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双栖篇 第五章 风云动(1 / 1)
双栖篇第五章风云动
入夜荣王府
庭院尽头厢房,烛火通明,徘徊着浓浓的草药气息。
“孙大夫,耀儿他如何了?”荣王皱着眉,看着床上的人满面焦虑。
躺在床榻上的是一位俊雅男子,身形消瘦,面容苍白,方才府里的一阵骚动正是这名男子又犯病了。
孙大夫没有立刻回话,仍专心地诊脉,过了半响,起身回道:“回王爷,在下为小王爷施了针,用了药,已暂时将病痛压了下去。”
荣王问道:“孙大夫,耀儿他这些年已渐渐好转,近半年多来怎会病发地这般频繁?”
“这……”孙大夫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荣王道:“孙大夫但说无妨,本王绝不会怪罪于你。”
孙大夫思量片刻,回道:“王爷,小王爷的病是自胎里带出来的,只得治标,治不了本。多年来在下一直照料小王爷的身子,小王爷的病也一直很稳定。直到数年前,王爷将小王爷的病交由朱大夫照料,朱大夫医术高明,在下实感佩服。许是在下孤陋寡闻,那朱大夫所用之药生平从未见过,在下曾向朱大夫讨教,无奈朱大夫说是独门秘方,不愿透露半分。”
荣王点头道:“不错,朱幕玄确实本王数年前请回来的,他照顾耀儿五年,耀儿的病不但有了起色,还有治愈的希望,本王自是倚重他。”
孙大夫又叹道:“可那朱大夫半年多前回乡后听闻突然殁了,在下虽看过他开的方子,但其中并无特别之处,想来他应是在这之中加入过秘方,不愿他人知晓便未记录在册。”
“说下去。”荣王立在床前,面色沉沉。
孙大夫继续道:“对症方能入药,如今在下不知朱大夫曾用过些什么药,什么剂量,是否与小王爷病情恶化有关,在下如今只能将小王爷的病暂时压下来,至于往后……便只能看小王爷的造化了。”
“放肆!”荣王转身怒道:“照你这般说,莫非是要本王的儿子等死不成?”
孙大夫吓地猛地跪了下来,额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在下失言,请王爷息怒。”
“给本王听清楚,再好的药本王都能弄到手,无论什么法子,本王要你治好小王爷。”
荣王语声威仪,让人不容拒绝,孙大夫额间薄汗渗出,抖抖索索地应允下来。
穿廊过庑,步入宁素苑,已是夜阑人静。
荣王推开宁素苑的屋门,举步入内,身后跟随的劲装男子关上屋门,回身瞧见荣王已半靠在案前,阖了眼,神情中带了些许疲惫。
劲装男子步履轻缓,走到案前,徐徐道:“王爷,小王爷的病您莫要太过忧心,这么多年下来了,小王爷一定能吉人天相。”
荣王轻叹一声,睁开双目,淡淡道:“本王筹谋这些年,都是为了耀儿,眼看他的病有了起色,竟会生出这等变故……”
“王爷,朱幕玄一死确实连累了小王爷的病,但普天之下名医众多,属下相信一定能寻得大夫治好小王爷。”
“朱幕玄……”荣王沉凝片刻,看向劲装男子道:“那丫头如何了?”
“回王爷,她已搬离了开封府,独自住在甜水巷一民宅内。”
劲装男子缓缓抬起了头,他正是丁祥,也是十多年前荣王一直安插在西定侯府的人。
“属下本想利用谣言令她与开封府生了嫌隙,必会放松警惕再从中将她掳来,可惜派出去的三人俱不是她对手。之后展昭更是时常陪着她,属下寻不到机会带她走,所以……”
荣王摆了摆手又道:“她可将乌金矿脉的下落告诉你?”
丁祥顿了顿,方道:“回王爷,她……并不知情。”
“什么?她不知情?”
“王爷,据属下多次打探,她对当年之事根本毫不知情,甚至西定侯为何而死,也是自包拯那得知的。更别提那乌金矿脉了……”
荣王阖起了双目,手指在几案上一下一下地叩着。不一会,听他喃喃道:“凌逸风竟一点线索也未留下?……难道是本王想错了?……”
手指一停顿,又问道:“那她又怎会成了耶律宗齐的手下?”
“回王爷,此事据她所说,逃离侯府的那一日,她因意外受伤昏迷被掳到了辽国,而凑巧的是,掳走她的人便是耶律宗齐安插在宋境的暗卫。”
“暗卫……”荣王眸色一沉,语声中带着怒意,“哼,秦穆竟会为了那丫头背叛他。耶律宗齐……本王真是高看他了,竟连个属下都看不住。”
“王爷,耶律宗齐一死,王爷犹如断了一臂,且朱幕玄也死在展昭手上,属下以为开封府能涉及此事,必定是受了圣上之意,恐怕圣上对王爷……”
荣王冷哼道:“本王岂会不知,这些年圣上暗地里对那些官员屡屡调动,正是慢慢地在排除本王所安排的人。”
“王爷,依属下看,圣上所行之事只在孤立王爷,并未对王爷下过重手,对王爷仍是顾念叔侄之情。”丁祥顿了顿,又道,“何况小王爷如今病情加重,不如王爷暂且缓一缓。”
“缓一缓……”荣王沉思片刻,又道,“也好,那丫头既然对本王毫无用处,本王就用她来对付开封府。”语声一顿,冷笑道,“哼,开封府处处与本王作对,本王亦要它不得安宁。”
银铃起了个大早便出门去集市买几样小菜,不过半个时辰,待她回来时,尚未靠近甜水巷,便瞧见巷口已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银铃往前挤了挤,又瞧见许多官兵模样的人手持长矛挡在人群前头,见情形不对,遂看向一旁的妇人问道:“这位大婶,你可知甜水巷里头发生何事了?怎会有这么多官兵?”
“小姑娘,听闻甜水巷里头藏着个朝廷钦犯,好像……还是位姑娘家,这官府便派人来抓人了。”巷内隐约传出了打斗声,大婶对着巷内深处看了一眼,又道,“这里头啊已打了好一会了。”
“什……什么?”银铃惊呼出声,心中暗道不妙:这大婶说的莫非是姐姐?这姐姐的病才刚好,怎会……
“唉,小姑娘,前头官兵守着,你别挤了,挤不进去的。”
银铃顾不得人群众多,拼着命的往前头挤,正欲钻过人墙,被一官兵拦了下来:“退后退后,别往前挤,里头正在抓捕朝廷钦犯。”
“这位官爷,我家人病了,等着我送药,你让我进去吧。”银铃随意扯了个谎,仍是向前挤。
“去去去,刑部衙门在里头抓人,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官兵长矛一横,挡在前头,将银铃重重往后推去。
巷内深处,一位年约五十的男子一身官服立在院门前,正是刑部侍郎魏岩。他眉头紧锁,对着院内正与数十位府衙官兵打斗的女子厉声道:“凌暮雪,莫要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本官担保绝不伤你。”
一旁主簿打扮的男子附耳道:“大人,这姑娘身手不弱,属下以为是否该调集羽林队来此协助?”
“放心,本官早已安排,过不了多久,等羽林队一来,她便插翅难飞。”
话音刚落,忽听得巷口处整齐的步伐踏来,约有二十人,身着墨色玄甲,手持弓箭,踏入院内瞬间将云缨包围在当中。
魏岩见此阵仗面露得意之色,轻笑道:“凌暮雪,本官劝你束手就擒,若你再敢动手,莫怪这弓箭无眼,令你命丧当场。”
云缨伫立其中,面色平静,环视四周,只见弓箭手引弓待发,支支对准她身上。
她抬眸看向魏岩,掠过他身后,瞧见了巷口处银铃正与官兵纠缠,眼帘微垂,眸底微微一动,面上淡淡一笑:“就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淡笑声中,只见她衣袂飘动,不过一瞬之间,已飞身掠至院巷高墙。云袖飞拂,以掌风阻断射向她的支支箭羽,弓箭再次射出,也俱是空空落地。云缨冷冷一扬唇角,身形一旋如轻云般飘出院墙,待细细看去已跃至几丈外。
魏岩见手下伤不得她半分,羽林队助阵仍让她逃脱,不由面色铁青,呵斥道:“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追。”
一声令下,院内官兵俱朝着远去的身影加快了步伐。
皇宫内御书房
“启奏圣上,昨夜亥时,臣收到密报,十七年西定侯通敌谋反满门抄斩时其下落不明的幼女如今便在汴京城中甜水巷一民宅内。臣一早部署将其捉拿。”
御书房内魏岩禀报着今早城内的骚动,一旁肃立着包拯与八贤王。
八贤王追问道:“你可擒住了那人?”
“这……微臣惭愧,此女武功高强,未能擒得。”
包拯心中顿时一宽,遂问道:“魏大人既是收到密报,怎敢断定那密报中人必是那幼女?”
八贤王点头道:“不错,那幼女十七年来下落不明,如今怎会突然出现?你怎敢断定?”
“回王爷,臣当时亦是半信半疑,不过信中提及此女足踝处有一胎记,与西定侯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若能擒得此女,只需一验便能知晓真假。何况十七年前西定侯犯的是通敌谋反的大罪,臣宁可抓错一时亦不能放过一个。”
略顿了顿,又道“臣斗胆有一事要奏明圣上。”
“魏卿但说无妨。”
自狸猫换太子一案之后,包拯便得太后青睐,更得圣上器重,其它朝臣看在眼中,虽是心中不愤,但也只得隐忍。
如今之事……终于给了他扬眉吐气的机会。
“据臣打探,此女数月前便已来京,且与开封府往来密切,臣认为包大人明知此女身份,却知情不报,纵容嫌犯逍遥法外,罔顾法纪,望圣上裁度。”
魏岩说罢看向一旁的包拯,嘴角擒笑。包拯自诩青天之名,如今看他还能如何狡辩?
赵祯扬了扬眉,目光落在了包拯身上:“包拯,魏卿所言属实?”
包拯眉头一皱,躬身一礼:“回圣上,臣确实知晓此女身份,只因当年西定侯一案尚有疑点,此女来京亦是为父伸冤。”
赵祯挑眉道:“为父伸冤?”
“启奏圣上,包大人巧舌如簧,颠倒是非,西定侯一案乃先帝亲笔御旨,刑部归案,包大人此举分明是包庇疑犯,罔顾法纪,还请圣上明鉴。”
赵祯淡声道:“你二人各执一词,八贤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八贤王沉思片刻,道:“回圣上,臣以为先将此女擒拿为主,若她有冤,呈上证据,包大人定能查的真相为她平反;若无证据,再将她处斩也不迟。”
赵祯点头道:“好,就依八贤王所言。包拯,朕命你十二个时辰内将那女子擒回,并给你五日时间审理此案。若无证据证明她有冤,依法处斩。”
包拯躬身一礼,静静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