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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番外】春寒帘幕几重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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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碎碎的雪片从天空中飘下来,暝色苍茫,好似远处浓荫蓊郁,崇江的冬季阴冷而潮湿,那雪片落在地上转眼就化作一团污水,风丝丝缕缕的从袖口里钻进去,像是细密的针尖一样,一点一点扎着皮肤。他低着头看着那团污水中的倒影,忽而又仰起头,仰面朝着天空,闭上眼睛,让雪片落在自己的脸上。

侍从官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将大衣裹得紧紧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终于又忍不住张口劝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站在那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始终仰着脸,望着天边模糊的浓云,一言不发。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模糊了,似乎都要跌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终于有卫戍过来通报,“巡阅使,人到了。”

他立在冰天雪地里,身上的军麾都落了雪,连肩上的肩章都看不清楚,他一言不发,慢吞吞的转回身,扬了扬嘴角,脸上竟是被压抑的喜悦和憎恨,这副扭曲的表情,就连身旁的贴身侍从官也从未见过。

玉还山官邸的客厅里暖意融融,满眼却皆是一片缟素,倒像是大雪落尽了屋子里,厚厚的盖了一层,茶几上那只哥窑冰裂纹花瓶折射出的冷光就打在他的眉宇之间,他盯着那只空落落的花瓶,嘴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伸手过去捏着酒壶的斟柄把自己面前的白玉杯子满上,竟又亲自把他面前那人的杯子满上。

“请吧。”他嘴角一直含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尝尝这酒如何?”说罢率先捏起自己面前的白玉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衣线笔挺的军装,但是却是泛着深沉而惨烈的褐色,是鲜血干涸凝固后的颜色,几乎遮蔽了军装的本来颜色,眼神里是对于生命肆意生杀予夺的凉薄和冷漠,像是终年浓雾不散的潭水,眼底却泛着狠戾的红色,透露出无比的灰败和沉郁。

他伸手过去想要将面前的杯子拿起来,手却来回不住的颤抖,杯子里的白酒洒的到处都是,打在手背上像是针扎一般,火烧火燎的疼,他并不甘心,咬着牙硬是将酒杯举到了唇边仰头一饮而尽,杯子里的酒洒了大半,只剩一个底,却依旧像是火焰一般,猛烈的燃烧。

他见他这副欲盖弥彰却又不肯服输的狼狈模样,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满脸的讽刺,扬眉笑道:“想当初,郭将军的枪法可是川渝都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不但百发百中,百步穿杨,更能左右开弓,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怎的今日竟连这小小的酒杯都举不起来?”

他并不回答,只是颤抖着缓缓的将手里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露出一截袖管来,手腕上包裹的是一层厚厚的绷带,被渗出的血水和泥污染得早就没了本色,掩藏在衣袖里却并不显眼。

他说完又给自己的杯子重新满上,看着酒水汩汩的填满整个杯子,慢慢的将杯子举起来,却一反手悉数浇在地上。

倒像是眼泪一样。

“你以前总是爱喝这惠泉酒。”他敛着眉,喃喃自语道,明明杯子已经空了,手却仍然举在半空中,许久不肯落下,也不肯将头抬起来。

一时之间桌前二人无话,诡异而又肃穆的气氛像是凝固一样,窗外银白色的雪光像是落日的光辉,照在烟雾迷蒙的群山之上,粗厉且黑暗的雪片在灰色的冷光中如同秋日里飘坠而下的梧桐败叶,他痴痴的盯着地毯那反着冷光的残酒,半晌道:

“终于回家了,你开心么?”

他又满上一杯,却重新浇在了地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爹爹走了,你也走了,只剩我一个了。”明明是笑着,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如同必死的残酷和绝望。

窗外的雪片如同群魔狂舞,恣意的从天空中落下,胡乱挥动着,却辗转在地上化成一滩污水,他终于抬起头,冷峻的目光打到他的脸上去,压抑着的怒火和杀意隐藏在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几近扭曲,咬牙切齿道:“我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就非得走这条路......”眼眸里泛起了血一般的猩红,一如他的,抽了抽气,接着道:“每次一想到这些,我真是想活剐了你。”

他听了,也是半晌无言,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息像是遍布一滴的荆棘,躲也躲不开,忽然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决绝而冷酷的狞笑,一字一顿道:“人都死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

他陡然色变,一抹狠戾之色从眼底涌上来,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朝着他拱了拱,做了一个作揖的手势,冷笑着缓缓道:“肖义山死了这样久,隐瞒死讯秘不发丧,不费吹灰之力弹压他手下各部,又假意中计,实则兵发昌平,一举除了我这个眼中钉,执掌川渝权柄,肖少帅的才能真是令郭某佩服。”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沉寂下来,什么都闭幕了,只有风声和雪声缠绕在一起,仿佛一场阴森恐怖的噩梦,他脸色阴沉,愤愤道:“巡阅使手下旧部皆是虎狼之辈,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我如何能比得郭将军在西北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他微微一笑,全身上下迸发出的一股近乎淡然的超脱之气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涌过来,咧了咧嘴道:“李文茂在我身边那样久,思彦是个什么情况你一清二楚,隔岸观火,按兵不动的是你,在这里道貌岸然的装君子的人也是你。”

他终于怒道:“巡阅使在思彦出嫁后没过多久就中风发作,口不能言一病不起,到后来一命呜呼,其间短短不过数月,我接管他手下旧部,纵使三头六臂也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你在西北所作所为。”

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仿佛亘古不化的磐石,眼底里那抹肆意的嘲讽却愈发的浓厚,慢吞吞道:“何必拿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句话,儿女情长,在这川渝三千里河山面前,不过一抹尘土罢了。”他慢悠悠的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又道:“若是让郭某来选,肯定也是选择后者。”

他最辛辣直白的讽刺一根锐利的钢针扎破了他掩饰在脸上的最后一层面纱,窗外的风声已经化成了哭号无力的呜咽,窗框发出的几近诡异的战栗和颤抖如同人间地狱,他终于无话可说,望着他半晌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笑了一下,却带了一抹近乎自嘲般的意味,仿佛不堪回首,眼神已经失了焦距,溯回的往事仿佛长满荆棘和杂草的行刑地,不忍卒读。

他恍惚道:“当初......我告诉她我放得下这川渝三千里河山,但是人在其位,我却终于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那一年她飞去昌平,我私自带了卫队去追被巡阅使拦下,他告诉我等你有能力把她带回你身边的时候再疯狂一次也不迟,但是......”他坐在那里,目光放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声音都显得有些羸弱而无力,像是自言自语道:“当我真的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却不能再那样疯狂一次......解决了你这个心腹大患,执掌川渝权柄,到头来却剩下了我一个人......真真是叫一个孤家寡人。不过......”他顿了顿,目光直勾勾的落到他的脸上去,微微一笑,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郭将军,从威名赫赫的西北联军司令,川渝江山唾手可得,沦落到如今这番田地,你可后悔过?”

他微微一笑,坦然道:“我不择手段,杀人如麻,作孽太多,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报应。”

他扬了扬眉梢,略显诧异,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来,“我倒是不曾想过,郭将军竟然会信因果报应一说。”

他坐在那里并不接话,半晌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似乎有些恍惚,倒有些自嘲般的模样,喃喃道:“我曾经,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素清......也许,有些事现在想来,不过都是我的命罢了,愿赌服输而已。”

他脸色有些凝重,并不看他,只是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酒声汩汩的响起来,言语中夹杂着几抹得意之色,朗声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人和那一批文件是怎样被送到我这里的?”

他不为所动,只道:“我在昌平布下了天罗地网要那个人的狗命,他就算插翅也难飞,不过......”

他没再说下去。

他挑了挑眉,“不过什么?”

他微微笑道:“除了日本人,我还记得那家医院的主刀医师是姓佐藤的。”

他脸色沉沉,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并不回答。

他望着他,话锋一转,“倒是你......”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过一介败军之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你何必在这里与我浪费唇舌?”

他闻言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笑一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指望我赏你一颗子弹给你个痛快对不对?”不待他回答又伸手过去捏起酒壶替自己倒上一杯酒来,将酒杯端起来捏在手里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缓缓道:“郭将军,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自己赏你一颗子弹,落到我手里,恐怕就不是一死这么容易了。”

他望着他,眼神里是无比的平静,好似一汪波澜不惊的潭水,轻轻的道:“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家。”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烈火从他的眼底直烧上来,如同天雷地火一般,霎时已成燎原之势,燎的眼底一片诡异的通红,他陡然便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通通都拂到了地上去,就连桌子上放着那只乾隆年间的哥窑冰裂纹瓷瓶都甩到递上去,酒壶里的酒水悉数洒在了厚重的地毯上,慢慢的渗下去,晕出一团浓厚的阴影,如同闷雷般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那个人送来的那一批文件里还带了一份她的亲笔信,她求巡阅使留你一条狗命。”说罢,冷笑了一下,“不过,你觉得我会让你轻而易举的赏你一死?让你去地下找她?”

他眉梢猛地跳了一下,半晌却只是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一言不发的侧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飞雪,不知想起了什么,依旧微微的扬着嘴角。。

他气急,大怒道:“来人!”

过了片刻便有侍从官带着荷枪实弹的卫队走过来,看见他站在那里整张脸已经完全的扭曲,却硬生生的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来,“真是好大的气魄,把人带下去,把脚筋也挑了。”侍从官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却看见他眼底里腾腾的烈火,他转过脸去极是阴狠的扫视了身旁的侍从一眼,眸光像是冷箭一样,“好吃好喝的给我供着,谁要是让他死了,我要谁的命!听懂了么?!”

站在一旁的侍从皆是一凛,连忙站在原地齐刷刷的敬了一个军礼道:“是。”

雪下得更紧了,一片一片的落到他的军装上,却融化在了地上,崇江冬日里的阴冷潮湿比昌平更为可怕,他慢吞吞的走着,身旁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寒风吹到脸上去,不像昌平,刀割似的疼,像是雪花像是秋日里的散落一地的枯叶,簌簌的飞舞着,颓败的身形似乎都隐没在了无边的大雪里,军靴踩在融化的泥水里溅起一点泥水。

他刚才只喝了一杯酒,眼下胃里却都是滚烫,嘴唇都烧的起皮,天空是阴沉的黑灰色,大雪纷纷扬扬的几乎遮蔽了眼眸,却缓缓的笑起来,嘴里吐出几句话来,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他的声线都被淹没在了风声的海洋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传过来,仿佛是几句诗。

身旁押解着他的侍从官听不清楚,便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于是纷纷摇了摇头,垂下头去发出一声凉薄的叹息。

对于她,他确实存了利用之心。因为她,他自断左膀右臂。

没错,也许一切都是报应。一切都是宿命。

一阵风夹杂着雪花无边无际的朝人扑过来,落在脸上化为一颗一颗的冰珠子,像是绵密的针,扎到人心里去,他恍惚的一笑,没错,他确实不值得她原谅。纷杂的雪片像是白色的纱帐,如同数罟一般兜头罩下来,无法呼吸,阴森的冷风像是暗夜里呼嚎的恶魔,不停的身边徘徊,天地都在这一刻暗了下来,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

透过恍惚的大雪,他在朦胧中似乎看见不远处有一抹鲜红色的倩影正立在雪地里,声影袅婷如盛放的玫瑰,他的步子忽然顿住了,又不自觉得朝前快走了两步,那一抹影子越来越清晰,她穿着一身鲜红色旗装,浓墨重彩的像是从胸腔中迸射出的鲜血,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妩媚而细腻的眼波像是望穿的一池秋水,一点一点从眼眸里流淌出来,明媚的好似夏日里的阳光。

纷杂的大雪打到他的脸上去,他的视线都被遮蔽了,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哑着声音说了两个字。

身旁的卫戍听不清楚,只觉得像是一个人名,正在怔忡却见他竟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融化的雪水混合着肮脏的污泥从他的鼻尖里扑进去,冰冷透体,全身上下却是一片滚烫,天地都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寒鸦的悲鸣,他两臂伸开平扑倒在那里,

雪花像是秋日里晚谢的枫叶,一片两片,飞过窗格落进屋子里来,细碎的雪花落下来打在他的军装之上,天空都是昏暗的灰色,像是裹在蝉茧上的羽翼,这一刻,他似乎闻到她身上那种惯有的女儿香夹杂着脂粉的香气,刚才肖谌问他,后悔过么?也许是后悔的。他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可不遇见她。他还记得她就穿着那件鲜红色的旗装,从马上跌落下来,花容失色的模样,对着他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

他微微的笑了笑,没错,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毫无胜算可言了。

那时的她如同玫瑰一般娇艳,就像现在那样,她就站在不远处的大雪地里,他终于看清楚,她是笑着的,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来,缓缓的朝着他伸出一只手来,风卷着雪花落到他的额头上去,再也飞不起来,是一片温润的凉意,四周都是暗无天际的大雪,冷风卷着雪霰子顺着他的脖颈灌进来,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可是他却不觉得冷。

她若是粉身碎骨,他就要眼睁睁的看她怎么粉碎。她确实是在他怀里粉身碎骨,就连他的手掌心里都残留着她从身体里呕出的鲜血的温度。

就算是阿鼻地狱,她也要拉他一起。他其实早就在地狱里。

没错,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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