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邀请(1 / 1)
锦书站在高大的马车上,倒映在灯面上的身影削瘦挺拔,稳如笔竹,她手执粗豪,挥笔行云流水,清秀文雅的字迹在白帛上渐渐显现。
白衫女子一怔,有些不解又有些失落,她既然告诉了自己谜底,为何又要自己去猜?
待看清锦书写的字才一喜,原来不是一个!
韩潇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含期待。
钟芷儿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向萧奕,却见他凤眸乌黑炯澈,淡淡的看着马车上的那女子,面容依旧从容清越,淡抿的薄唇却有几分轻柔。
锦书选的谜面是,“一抹斜阳映绿波”
她写的是,“日西晒水青清”
红光一闪,灯面流光溢彩,衬的少女素颜入雪,黑眸如星,白皙的面孔上更是带了几分英气,气质沉稳纯净,引得不少女子拼命的往前挤,希望自己能被选中。
众人拍手叫好,锦书跳下车,径直向萧奕走去。
暗红的灯影下,男子一身白色锦衣,身姿挺拔,相貌俊美,也许是今夜气氛太过祥和,也许是空气中微微潮湿的香气让人迷醉,也许是长街绚烂的灯火下一切都不太真实,男人的目光竟有几分柔和,淡淡的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子。
少女眼眸恍若秋水,唇含笑意,伸出手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众人哗然!
“他竟是个断袖?”
“怎么是两个男人?长的都是出人之姿,可惜、可惜!”
“嘘!那明明是女子所扮,大概是不好意思,才扮成男子!”
……。
众人议论纷纷,对着锦书指指点点,锦书伸出的手停在那里,抬头直直的看着萧奕,对其他一概不闻!
男人静立原地,长眸乌黑炯澈,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悠远,如幽幽古井,看不出波澜,却深邃如沉寂的星空。
半晌见不到他回应,锦书突然眉头一皱,生了几分恼怒,收回手赌气的道,“不愿意算了,我找别人!”
说着转身便走。
手臂突然被拉住,男人先一步往灯影车走去。
“谁说我不愿意!”
锦书蓦然一笑,一挑眉梢,开心的跟了上去。
灯影车内装饰的同样奢华炫目,中间隔着薄薄的纱帐,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然而珠帘一旦放下,将外面的一切隔绝,车内的气氛立刻微妙起来。
暗香浮动,气息相闻,明明暗暗的光影在两人身上流转,外面的喧哗声似已渐渐远去,世界突然间就静了下来。
马车启动,外面又有人开始猜灯谜,锦书左翻右看,扭来扭去,似坐下的绒毯上长了刺,她没有片刻消停。
萧奕只看她的影子在纱帐上晃来晃去,一会似又向外探出了身子,手中的红色鲤鱼灯也随着她飘来飘起,忍不住眉头一皱,沉声道,“不要再动!”
锦书果然不再乱动了,微微低着头,正襟危坐,手中的鱼灯照在纱帐上也成了一片幽暗的红光。
她一安静,车内陡然沉默下来。
萧奕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那道纤瘦的身影上,紧绷的面部渐渐柔和,薄唇一勾,露出一个轻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喜欢这种风雅之事。
这几年,阿煜总爱在他面前提起她,语气温柔骄傲,说她如何的聪慧,如何的用功,如何坚韧,如同男子,甚至强过一般男子。
其实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女孩,陵都那些闺中小姐在她这个年纪,大概每日只是弹弹琴、作作诗,或者想着心上人偷偷的伤春悲秋,而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些。
如果、如果当年买下她的不是阿煜,而是他,那,这些年,她活的会不会轻松一点。
而她,又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杀韩是?
也许,他真的该去查一查!
“夕儿,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
男人突然出声问道。
对面的身影一僵,鲤鱼灯晃了晃。
萧奕凤眸缓缓一眯,突然眉头一皱,霍然将中间的纱帐撕开。
“刺啦!”
对面露出女子惊慌失措的脸,摇头急声道,“奕哥哥,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夕儿让我坐的!”
男人面色铁青,眼神中的光彩一点点沉下去,犹如镜湖一瞬间封冻,化作冰峰凌厉如刀,带着巨大的失望和惊怒,霍然起身,如一道闪电,飞速掠了出去。
锦书伏在阑珊居后院的屋顶上,今夜城中的人都去赏灯会了,客栈里格外安静。
他们住的是客栈后面一个独立的院子,韩是的房间在东北角,前后左右一共有十二个侍卫,如果她不能一招之内杀掉韩是,必然会惊动这些侍卫,甚至更多。而且,萧奕很快就会发现,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眼眸一瞟,院门那进来一个送水的小厮,被守门侍卫上下一番盘查后放进了院子,锦书眼睛一转,身体如轻羽般飘了过去。
幽暗的走廊下每隔一丈便有一个侍卫把手,唯一的死角是拐角处的一座假山。
小厮见多识广,知道这院里住了大人物,一路低低的垂着头急速走过,想着赶紧送到,别惹麻烦,尽快离开。
刚一转弯,弓着的身体便定在了那里,锦书从假山后出来,先放下他手中的水盆,快速的扒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顺便在脸上抹了一把灰,把小厮藏好,端着水盆,以一样的姿势,继续往前走。
前面一个小侍卫看到有人自走廊那边过来,转了个弯,却迟迟没有出现,假山挡住了视线,小侍卫眉头一皱,刚要上前查看,就见他端着木盆出来了。
锦书端着木盆,一路向着韩是的房间而去,在门口被侍卫拦下。
“干什么的?”
“回两位爷,这房里的客官要了热水,掌柜的让小的给送来!”
锦书躬身低着头,将木盆举到面前,语气沙哑,还略带了一点敬畏和殷勤。
其中一个侍卫将手在木盆下探了探,才冷声道,“进去吧!”
“是!是!”
锦书连连点头,推开门,哈着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