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北辽篇 第一章 玉琴谜(1 / 1)
北辽篇第一章玉琴谜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熏然的暖风,白堤上草长莺飞,花开蝶舞,此时又是一年春季。
马蹄足下野草丛生,四周虽还能隐约辨出屋院的样貌,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此地正是清月草庐,半年多前的夜里,一场无名大火熊熊燃起,猛烈的火焰烧了许久,待衙役赶到时,草庐已是一片水意淋漓,附近村民们提着水桶,已浇熄了大半。
听附近的人说,这草庐荒废了有段时日,早已成了乞丐窝,那晚好似有听到打破酒坛子的声响,估摸着几个要饭的又在抢着吃食,没过多久,便走了水。
因是个废弃居所,又无伤及人命,来勘查的衙役也没多问,便草草了结。
展昭路过此地,勒了缰绳,瞧了几眼,马儿显然不耐烦,瞪着蹄子催促着,展昭遂扬手一鞭,策马离去。
马蹄沓沓,初听时尚在远处,再看时已近在眼前,守门的衙役迎上去,展昭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予衙役,遂前往包拯的书房。
“大人,这是苏齐忠手上的账册。”展昭自布包中取出几本册子,端放在几案上。
公孙策拿起账册瞧了几许,遂说道:“大人,账册中每笔进出帐记录均用了代号,学生需与之前得到的官员信息比对,方能参透其中钱财具体流向。”
包拯拿着账册翻了几页,点头道:“有劳先生了。”又叹息道,“为这账册已死伤多条人命,这半年多来总算打探出点消息,可代价……”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荣王行事小心谨慎,苏齐忠能取得这些账册已属不易,待得来日将荣王正法,才不枉这些死去的人。”
包拯叹了一声,又转向展昭,展颜道,“展护卫此行辛苦了。”
展昭微微一笑。
“时候不早了,展护卫早些歇息去吧。”包拯挥挥手示意展昭回去休息。
展昭施了礼,退出书房。
后院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展昭缓步入内,掩了门,行至桌前,缓缓放下包袱与巨阙。此时
再也难掩面上倦容。
这一年来,他四处奔波忙于查案,有时一走便是月余,旁人都赞他不辞辛劳,可他自己知道,他是对大人的愧疚。
每每面对大人,都会让他回想起他的犹豫不决,回想起他所犯的过错。
那夜取得解药救醒包拯后,展昭便长跪与包拯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痛斥自己识人不清,危害了大人。
包拯与公孙策听闻皆是惊讶不已。虽然他俩并未与云缨照过面,但也听过玉阳公主的赞许,加之展护卫平日之情众人皆看在眼里,又岂会想到竟会与她有关。
为情所困也是人之常情,包拯虽未怪罪展昭,但展昭始终怪罪自己,如果自己再谨慎些,或许在京城再遇时便能识得些许破绽,或许许蒙就不会死,或许公主也不会死,大人更不会险些遇害,或许……
这世间从来没有的,就是或许。
心波乱,意难平,清夜悠悠谁与共。
休相问,莫开口,情深情浅半生愁。
剑尺飞,繁花落,更无人处月胧明。
展昭心绪烦乱,在院中舒展了下筋骨,心情也似好了许多,收了剑转身回屋,踏出没几步,似觉足下有异物,俯身看去,竟是怀中的玉琴掉落在地。
展昭拾起玉琴,坐在院中石凳上,轻抚着琴身,拇指触过底部,浅浅地有数道裂痕,这玉琴他带在身边已一年,这些裂痕许是不经意间被刀剑划伤所致。
玉琴流光浮动,甚是好看,展昭便置于掌中把玩起来,翻转着琴身,在转动间裂痕缝隙内又似隐隐透出不一样的光亮,心下疑惑,借着月色仔细端详起来。
展昭拉着公孙策急急地步入包拯书房,包拯正颔首阅着手中书卷,抬首瞧着二人甚是疑惑。
包拯问道:“展护卫,何事如此紧急?”
“大人请看。”
展昭将玉琴侧着置于案上,拇指一使力,玉琴底部玉片掉落,内露出一夹层,取出夹层片,一块乌亮金属赫然入眼。
包拯惊讶于眼前之物,放下手中书卷,将金属块置于手中反复看着,喃喃道:“这……这难道是?……”
一旁的公孙策又将玉片翻转,重新拼整:“大人,请看这个。”
玉片背面上刻着四个字“西定侯凌”
“西定侯凌家?”包拯脱口而出,震惊之余,再瞧着手中之物,似是了然道,“这金属……莫非便是乌金?”
展昭与公孙策异口同声地问道:“西定侯?乌金?”
他俩可从未听大人提起过。
包拯看向展昭,问道:“展护卫,此琴从何而来?”
“回大人,此琴……”展昭顿了顿,说道,“此琴是云缨之物。”
“云缨姑娘?”包拯一怔,又问道,“那云缨姑娘芳龄几许?”
“她……属下看似二十一、二的模样。”
包拯自案前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时而抬头,时而颔首,蹙着眉,口中喃喃自语。
展昭与公孙策对视一眼,静立一旁,没有追问。
半响,包拯停下脚步,瞧着玉琴:“有件事,本府一直未对你俩提过,如今看来,不得不提了。”
顿了顿,缓缓道来:“十七年前,西定侯凌逸风在甘州一带发现稀有乌金矿脉,先帝遂命其将乌金熔炼兵器一事,半年后西定侯被荣王指正私通西夏,叛国谋反,先帝一怒之下下旨将西定侯府满门抄斩。”
包拯顿了顿,又道:“早先八贤王曾提过,当年西定侯府抄家时,西定侯年仅五岁的幼女下落不明,如今依这玉琴与那云缨姑娘的芳龄看来,若本府推断不错,那云缨姑娘极有可能是凌家之后……”
包拯思忖片刻又说道:“即使她不是凌家之后,也与凌家颇有渊源。”
展昭凝视着玉琴,内心起伏不定,神情莫辨。
公孙策一反常态,眉心微皱,似有心事。
包拯见其不同寻常,忙问道:“公孙先生可有何困惑之处?”
公孙策瞧了眼展昭,沉思片刻,开口道:“大人,学生……学生隐瞒了一事……不知……不知是否同云缨姑娘有关。”
“何事?”包拯与展昭看向公孙策,同时问出声。
公孙策叹了一声,缓缓道来:“是大人昏迷之时,展护卫取回解药的那一夜……”
一年前开封府
院内差役和四大校尉看着两个人影忽地一闪,消失在黑夜之中。
张龙、赵虎安排着府衙差役加紧巡逻,马汉带着受了伤的衙役去上药。
王朝来到包拯门外说道:“公孙先生,展大哥追着刺客出去了。”
公孙策道:“大人这儿没事,不用挂心。”
半炷香后,公孙策开了门,说道:“王朝,去看看大人的药煎好了没有,若煎好了便赶紧拿来。”
王朝应声去了厨房,公孙策掩了门,行到桌前,在一旁药箱内取出金针欲给包拯再次施针。
“想要包拯活命就别出声。”
屋内蓦地响起一个清脆女声,公孙策正立与桌前,背对着床榻,忽然被人点了穴,无法辨清状况,心下一急,颤声道:“你……你是何人?……莫要加害包大人。”
神秘女子不耐道:“说了别出声,再啰嗦我便要了包拯的命。”
公孙策立刻禁声,暗暗思忖:这女子若是要加害大人,恐怕此刻他与大人早已归西。现在尚不知道她的目的,公孙策仅凭耳力判断神秘女子的动作,神秘女子取出一样东西,有纸包悉索声,不一会,便见神秘女子伸手取了桌上茶盏,听她嘟囔道:“快喝,喝了解药便能醒了。”
解药?!公孙策心中一惊,莫非是给大人服用解药?可这神秘女子又是何许人?她如何得知大人中毒?她的解药又从何而来?
公孙策万般疑虑,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开口询问,神秘女子已来到他身后,压低了声音道:“毒已解了,包拯明日便会醒,我现下解开你的穴道,莫乱喊,否则你们两个都得死。”
公孙策轻轻“嗯”了声。刚一转身,只见神秘女子如轻烟般翻窗而出。
“公孙先生,药我取来了。”王朝端着药轻叩房门,见屋内没有声响,疑惑道:“公孙先生?”无人应答,心中一急,推开门,遂松了口气:“公孙先生你怎么站在发呆啊?”
“啊?哦!”公孙策回神应道,“药就搁桌上,你去外头守着吧。”
屋内又只剩公孙策一人,他走到榻前,看见包拯的唇角有少许水渍,伸手替其擦去,搭了搭脉,确定大人的脉象似有好转,便也宽了心。
公孙策坐在榻前仍是对先前之事心有余悸,幸好来人是给大人解毒的,若是来行刺的,岂不是……越想越后怕,甩了甩脑袋,还是别自寻烦恼了,总之到了明日,大人便会醒来。
半个时辰后,展昭飞似的冲进屋内,将一粒褐色药丸交予公孙策:“公孙先生,这是解药,快给大人服下。”
公孙策看着掌中药丸,惊愕道:“解药?哪来的?”
展昭急道:“此事说来话长,先给大人服下,改日展昭再向大人请罪。”
公孙策迟疑片刻,大人先前已服过解药,这药还是莫乱用的好……遂将药丸凑近闻了闻,幸好这只是普通的滋补药丸,大人吃了也无碍,抬眸又瞧见展昭满面焦急的模样,公孙策不忍告诉他这不是解药,心念一转,便给包拯服下。
“大人,展护卫,一年前的事,便是如此。”
静默半响,包拯问道:“依先生之言,那解药是神秘女子给本府服下,展护卫取回的并不是真正的解药?”
公孙策点头道:“展护卫那药丸确实不是解药,学生见大人已无碍,且展护卫又因云缨姑娘的事自责不已,便擅作主张未将此事言明,以宽慰展护卫,还望大人恕罪。”
包拯又问道:“那神秘女子可还透露过什么?”
公孙策摇头叹道:“学生只能断定那是位女子,其余的就……学生惭愧。”
“女子?可会是云缨姑娘将展护卫引开又潜进府里给本府服下解药?”包拯依着公孙策的话推断着。
展昭肯定的说道:“不会,属下在清月草庐与她交手,她……她被属下刺伤,被人救走。”
包拯喃喃道:“那这人会是谁?……”
“无论这毒是何人所解,在草庐之时,她已亲口承认她是辽国的奸细,周侍郎、河间府、公主遇害,甚至……甚至险些危害到大人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展昭看着包拯,目光灼灼,划清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