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近一步（二）（1 / 1）
他这样问，要她怎么回答？说这是只是第二次？他才不会信！
慢着，他刚刚的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说要请她吃饭，是权宜之计，还是真心的？莞然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
“你说，要请我吃饭。真的？”这是她比较关心的问题，而且这样好扯开话题，缓和尴尬气氛，嘻嘻。
这八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这个城市怎么生活的，怪就怪她在妈妈身边时只知道吃，不知道学。之前小桐还会帮她做做菜，现在，没了。她有着吃货的心，却没有神厨的手，会做的菜就那几个，简单为主。这也是莞然觉得自己最不像女生的地方，不够贤惠。
傅鸿宸彻底无言了。他刚刚还有在生她气，而她都在想些什么呀？满脑子都是吃的吗？一瞬间，他的气就消了。
“走吧！”他先走了，莞然跟了上去。
这次，莞然很快系上安全带，安安静静地坐稳了。
这倒让傅鸿宸觉得有点好笑，就好像她怕他把她撇下，所以尽快坐好，为保证她的晚餐有着落似的。
这一趟下来，莞然都安安静静的，静得出奇，让傅鸿宸好几次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她一直睁大着眼，在认真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傅鸿宸回国了，他们见面了，他上次送她回家，这次又请她吃饭。而她，仿佛已经很快适应了他的存在，不然为什么，她觉得，现在坐在他车里特别舒服，对着他，心跳没那么频繁了。开始，觉得这一切有一点真实了，一点点。
但是，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他现在是在跟自己八年前穷追他的女生见面？还有刚刚，他问她话时，那种语气是怎么回事？嘲弄？责备？质问？她不知道。
一路上，莞然都在专注地思考着自己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傅鸿宸一边开车还要时不时地一瞥身边过于安分的她。
很快，他们就到了就餐地点。一间雅致的餐厅，看不出是西式还是中式。毕竟，莞然还是第一次来。她在州市学习了四年，工作了六年，她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他回国也没多久，怎么看上去比她还要了解这个她她生活了十年的城市。
傅鸿宸带她入座，然后就离开了。她乖乖地坐着等他，不知道他去前台问些什么。
很快，傅鸿宸回到座位，就看到莞然两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大腿并拢在一起，不像上学时老爱交叉腿。他还那时还因此训了他不少，当然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她还是留着和上学那会儿一样的中分长发，乌黑柔顺，衬得她的小脸愈加白皙漂亮。
傅鸿宸看得有些晃神，很快，便镇定地坐了下来。
“你点好菜了？”莞然见他回来，问道。
“嗯，有你爱吃的！”傅鸿宸答道。
天，他那是什么速度啊？随便点的吗？明明才花了不到三分钟。还有，他怎么知道她爱吃什么？
“晚上还有事吗？”他凝视着她，问道。
莞然自然地回答道“没有。”
“那好，我们慢慢吃！”傅鸿宸听后，惬意地背靠在沙发上。
在她面前，他还真是想要惬意一点。
这是专供情侣享受的两人座沙发，咖啡色的沙发，很软，莞然很喜欢。她抚了抚，又摸了摸，真心觉得这沙发很舒服。
“喜欢？”傅鸿宸坐直身子，问她。
“嗯，喜欢，软软的。”末了，又补一句“颜色我也喜欢。”
傅鸿宸笑了笑，将她抚摸沙发时爱不释手的模样尽收眼底。
很快，菜就上来了。莞然一看，糖醋排骨，青椒炒鸡肉，虾饺，蒸水蛋，还有鱼片粥。都是她喜欢的，全都是。份量刚好，不会觉得过多，也不会觉得少，真好。只是，他怎么感觉他的点的菜和这家餐厅有点不搭呢？
还是说，他在将就她？想到这，莞然不自觉地笑了，目光也从菜上移到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只见傅鸿宸也只是笑了笑，示意她开吃。
他们以前在食堂吃饭时，这些都是她必点的。其实，食堂还有西餐，可是她没吃过几次。因为，她说，我喜欢吃得简单一点，好吃就行，拿刀拿叉，我不喜欢。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但，她不知道，他记得的，远不止这些。
记得有一次她听说西餐那边出了什么新品种，惹得她口水直流，拉着傅鸿宸陪她排西餐的队。只可惜，所谓的新品种不过是原版猪扒，淋了点食堂研制的酱汁，令莞然后悔不已。
那时，她还没脸没皮地责怪傅鸿宸不知道劝一下她，这样，两个人还可以吃一餐美美的中餐。
结果，莞然拿着刀叉死戳盘里的扒，而傅鸿宸却在低头很认真地切。
“没胃口？”傅鸿宸问。
“不是没胃口，只是......”莞然瘪着嘴扭头示意傅鸿宸看看邻桌的情侣，那个男生正拿着刀叉，仔细地帮女朋友切牛扒，女朋友托着脸看着他。莞然想，她这么明显地示意了，他不会不懂吧？
哪知傅鸿宸还真的把她那盘她用刀和叉戳了好几道印然后变得巨丑的猪扒端到他自己面前，而把他自己那盘已经切得很漂亮的端给她。整个动作，傅鸿宸没说一句话，莞然的嘴角倒是抹上浓浓的笑意。她感觉，她在享受着他女朋友的福利。
“你，你别嫌弃我那盘哦！看在这盘猪扒是你切的份上，我一定会把它吃完的！”莞然为此小感动了一把，但是在当时，傅鸿宸想的是照她的速度切猪扒，还真可以切到地老天荒！
莞然他们现在呆的这家餐厅是傅鸿宸的朋友开的。还记得，他今天下午打电话过去，就是让老朋友准备这几道小菜，结果把他的老朋友弄得吃惊了一把，后来傅鸿宸告诉他实情，他才在电话那头笑了。
两人吃饭时，都没有说话。
只是，他帮她递纸巾，帮她把肉多的那边转到她那方，帮她盛粥……
莞然吃得很饱，很开心，最后拎着包随他出了餐厅。
在车里，莞然问他，为什麽选了保时捷？
“性能好，速度快，我喜欢速度快！”只是，对她，他不想太快。
傅鸿宸开始减速，莞然才意识到到她家了。
他把车停下，和上次的车位一样。然后，侧过身来看着她。
虽然受不住他炽热的目光，莞然还是鼓起勇气回视着他，他现在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想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他们现在这样真的只是普通的老同学关系吗？
他不语，只是眼眸变得更深沉，他每次这样她看都不透他。于是，她摁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傅鸿宸快她一步解下安全带，双手放在她肩上，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他本没有想要这么快，只是，一看着她，他就忍不住。漂亮的长发，精致的小脸，害羞窘迫时脸颊会染上红晕，在灯光的照射下，对上她清澈的眼，要他怎么忍得住？
在莞然毫无防备之下，傅鸿宸向她越靠越近，然后，他的唇压了下来，轻轻地，轻轻地吸吮着她的唇。莞然瞬间僵住了，他，这是在吻她？
现在，傅鸿宸总算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男女主角一闹别扭，男主角总会吻住女主角。就像此刻他吻她，就像条件反射。可是，这是他等了八年的吻啊！
莞然还一头雾水，完全理不清状况，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眼一睁，就对上傅鸿宸那深幽的眼，近在咫尺，他们这么近地凝望对方，她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光。
而他，还含着她的唇，他还在亲吻她。
不行，他们这是在干嘛？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她的第一次接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傅鸿宸！”莞然躲开他的吻，奋力推开他，然后，她便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落寞。
她还在排斥他？就像她当初冲他喊“你走啊！”
莞然低下头，不敢对他的眉眼，她怕，她会被蛊惑，会上瘾，会想要回吻他。
车子里，弥漫着暧昧和尴尬的气息，弄得莞然的脸越发滚烫。
“林莞然，八年了，你还在恨我吗？”他叫了她的全名。
恨？他居然用这个词？
八年里的辛酸和痛楚翻江倒海地涌出来，她恨他？她不是没想过要恨他，可是，她怎么恨得起来？那个骄傲的他，在她记忆里纯白如画，运动时很清爽，吃饭时很优雅，阅读时很专注，演讲时赢得台下一片掌声。这样的他，她怎么恨？
虽然没有答应做她男朋友的他，却被她坑蒙拐骗着陪她做了除了拉手亲吻以外男朋友可以做的事。他对她淡漠，却比对别人温柔，这些她感受得到。虽然他一再拒绝她，让她去找一个更适合她的男生，但是他从没有看不起她，没有用厌恶的眼神看过她一眼，哪怕她再痞，再无赖也好。
她曾经想过，喜欢他不会后悔，他不是甩了她，是根本没有接受过她。她有什么资格去做着和那些痴男怨女一样抱怨极品前度，悔恨曾经一起，这样的事情。她应该感激他，不是吗？
她应该感激，因为：
拥有了再失去，总比没有拥有过更伤人。她没有拥有他，何谈受伤？何谈恨意？
“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他，她在一个人的夜里，甚至埋怨自己，如果她当初恳求他留下，他会不会心软？他会不会留下？
“可是，我恨你！”一字一字，他咬着牙对她说。幽深的眼眸定在莞然身上，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凌厉的话语，仿佛要将眼前的莞然吞噬进去。
对，他恨她。恨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恨她如铃铛般的笑声，任谁也无法代替。恨她对他好，论谁也不能匹敌。
可是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明明恨她，却抑制不住想念。一见到她，才发现，于她，他早已沦陷。
“对！对！你是该恨我！”莞然明白，她当初就不该奢求他能给她太多。她任性，他不能任性。她骂他走，他就走。他明明拒绝了她，是她心甘情愿地撞南墙，找不到北。他们本可以像朋友一样道别，而她却给了他最残忍的背影。
“既然，你不恨我，好。那我问你，你要不要现在做我女朋友？”他眼底的里快要蒸发，快要干涩掉的渴求，一点点的浮上来。八年了，他还爱她！她呢？还爱他吗？
莞然吃惊地望着他，两人隔得那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可是，他现在在说，让她做她的女朋友，她应该很开心才是啊！可是，她看到他眼里的她，在颤抖，在退缩，在抗拒。这是她吗？是那个天真烂漫，爱缠着他的她吗？为什么她感觉到心底里一阵阵的酸涩和凉意？
莞然不敢再看他，解开安全带，一个转身打开车门，飞快地关上车门，将包包抱在怀前，使劲儿地往前跑……她要跑远，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就是想跑，想现在远离他......
傅鸿宸合上眼，无力地靠在车椅上。他早在她低下头时就看出她在逃避，否则她怎么可能挣脱他，奔下车去。她想走，他怎么挽留？
他靠在车椅上，伸出手，按开音响，从第一段开始听。
他自作多情，她如今拒绝他，而他还在怀念她的声音，怀念她的味道。
很快，车里响起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声音。
“欢迎大家收听‘悲伤擂台’，我是主播，沫沫。”
他不听歌，他只听她的声音。
如果说，她为了把两人的关系搞好才顺便蹭他一顿饭，结果反倒使两人的关系更糟糕，那她还不如坐那个小林同志的车，然后快到家再找个理由把他甩掉。
想到这，莞然实在怀疑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其实，他也没说啥，只是他吻了她。他吻了她，是动情？还是？而且，他还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一个念头瞬间从的脑海里闪过。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他对她说“莞然，我们来日方长！”
他送她到家，他请她吃饭。这些她都想了八百遍了。
最后他吻了她。
如果说，他真的想让她做他女朋友，为什么却晚了八年？
而且，他明明还说，他恨她！
完了，她越来越糊涂了！他的吻和他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不行，得去洗把脸。
莞然站在女生厕所里照着镜子洗个脸，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这时，两个同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哎哟，你听说了吗？那个方芳最近请假了！”
“谁没事关注她啊？怎么，她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啊，她去看妇科了。”
“真的假的？看妇科？问题是她都看了些什么呀？该不是有了吧？”
“我可没说这话，你自己脑补的哈!”
说罢，两人会心地笑了。
有句话说得好，在茶水间和女厕所总能听到很多八卦和小道消息。这不，莞然这就撞到了。
因为莞然平时和这两个同事也还算熟，所以她们看到她时也便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肆无忌惮地聊着八卦。
方芳？莞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爱穿连衣裙的女生，她貌似有很多条连衣裙，换着穿，至少她见到她时，她总穿着连衣裙。
她记得李昱杨才和她确立了关系，若真是有了，也未免太快了吧？得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