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对立面（1 / 1）
几乎是一步天履将太易之剑送到欲明王处的刹那，太阴界的石像便消失了，佛链断裂、大地震动，天之厉在厉族的期盼中再临人世，银色乱发随风狂舞，桀骜不驯。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让月心落尘抛开所有理智道德原则的约束肆无忌惮地以仇视的心态对待，除了天之厉之外再无他选。然而有时候她也会跳出情感的限制，以旁观者的身份评价天之厉，纵观其过去未来，除了荒谬之外再无其他形容。
明明有盖世枭雄的气质却难以挣脱战云界俘虏的身份，明明将厉族兄弟看得无比重要却在失忆后亲手屠杀兄弟掠取厉元。何其可悲！
分析得再彻底，月心落尘最终还是会跳回到圈子里，厉族的其他人她都可以用诸如封印之类的平和手段镇压，唯独让楼至韦驮遭受可怕命运的首恶死不足惜。哪怕偶尔心生怜悯，月心落尘也会将师兄的原定命运在脑海中过一遍，将自己的慈悲之心消磨得渣都不剩。
因为佛母已经看穿月心落尘的真实身份，并且很有同伴爱地迅速传达给其余四相，因而当月心落尘出现在对战厉族的战场上时荣幸地收获五双复杂的眼神。
她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净无幻等人并不在此处战场上时才松了口气。在天之佛的安排下，最终战场被定在了神花郡，而净无幻等人，包括蕴果谛魂在内，则在神花郡外围堵截其余几厉，防止他们同时自裁使得天之厉实力大幅增长。
天阎魔城并没有直接参与这场对决，他们加固了周围的结界，也许是发现为了并不缺少的资源和苦境正道拼个你死我活实在不值，魔将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少数几位魔将追随着魔主到达了中阴界，当然关心女友的断灭并不在此列。鬼如来的卧底任务在中阴界无限期地进行了下去，虽然从成佛的角度而言这对他很残忍，但想想他原本的结局月心落尘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做多余的努力了。魔城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让抵抗厉族少了几分战斗力，但好处是楼至韦驮不用分神去提防他们。
“其余几剑……应当是聚齐了吧？”月心落尘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恒沙普贤问道，她有些受不了现在尴尬的气氛，但又实在放不下心里的担忧与思念，她知道止战之印盖下后师兄便会忘记月心落尘和无相梵音的关系，而两人也不会再相见，但至少现在……在师兄知道她是谁的现在……让她再见一见那温柔的面容吧，让她再看一次那双平和的眼眸中所流淌出的温暖的情绪，又或者是近距离目睹那凛冽的圣洁的战意。
“太易之剑的剑主虽然和我预料的不一样，但除了他之外似乎并没有能够很好地运用那柄剑，我相信你的判断，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颇为不放心。”恒沙普贤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我听闻此人过去曾有化身邪影替天行道之举，此作为颇为偏激，不知是否可靠？”
虽然说拿几年前的作为说事在已经数百岁的师兄眼里绝对算不上翻旧账，但不知道是不是月心落尘的错觉，她似乎读出了“这货是个好人但是不适合你”这样的潜台词。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月心落尘笑道：“自然，我保证他定然不会在战斗中拖后腿。”
正说着，一步天履已经背剑到来，他看见月心落尘时微微有些诧异，毕竟她曾说过不想插手这件事。但这也不是月心落尘第一次表现出善变，他没有太过在意，习惯性地站到了月心落尘两步以内的地方。
离月心落尘有五步远的恒沙普贤：……她的目光微妙了一瞬后在一步天履看过来的瞬间恢复了正常的平静，“其他人应当也要到了。”
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黑色十九、剑布衣、忌霞殇齐至。
五剑聚齐的刹那，天边闷雷阵阵，正是天之厉降临！
几乎是瞬间，除天佛五相和月心落尘外的四人皆执剑向他扑去，而欲明王将背后的太素之剑抛给月心落尘后便与其他四相同时运功，化为五道光柱冲上云霄，顿时佛光满天。
“天之佛！”天之厉一声大笑，笑中带恨，他猛然跃起，脱开四剑的束缚，极招对天。
“七情不昧四重恩，八筏常归十界魂。负业诸尘贤劫渡，无边水月大千存。”
久违的诗号、久违的声音。月心落尘感到眼中有温热滚动，她掌起风云，将天之厉的极招拦下，看着身穿金白袈裟的天之佛下降到自己面前。
她艰难地咽下了“师兄”二字，勉力笑着将太素之剑递到了天之佛的面前，楼至韦驮接过了剑，在踏入战圈前留下了一声叹息，虽轻不可闻，却足以令月心落尘的泪水夺眶而出。
多亏了她这几年锻炼下来的自制力，失态不过一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五剑聚齐，天之厉陷入了危局，而时间的停止也在奥义吠陀接近天之厉咽喉的刹那发生了。
月心落尘冷眼看着这一切，虽然为不能在此处诛杀天之厉感到十分遗憾，她依旧尊崇命运的安排没有进行多余的行动，只是出于对缎君衡的感激以及为师兄避祸的出发点在命运修正之前将黑色十九传入中阴界，而后便带着一步天履进入了无处居。
剩下的……就全部交给止战之印的效力了。
因为时空的错位，她依稀能听到鬼觉神知……或许该称为玄玄血傀师的猖狂笑声，眼中一片冷厉。
就你且得意一会儿……
当止战之印盖下之后，终于摆脱了圣魔之仆身份、从虫族进化成类人型生物的玄玄血傀师感到前路一片光明，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虽然他一时半会儿还摸不清月心落尘这个奇怪家伙的底细，但作为苦境中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他有信心布出一个完美的局，一个让天之佛身败名裂、让天之厉粉身碎骨的局！想到最为痛恨的两人的凄惨模样，玄玄血傀师“桀桀”地怪笑了起来，他几乎迫不及待地要把罪墙的罪恶由来散播出去，但只有一步一步来才能更好地品味天之佛的痛苦。
“那么，先从哪里开始呢？”他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又是一阵怪笑，“先在神花郡和天之佛间制造矛盾好了。”
中阴界内
“十九，你累不累啊……”
“十九，你身上的伤还痛不痛啊……”
“十九，你看这是几啊……”
忍无可忍的黑色十九终于拍开了缎君衡比了个一的手，“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断骨头更没有伤到脑子！”
“……”缎君衡呆楞了一瞬然后嘤嘤嘤地跑开了，“质辛质辛你看十九果然不记得我了他以前从来没对我发过火。”
“那是因为他发过的火你从来不记在心上。”听见比蠢爹爹靠谱一百倍的魔皇的声音，黑色十九终于松了口气，他对于发生了什么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对于诛厉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有种怪异之感，但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要他的家人还在他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自从月心落尘上次对父亲说过止战之印的效力之后他就一直放心不下，就怕他一觉醒来两个儿子两个孙子都不认识他了，我想他大概是吓坏了。”
“我知道。”黑色十九点了点头，面露温柔之色，“他一直这样……对了，断灭回来了吗？”
质辛叹了口气，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么多年来缎君衡面对自己时的心情，这种想把熊孩子拉回来揍一顿又舍不得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心塞，“他没有来得及回来，但哪怕没有止战之印他也会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不记得自己的职责对他而言反而更好。”
黑色十九点了点头，“他化能放心吗？”
长兄如父四个字用来形容质辛的这位长子显然再合适不过。黑色十九几乎能想象得到他化阐提坐立不安的样子了。
他化阐提的确是坐立不安，不过很可惜不是因为断灭阐提的事。
因为碎岛生子水一事，天者成为了碎岛子民新的供奉对象，在失去野心且骄傲得到极大满足的情况下，天者与自己的交易伙伴戢武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在他的帮助下，从戢武王的密室中直通中阴界的窄小的隐秘通道落成了。玉辞心和他化阐提虽然不能每时每刻在一起，而且戢武王和魔主都公事繁忙没时间相聚，但他们见面确实方便了许多。大多数情况都是他化阐提通过通道去见玉辞心，然而一天前，戢武王身边的左神姬却穿过通道急急来寻他化阐提，告诉了他一个重大消息。
“王怀孕了，太宫说怀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