眼看着傅鸿宸，他就要看看，傅鸿宸打算怎么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