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北辽篇 第十章 难再抑(1 / 1)
北辽篇第十章难再抑
飞飞慵懒地趴在窗前,耷拉着耳朵。云缨唤了它几声,才勉强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
云缨抱起它,揉了揉它小脑袋,柔声道:“飞飞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飞飞无精打采的“喵”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云缨看向银铃:“银铃,飞飞怎么了?”
银铃想了想,说道:“飞飞今个儿不肯吃东西,许是饿了才这般没精神吧。”
“不肯吃东西?”云缨看向飞飞,笑了笑:“飞飞,想不想吃鸿祥斋的鱼松?”
飞飞猛一抬头,“喵”了好几声,表现得异常兴奋。
云缨会心一笑,抬眸看向银铃:“银铃,你去鸿祥斋买些鱼松回来吧。”
银铃噘着嘴说道:“姐姐,你也太宠它了,饿它两顿,看它到底吃不吃。”
飞飞很识趣的装起了可怜,在云缨怀里使劲蹭着,喵喵的叫声轻软惹人怜。
云缨浅笑道:“你这丫头和它较什么劲,去趟鸿祥斋花不了多少时间。”
银铃忧心道:“可是现在都快申时末了,姐姐戌时得用药,我看还是明日再去吧。”
云缨低头看了看飞飞,见它水汪汪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心中一软,便说道:“不打紧,来得及,你早去早回便是。”
银铃虽不情愿,但也没法子,只得先找到红玉叮嘱她把晚上要用的东西准备起来,一一交代过后便出了门,想着快些去快些回。
展昭暗中观察了几日,终是等到银铃单独外出,便悄悄地跟随着,心中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得问出个结果。
银铃提着两包油纸包好的鱼松自鸿祥斋出来,没走几步便听见有人唤她,回眸望去竟是展昭在身后。
神色一变,转身拔腿就跑,方一转身,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展昭已闪现在面前,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制住她双肩,拉起她便往转角暗巷走去。
拐了几个弯,四下无人,展昭停下步伐,对着银铃说道:“银铃,你莫怕,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有些话要问你,你可明白?”
银铃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以展昭的身手,她是想跑都跑不了的。
展昭又道:“我现在解了你的哑穴,你莫要乱喊。”
银铃深吸了口气,警惕得看着展昭:“你要问什么?”
展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云缨究竟发生了何事?告诉我!”
银铃见着展昭时心里已猜到几分,展昭会来问她并不意外,只是这事……
银铃双手捂着嘴,瞪着展昭,摇了摇头。
展昭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扬声道:“这事同我有关是不是?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银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展昭能猜到几分她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姐姐交代过,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能说。银铃仍是摇着头怎么也不肯出声。
展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抓着她双肩,语气中透着恳求的意味:“银铃,你莫要瞒我,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
银铃抬眸望去,只见展昭眼中满是焦急和关切,她的心中竟生出丝丝不忍,索性不去看他,闭着眼睛,无论展昭问什么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展昭已看出银铃有了动摇之心,多些时候必能问出结果。可惜天不从人愿,此时暗巷转角处已多了条挺拔身影。
银铃出来好些时候都没回去,展昭也不在,这引起了秦穆的怀疑,红玉说银铃去了鸿祥斋,便敢来瞧瞧,果然不出所料。
秦穆见到二人情形,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声道:“放了她。”
乍见来人,银铃心中一宽,顾不得展昭,推开他,急忙地跑向巷口:“秦穆大哥,我……”
秦穆伸手打断了银铃的话,瞧了眼展昭,遂说道:“我都知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银铃应了一声,便疾步离开了巷子。
暗巷中的气氛转瞬间凝重了起来,秦穆的现身意味着展昭的疑问又将石沉大海。秦穆在百米外负手肃立,凝视展昭,神情冷冽,暗藏杀气,展昭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畏惧。
二人对视半响,秦穆未说半字便转身离去。
“站住!”展昭出声之际,身形一动,已跃至秦穆面前。
秦穆冷冷道:“让开。”
展昭毫无避让之意,说道:“今日问不出我要的答案,你别想走。”
“展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秦穆扬眉一挑,讥笑一声,跨步绕过展昭身侧。
展昭不理会他的讥讽,手握巨阙,长臂一伸,挡在他身前:“展某说过,今日问不出我要的答案,你别想走。”
秦穆眼底一刃精光暗掠,冷笑澹澹:“展昭,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轻啸声中,玉箫化作千重万影,惊涛骇浪般的向展昭迎面逼来,展昭心中一震,运剑如风,丝毫不让。
秦穆出手虽恨,仍是留了几分余地,意在警告展昭知难而退,只不过展昭亦不想不明不白地蒙在鼓里,那几分余地恰好给了他机会。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黛山凝紫,秦穆忧心地抬头看了看,云缨用药的时辰快到了,每次用药都需得自己在旁以内力相助,而此刻展昭的纠缠不休令他无比厌烦。
“展昭,你我缠斗下去毫无意义,识趣得快让开。”
展昭仍是不依不挠:“问不出我要的答案,我不会让你离开。”
秦穆心中一横,冷冷道:“那你莫要怪我。”
语声一顿,双掌齐出,使出翔龙飞天向着展昭心口袭去,掌势迅捷如雷,展昭心念暗转,剑锋一回,一招星影逐云非但身形不退,反而迎了上去。
几十招下来,展昭已觉出秦穆的攻势较先前迅猛,对付此人自己并无必胜把握,只不过他想在短时间内摆脱自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间如流沙般悄悄流逝,稍远处,更夫已打响了今夜的第一更。
“糟了。”秦穆心下一惊,不知不觉已到了戌时。
再不回去云缨会有危险!现在已顾不得什么,秦穆收掌对着展昭吼道:“你再纠缠不休云缨会有性命之忧,你若心里还有她就给我让开!”
性命之忧?展昭心弦一震,怔在原地。
秦穆见展昭收了招,随即展动身形飞掠离去。
展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蹙眉暗想,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大的敌意,他对她的事绝不会怠慢半分,方才他的神色焦急万分,性命之忧……神思一动,亦施展轻功赶回去瞧瞧。
后院小屋里摆放着半人高的木桶,木桶里盛着大半桶的褐色药汁,木桶下方堆着些柴火燃着,云缨褪去衣衫,整个身子浸在这药汁中。
云缨已浸泡了半个时辰,药汁已慢慢渗透入体内,寒气变得凶猛异常,反噬其身,药汁虽保持着一定得热度,可寒气之霸道仍使云缨瑟瑟颤抖,异常难熬。
花千影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得往外瞧瞧,药汁是师傅特别调配的,需有内力深厚之人从旁相助,起先云缨以自身内力还能压制下去,可这一年的病痛折磨下来,现下她自身内力不足三成,不足以抵挡寒毒,都需秦穆以内力灌入云缨体内压制住寒气反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今儿都过了半炷香时间也不见他人影,此刻云缨气息纷乱,颤抖地厉害,唇边已有鲜血渗出,在她惨白的面色下,红得刺目。花千影瞧着揪心,师傅交代过,吐血是恶化的征兆。
他怎么还不回来?
万般焦虑中,房门被推开,秦穆神色焦急地冲了进来,花千影见他此时回来不免责备起来:“你怎的现在才来?”
秦穆恍若未闻,疾步走到云缨身后,盘膝坐下,取过一旁已准备好的黑巾蒙住双目,调整了气息,遂将双手伸入药汁中,掌心抵住她背部,内力源源不断的灌入她体内。
调息了半炷香时间,寒气不似之前的凶猛,慢慢地被压制下去,云缨也不再颤抖,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花千影每隔半炷香便搭一次脉,根据脉象往药汁中添加草药,银铃候在一旁添加柴火,保持着药汁的热度。
持续了一个时辰,没有异常状况,花千影轻拭着额间汗珠,今晚的用药算是完成了。
秦穆也收了掌,调整了下自身的气息,方才起身。接下去便是银铃替云缨擦拭身子了,他不便留在屋内。
银铃给云缨披上了单衣,扶着她起身坐于一旁,不知怎的,云缨突然握紧她的手,蓦地神色一变,身子向前一倾,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姐姐!”银铃吓的惊呼。
秦穆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便将云缨揽入自己怀中。一掌复又运功将内力灌入她体内。
陡然间的变故使花千影也慌了神,待云缨气息稍缓,不再颤抖,便上前查看了她的情形。搭着脉,眉心紧蹙,面露不解之色,疑惑道:“奇怪,怎的会有一股不寻常的寒气反冲?用药的时候并没有啊……”
花千影摇着头,站起身来,看向秦穆问道:“她这样是第一次?”
秦穆凝神想了想,答道:“应该是第二次。”
“第二次?……”花千影蹙着眉,想了想,又朝他看了看,神色怪异,几次开口,却又没说出口。
秦穆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不耐道:“有话就直说。”
“是……是你要我说的啊。”花千影后退了两步,小声说道:“师傅说过,她若是吐血,便是恶化的征兆,若是……若是还伴有痉挛之状……”
秦穆催促道:“怎么样?”
花千影不敢看着他,侧着身子说道:“师傅说……若是还伴有痉挛之状……那她……她活不过一个月。”
“你说什么?!”
这一声惊讶并不是发自秦穆,而是来自门口之人。
展昭回到后院小屋,如往常般潜藏在树上,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云缨用药他也是头一回见到,方才的突变同那日她与他交手的情形相似,此时听闻噩耗,犹如一道九天玄雷惊空劈落。
刹那间,神思游离了身躯,也不知自己是怎样站在了门外,掌心俱是冷汗,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