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双栖篇 第四章 情相悦(1 / 1)
双栖篇第四章情相悦
晨曦微露,一缕朝阳倾洒在院内,落下金光点点。
银铃在厨房正烧着热水,听的有人叩响了院门,遂起身向着院门走去。
院外之人青衣垂地,见银铃开了门,微微笑道:“银铃,云缨可醒了?”
银铃斜睨展昭一眼,嘟起小嘴,没好气道:“姐姐不想见你,请回吧。”
不待展昭开口,院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展昭每日来探望,一连数日,都被拒之门外。
马行街北,沿街皆是茶肆店铺,展昭一早又没见着云缨,回府后正遇马汉急着找人去魏家药铺取些药材,便来跑了一趟。
“哎哟,劳烦展大人亲自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按着方子称来。”
药铺掌柜转身便去药柜屉格里取了几样药材,对着方子上的剂量一一称过。展昭便站在柜台旁静静等候。
早间生意清闲,往来的人并不多,展昭左右瞧着,正瞥见不远处另一家药铺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的面色有些焦急:“掌柜的,你这药究竟管不管用,怎么吃了几回也不见好?”
掌柜道:“小姑娘,我前几日就同你说过这方子上的剂量不妥,你偏不信,如今怎得能怪我的药材不管用?”
少女瞪了一眼,道:“要你管,你只管称给我就是。”
掌柜忙摇头:“那可不行,小姑娘,病了就得看大夫,我可不能再按这方子称给你。”
“哼,你不称,我去找别家称去。”
说着,那少女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展昭瞧着那少女的身影紧蹙着眉,那少女正是银铃,听她方才所言情形,莫非是云缨病了?
展昭取了药材,急忙前往银铃方才去过的药铺,一进门,药铺掌柜热情的笑道:“展大人,您可是来抓药?”
展昭笑道:“掌柜客气了,劳烦打听一事,方才我瞧见一名少女气恼地跑了出去,她可是也来抓药?”
掌柜道:“哦,展大人是说方才那位小姑娘啊,她来这抓药已有三日了。”
展昭急道:“掌柜可知她抓的药是治何病?”
“她抓的是些退烧药材。”掌柜摇了摇头,轻叹道,“可是也不知这方子哪来的,里头剂量大大的不妥……展大人……咦?展大人呐?”
掌柜不过摇头低叹了一声,再抬头时早已不见展昭的身影。
甜水巷宅院前,银铃对着半个时辰前刚见到的人,轻轻蹙着眉:“姐姐不想见你,展大人还是请回吧。”
展昭上前一步,出手挡住了正被关上的院门。
一连数日,他被拒之门外虽心中不解,但也绝无强行闯进的念头,若非方才亲眼瞧见银铃去药铺抓药,而银铃看起来毫无病痛,那这宅院中病了的唯有一人。
展昭焦急道:“无论她为何不愿见我,如今她病了,我一定要进去见她!”
银铃微微一怔,沉默不语,心里正琢磨着是否要让展昭进去。
几日前,云缨晚归后,便只交代她这事,她询问过几次也没问到缘由,便只得照做,第二日起,云缨便开始发烧,一连数日都不见好。
见两人僵持不下,展昭身后传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缓缓现出一条身影,青衫布履,正是公孙先生。
方才他正在房里整理卷宗,只见展昭满面焦虑的冲进他屋子,说云缨姑娘病了,他忙整理了药箱,随他前来。此时见这一情形,心中略能明了几分。
公孙策开口道:“银铃姑娘,听闻云缨姑娘病了几日,不如让在下进去看看。云缨姑娘身子不比常人,这病了可万万不能耽搁。”
见银铃仍在犹豫,展昭伸手攥住她手腕,扬声道:“银铃,云缨身中剧毒,岂能玩笑,她病糊涂了,你也跟着她糊涂?!”
银铃霍然一惊,瞬时红了眼眸,看着公孙策无措道:“公孙先生,您快给姐姐看看,姐姐连着烧了好几日,服了几贴药都不见好,我……我……”
见她掉了泪,公孙策重重一叹,加快步伐,朝着东厢走去。
床榻上,云缨睡的很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面上泛着潮红,公孙策伸手朝她额前探去,心中一惊:热度有些烫手,看向银铃又道:“银铃姑娘,云缨姑娘这几日服药的方子请给在下看一看。”
银铃急忙将怀中药方递给公孙策,只见公孙策看过药方怒道:“这是哪个混账大夫开,云缨姑娘身中寒毒,岂能开这种方子?”
银铃垂下头解释道:“姐姐把我请回的大夫都赶了出去,怎么也不愿看,我没法子,依稀记得早些年姐姐生病时花千影曾开过的退烧方子,我便照着那方子去药铺抓药,可姐姐吃了几回也不见好……”
“这……哎,这药岂可乱吃,太胡来了。”
展昭见公孙策在一旁直摇头,关切的问道:“公孙先生,云缨情况如何?”
“云缨姑娘寒气攻心,高烧不退。”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又说道:“悲恸过度,伤了体脉。”
“悲恸过度?……”展昭喃喃重复着公孙策的话,行到榻前凝望向云缨,只见她面颊两旁泪痕隐隐可见,心中不由得一痛。
公孙策仔细地诊了脉,开了新方子,嘱咐了几句便回了开封府。银铃拿着新方子,急忙跑去药铺抓药。
屋内寂静,展昭坐在床榻前,将她的双手牢牢握在掌中,伸手拭去她面上泪痕,低低叹道:“云缨,你凡事都放在心里,不愿告诉我,难道我展昭竟这般不得你信任?……如今你这般伤心,又是为了什么?”
语声轻柔,似是透着些许无奈,极静的屋内只余下无声的叹息。
连着两日服用新药,热度渐渐的消退下来,云缨虽仍是迷迷糊糊的,但睡得已安稳许多,银铃连着几日也没合眼,终是支撑不住,在展昭的劝说下在西厢沉沉睡去。
日暮西沉,云缨渐渐睁开了眼眸,觉得额前有东西押着,伸手探了探,触手之处正敷着一方湿巾。
云缨微微蹙了蹙眉,闭上眼眸回忆起这几日的情形,那夜酒醉回来后她便觉得浑身不适,银铃请了大夫皆被她赶了出去,她依稀记得银铃说她烧的烫手……现下只觉得没几日前那般难受了,应该是退烧了。
云缨在心底自嘲地一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丹唇一动:“银铃,扶我起来。”取下额前方巾,正欲撑起身子坐起来。
“你还病着,快躺下。”展昭跨步到桌前将手中药碗放下,疾步到榻前扶住她。
云缨身子一僵,怔然地望向他,不过片刻,拂开了他的手,挣扎地起身半靠在床榻上。
展昭轻轻一叹,起身到案前取了药,回身道:“先把药喝了。”
云缨轻抿着薄唇,也不去看他,只淡声道:“你不该来这,银铃会照顾我,请回吧。”
“银铃照顾你几日没合眼,现下已在西厢睡了。”展昭轻吹了几下汤药,递到云缨面前,“刚煎好的,趁热喝吧。”
见云缨垂眸不语,仍冷冷对着他,展昭无奈叹道:“你尚有寒毒在体,又病了几日,玩笑不得,快把药喝了。”
屋内有片刻的静默,展昭皱眉道:“云缨……”
“你如今还来这里,就不怕李尚书怪罪?”云缨极轻地问了出来,两鬓垂下的发丝敛去了她的神情。
“李尚书?”展昭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云缨,“你在说什么?”
“你……你不日将……将与李尚书的千金成亲,如今……如今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尚书?……千金?……”
展昭默念着云缨口中的话,皱眉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她,挑眉道:“原来,你以为……”
顿了片刻,展昭突然朗朗一声笑了出来。
他摇头道:“李尚书的千金两个月后出嫁,前日,包大人已收到尚书府的请柬。”展昭望着云缨微微笑叹,“不过,与尚书大人千金成亲的是殿前都指挥使展宏大人的二公子展景云。”
展……景云?见云缨错愕的看着他,展昭继续道:“三年前,玉阳公主在宫中宴请数位千金小姐进宫抚琴品茗,正巧展二公子也在那日奉旨进宫,李尚书的千金便在那时与展二公子相识,二位大人又是故交,便结下了这秦晋之好。”
“二年前,展二公子奉旨去了大理,直至初春方回的京城,李尚书便同展宏大人商定了婚期,与两个月后为他二人完婚。”
“……什……什么?”
展昭此时总算明了云缨这几日反常的缘故,欺身凑到她面前,唇角擒着一丝笑意,揶揄道:“莫非……你以为与尚书千金成婚的展大人是我不成?”
“我……我……”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云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见他靠的极近,不由得向一旁挪了挪。
展昭却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轻叹道:“你就为这莫须有的事恼了我几日,还把自己折腾病了?”
云缨静静靠在他肩头,也不说话。
古人有云:关心则乱。这连日的心病竟全是自己误会所致,那两名妇人只道了展大人,又何曾提过是开封府亦或是展昭。
如今细细想来,究竟是误会还是刻意为之?
可笑、可叹自己竟被旁人的几句话语乱了心绪,失了方寸。云缨轻舒一气,歉然道:“是我误会了……”
“就这样?”展昭俊眉微挑,似乎对这个道歉不是很满意。
云缨迟疑片刻,星眸微抬,柔声道:“那你……要怎样?”
许是发烧的缘故,云缨面颊微红,青丝如云悄然流泻,眼波盈盈,鬓边几缕发丝在灯影流转下更增添了女子娇羞柔美之姿。
他伸手覆上那如墨长发,指尖掠入发间,丝丝润凉如缕缠绕。展昭心中情动,抚过她冰肌玉容,低声道:“云缨……”
他的声音低沉中别有情愫,云缨心头一乱,匆匆别过身去。
蓦然间腰间一紧,已被展昭揽入怀中,
云缨心头纷乱,来不及挣扎,只觉一缕温暖的气息拂面而至,缠绵唇间。
细细一缕情思,缱绻旖旎,撩动心底最隐秘的情愫。
屋里没有一丝声响,月光淡洒入内,似是醉人一般,柔柔斜照着这一对璧人。展昭拥着云缨,如兰幽香在身畔静静绽放,叫人心神俱醉。
丝丝香云,缕缕轻烟,长夜深处唯有彼此的呼吸纠缠,发丝流潋。
轻纱影,星月柔,金风露,情相悦。
夜色如斯,佳人在怀,柔情旖旎,缱绻心田。
唇舌间的纠缠轻柔地散去,顾不得看他一眼,云缨飞快的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展昭含着一韵浅笑,低下头去,温煦气息缓缓轻拂她颈项之间。
“云缨,我们成亲可好?”他微微抬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云缨娇躯一震,缓缓抬起头,迎上他期盼之情,却淡淡道:“我在青木居时就已说过,你怎么又重提这事了。”
展昭凝视着她轻叹一声,苦笑道:“我也猜到你会这般说,看来要你点头应允,我还得多花费些功夫才是。”
云缨避开他的视线,似是不愿多谈及此事,缓缓道:“我好了许多,已无碍了,你还是早些回府里去吧。”
展昭浅笑道:“包大人知我在这照顾你,若府里有事自会差人寻我。”
言下之意:你病了,我自然是留下来陪你。
“……随你。”
云缨低眉靠入他怀中,轻轻将手覆上他掌心,十指交扣,淡淡一笑,阖上眼帘,任凭一股暖意溢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